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土地公

按照巫師的說法，弄樓屯的土地公是一個將軍。

他騎馬仗劍，日夜巡視村莊，匡扶正義，讓幹壞事的人得到報應。

在很長一個歷史時期裡，土地公是弄樓屯村民心目中主持公道的不二人選——人們有糾紛很少鬧到法庭，雙方爭辯難分難解時，就撂下一句：“你要不服，就跟我去廟堂發個毒誓！”一般情況下，做賊心虛的人便蔫了。

1

1930年代，弄樓屯村裡有一戶人家辛辛苦苦攢了一些口糧，不料戶主前腳剛出門，後腳就被人溜進屋盜走了。

那個年代，口糧被盜跟要了一家人的性命差不多，那家人抱頭痛哭了一陣。悲憤的戶主咽不下這口氣，他私底下找到嫌疑人，勸對方說如果還回糧食可以不追究，否則絕不罷休。

不料嫌疑人矢口否認，因為他一害怕承認在村裡就呆不住了。那是一個面子比裡子更重要的年代。那兩家人後來公開對罵，可由於缺乏確鑿證據，戶主索賠無果，最後決定找土地公斷案。

斷案的經過在今天看來仍神乎其神：先由道公到廟裡請土地公，接著被盜人家抬著土地公的牌位來到野外的牛場，然後村裡每家每戶派一個人在土地公牌位面前摔打白雞發毒誓：“如果我（家人）偷了你家的東西，就讓我們像這隻雞一樣摔個頭破血流，肝腦塗地，不得好死！”

沒多久，那個嫌疑人在屋前爬樹摘果時，果真從樹上一頭栽下，腦漿崩裂，當場斃命，狀如那隻被鄉親們拿著發毒誓摔打的白雞。這件事有跡可查，因為鄉親們當年摔打白雞發毒誓的那片草地，至今仍一草不長。

2

弄樓屯的阿練在夢中死了，終年80歲。

那天中午，他的孫媳婦叫他起床吃午飯時，才發現他渾身僵硬，死去多時。

據家人回憶，頭一天晚上阿練一切正常，熱烈地跟兒孫們商量次日新房起地基的事情。在這節骨眼上阿練沒了，家人悲痛萬分。

在弄樓屯民間，一個死人頭七時會回魂。當夜，家人找來一個佈滿灰燼的篩子放在阿練的香爐下面，因為次日灰燼上會留有一些動物的爪印，比如老鼠爪或鳥爪。

如果是老鼠爪，意味著死者到了另一個世界還要幹苦力活；如果是鳥爪，則意味著死者已擺脫苦難，自由飛翔。

不用說，在村民心裡，阿練一定會留下鳥爪的痕跡，因為他忠厚老實、人畜無害。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隻篩子的灰燼上卻清晰地留著老鼠的爪印。

阿練的親友們百思不得其解，便請了一個巫師來問卦。

家人問：“你走得無聲無息，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阿練借巫師的嘴巴回答：“你們把房子建在土地公乘涼的地方，土地公嫌你們霸佔了他的地盤，一怒之下把我綁走了。”

家人問：“你死後留下老鼠爪的印痕，莫非你到那邊還受苦受難嗎？”

巫師回答：“我正在贖罪中，被綁在那棵大楓樹上遭受嚴刑拷打。三年後，等我把罪贖完就自由了。”

原來，阿練家的新房是建在土地廟下方的一塊平地上。旁邊有一棵巨大的楓樹，狀如大傘，樹幹需要6個大人張開雙臂才能環抱，茂密的枝葉蓋住了兩三百平方米的地表。

傳說那棵楓樹是神樹，誰都不能砍，只能自己衰老、枯萎。曾經有一個入贅弄樓屯的男子不知情，隨手摺了一個枝椏遮擋陽光。過後，該男子渾身發癢，面板潰爛。家人嚇得趕緊拿供品去向土地公請罪，他的怪病才消除。後來那名男子像蛇一樣脫了一層皮。

三年後，那棵大楓樹果然在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遭到雷劈，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