你的抗壓能力如何？這事或許還要看大腦可塑性

原創 Dr。 Apathy 梅斯醫學

你的身邊是否有這樣一個朋友，TA總是比你“堅強“。你們都會受到生活上的重創、工作上的坎坷，但TA總是比你有復原力，當你還沉浸在創傷帶來的抑鬱、焦慮難以重整旗鼓時，TA往往已經走出陰霾，調整好心情重新出發。

那麼，TA究竟是怎麼做到越挫越勇的？

Image by TAMILY A。 WEISSMAN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讓我們先來複習一下人體的“司令部”——大腦。人的大腦重約1。5kg，其中約含有860億個神經細胞（又稱神經元）。此外，人腦還含有數十億神經纖維（軸突和樹突），這些神經元由數萬億個連線點，即“突觸”相連。雖然大腦僅佔全身體重的2%，但其結構複雜，功能強大，至今仍是我們最熟悉的“陌生人”之一。

大腦的最外面是一層顏色較深的結構，這裡是神經細胞的胞體所在，我們稱之為大腦皮層，也被稱為灰質（gray matter）；皮層下面的結構顏色較淺，這裡是神經細胞的軸突所在，被成為白質（white matter）。

Gray matter and white matter。 From wikepedia

其中，髓鞘是包裹大腦神經元軸突的外膜，由少突膠質細胞髓磷脂構成，具有絕緣、保護神經元、提高神經脈衝傳導速度以及促進腦內訊號的長距離傳輸，從而促進大腦遙遠區域之間的交流的作用。多年來的研究提示，髓鞘的破壞及修復障礙與學習和記憶功能密切相關。而透過促進大腦髓鞘的發育及再生，則有助改善包括多發性硬化、腦缺血、慢性複發性疼痛、腸易激綜合症、重度抑鬱及老年痴呆等中樞髓鞘病及認知障礙的發生發展。

基於上述理論，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UCSF）的科學家提出假說，即灰質區域，如杏仁核和海馬的髓鞘形成在精神疾病中發揮作用，其不僅與學習記憶有關，而且會影響人類對包括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焦慮、抑鬱在內不同應激誘導行為的易感性。為此，科學家們開展了相關研究，並將結果發表在近期《轉化精神病學》Translational Psychiatry雜誌上。

該研究分為動物和人體兩個方面。首先，研究人員利用多變數方法來描述暴露於單一急性、嚴重的應激源創傷的大鼠整體和區域性腦域特異性行為學變化，並對海馬、杏仁核和胼胝體中的少突膠質細胞發生進行了微觀結構分析。然後，嘗試觀察在沒有應激暴露的情況下，改變海馬內的少突膠質細胞含量是否足以誘發行為變化。

最後在人類中，對38名美國退伍軍人——一半有PTSD，一半沒有——進行大腦磁共振成像（MRI） T1/ T2加權影象分析，重點分析包括杏仁核、海馬及相關特定腦域的資料。

結果顯示，在所謂的 “灰質 ”中，遭受急性應激事件大鼠軸突的髓鞘化明顯增加。雖然不是所有的老鼠都顯示出壓力的長期影響——就像不是所有受到創傷的退伍軍人都會患上PTSD一樣——但那些受到創傷的老鼠在與特定壓力症狀相關的大腦特定區域的髓鞘增加。隨後，退伍軍人的MRI分析結果也顯示，與沒有PTSD的人相比，PTSD大腦灰質中的髓鞘顯著增加。

一名患有PTSD的退伍軍人大腦fMRI掃描，顯示灰質區域的髓鞘增加。Transl Psychiatry。 2021 Dec 13；11（1）：631。 doi：10。1038/s41398-021-01745-5。

進一步對大鼠不同腦域及相關行為學表現分析發現，表現出迴避和焦慮行為的大鼠主要表現為海馬，尤其是齒狀回（學習記憶相關腦域）的髓鞘化增加，而表現出恐懼反應的老鼠在杏仁核（情緒刺激與情感調節腦域）中的髓鞘增加。

研究人員認為，該研究結果提供了一種可能的解釋，即極端創傷導致髓鞘增生，同時這些發現也會促進包括藥物或行為干預在內治療方法的研發，以防止或逆轉髓鞘的產生並減輕極端創傷的後遺症。

由此可見，即使是成年後，我們的大腦仍存在可塑性，且不同個體對創傷應激的敏感性存在明顯差異。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抱怨我們的抗壓能力不如他人，因為我們所遭遇的困難和磨礪或許都已經深深地“印刻”在我們的腦子中。

其實，有關精神心理對大腦微觀結構的影響並不在少數。例如，作為大腦資訊傳遞的基本單元——突觸喪失和功能連線缺陷一直被認為與抑鬱症和PTSD相關症狀有關。為了從微觀角度證實該假設，來自耶魯大學精神心理系的專家發表在《自然·通訊》Nature Communication上的研究給出了證據。

突觸囊泡糖蛋白 2A （SV2A） 可用於指示神經末梢的數量，這是對突觸密度的間接估計。在該研究中，研究人員使用帶有 SV2A 放射性配體 ［11C］UCB-J 的正電子發射斷層掃描 （PET） 來分別評估26 名患有抑鬱症、PTSD 或抑鬱合併PTSD 且未服藥患者的突觸密度。

與健康受試者相比，抑鬱程度嚴重的患者SV2A密度更低。Nat Commun。 2019 Apr 4；10（1）：1529。 doi： 10。1038/s41467-019-09562-7。

結果顯示，抑鬱症狀的嚴重程度與 SV2A 密度呈負相關；且與健康對照組相比，抑鬱嚴重的患者SV2A 密度更低，提示抑鬱會減少腦內突觸密度，且與抑鬱的嚴重程度正相關。同時，頭顱MRI功能連線分析提示SV2A 密度也與大腦異常網路功能相關。

你以為這就完事了？too young too simple！來自美國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精神心理科的專家進一步提出這樣一個假設，即壓力性生活事件會影響大腦結構，那麼反過來，大腦微觀結構的變化是否也可以用於預測精神心理障礙的發生及嚴重程度呢？為此，他們開展了一項研究，並將結果發表在《生物精神病學》Biological Psychiatry雜誌上。

該研究對232 名青春期女孩（平均15。29 ± 0。65 歲）進行了過去9個月生活事件壓力評估並行頭顱MRI掃描，隨後進行為期3 x 9 個月的隨訪，以前瞻性地評估焦慮症發生情況。

結果顯示，近期生活壓力負擔較大與左側楔前葉、左側中央後回皮層厚度變薄以及左側額上回和右頂下小葉體積較小有關。在校正了先前焦慮情緒的前提下，隨訪期間左楔前葉厚度可用於預測27個月時的焦慮情況發生。其中，左側楔前葉皮質厚度可以解釋壓力和焦慮情緒之間關聯的17。0%。

基於影像學測量結果，腦葉厚度在壓力和焦慮情緒之間的關係。Biol Psychiatry。 2019 Nov 15；86（10）：769-778。 1。doi： 10。1016/j。biopsych。2019。04。027。

由此可見，抑鬱嚴重程度可透過額/頂葉等與壓力有關的皮質形態改變來進行預測，提示壓力大腦結構變化有望成為精神心理疾病的前瞻性生物標誌物。

綜上，這些發現共同強調了成人大腦的可塑性。包括腦內白質及突觸等結構在抑鬱症和心理障礙疾病都會發生相應的變化，反過來這些變化也是對近期壓力和生活負擔的反映。更重要的是，它們共同表明，對腦內微觀結構的測量或許有望作為情緒失調、精神心理疾患的客觀標記。未來，醫生有望透過相應指標的監測明確病情干預的有效性，從而提高患者生活質量。

參考文獻：

1。 Long KLP， et al。 Regional gray matter oligodendrocyte- and myelin-related measures are associated with differential susceptibility to stress-induced behavior in rats and humans。 Transl Psychiatry。 2021 Dec 13；11（1）：631。 doi：10。1038/s41398-021-01745-5。

2。 Holmes SE， et al。 Lower synaptic density is associated with depression severity and network alterations。 Nat Commun。 2019 Apr 4；10（1）：1529。 doi：10。1038/s41467-019-09562-7。

3。 Bartlett EA， et al。 Depression Severity Over 27 Months in Adolescent Girls Is Predicted by Stress-Linked Cortical Morphology。 Biol Psychiatry。 2019 Nov 15；86（10）：769-778。 doi： 10。1016/j。biopsych。2019。04。027。

撰文 | Dr。 Apathy

原標題：《你的抗壓能力如何？這事或許還要看大腦可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