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膽英雄劉琨（五）：既是一個人的窮途，也是一個國的末路

中國詩人故事 NO.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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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南北朝過於雜亂的色彩，掩蓋了劉琨的光芒。很多人不知道劉琨，或者是對他的印象僅停留在胡笳退兵的傳奇。其實，劉琨不僅彈得一手好胡笳和善於長嘯，他還能寫一手好文章。

他的一生短暫而又遺憾，但他的一腔孤勇，卻是兩晉歷史上稀有的光亮。

用魯迅的一句話形容他很是貼切：

此後如沒有炬火，我便是這黑夜中唯一的光。

1

公元316年，是個極度不安分的年份。

八月，漢趙

劉曜

率軍圍攻長安，長安城孤立無援。雖然有多批援兵救援長安，但都因畏懼漢趙軍隊而不敢進擊。更為可笑的是，

司馬保

所派的將領胡嵩，雖然在

靈臺

擊敗劉曜，但卻因不願見到擊退劉曜後，大臣

麴允

和索綝勢力變得強大，竟然勒兵退還

槐裡

。

十月，長安城發生嚴重饑荒，米價一斗達到黃金二兩，並出現人吃人的情況，長安城中一大半人餓死。

太倉中有釀酒用的

曲餅

數十塊，大臣麴允將曲餅砸碎熬粥給晉愍帝喝。不久，曲餅也已經吃光了。晉愍帝哭著對麴允說，如今窮困危急到這種地步，外面沒有救援，為社稷而死是他所應該的。但想到將士們遭受的磨難，應趁城未陷落而行全身之計，或許可以使百姓免受屠戮之苦。

十一月十一日，晉愍帝派侍中宋敞向劉曜送上降書，自己乘坐羊車，脫去上衣，口銜玉璧，侍從抬著棺材，出城投降。

群臣哭泣呼號，攀援住車駕，拉住晉愍帝的手，晉愍帝也不勝悲哀。

2

司馬鄴登基的時候才13週歲，他的父母兄弟一家幾口全部被劉聰所殺。他逃亡到長安而後被迫登基，也無非是多活了幾年而已，最終也逃不過被誅的下場。因不忍百姓屠戮主動受降，亦算是小小男兒的無畏擔當，實屬可敬之舉。

劉曜燒了棺材，接受了玉璧，讓宋敞侍奉晉愍帝回宮。

十七日，晉愍帝被送往平陽過流亡生活，麴允和群官都跟從到平陽。漢趙皇帝

劉聰

給晉愍帝加上光祿大夫、懷安侯的稱號。十八日，劉聰登殿，晉愍帝在他面前叩頭跪拜，麴允看到這種情景，伏地痛哭，然後自殺。

西晉正式滅亡。

晉愍帝投降漢趙後，劉聰對他百般羞辱。

建興五年（317年）十月，劉聰外出打獵，令晉愍帝執行

車騎將軍

的職務，穿著戎服，手執戟矛，在前面開路，百姓聚在路旁觀看，有些晉朝遺民故老，看了以後抽泣流涕。

後來，劉聰又趁宴會時讓晉愍帝行酒，洗酒杯，上廁所時又使晉愍帝拿馬桶蓋，旁邊的晉臣多失聲哭泣，尚書郎辛賓抱住晉愍帝痛哭，被劉聰殺害。318年二月，劉聰在平陽將晉愍帝殺害，終年十八歲。

3

此時已是東晉建武二年。

這一年，拓跋部也發生了劇烈的動盪。

拓跋猗盧比較寵小兒子比延，就把大兒子六修發配到新平城，同時廢黜了他的母親。316年，拓跋猗盧召六修，六修此時已有判心不聽詔令。猗盧隨即發部隊攻打，結果戰敗，自己和小兒子都被殺。他的侄兒普根聞訊前來，殺了六修，代替叔父的位置，但是可悲的是，普根和他的兒子皆數月暴斃。

強盛一時的拓跋猗盧部就這樣衰退了。

劉琨的兒子劉遵先前在猗盧處為人質，這時無主的民眾士兵都歸附了劉遵。這樣，劉遵和箕澹等人率領原猗盧的三萬人、馬牛羊十萬歸附劉琨，劉琨由此又壯大了力量，親自帶數百騎從平城趕來安撫慰問接納了他們。

4

卻不知禍患也由此而生。

當時正值石勒攻打樂平，太守韓據向劉琨請求救援，劉琨認為新得到這些士卒，準備以其銳氣威逼石勒。謀士箕澹勸諫說：“這些士卒雖說都是晉人，但久居荒野邊遠之異域，還不熟悉朝廷的恩信，一時難以以法管理。現在內收鮮卑留下的餘糧，外收胡人殘部的牛羊，應閉關憑險而守，發展農墾，休養生息，等民眾因教化而知感恩忠義，然後再使他們盡力，則大功可成。”

劉琨不聽勸告，出動全部人馬，命箕澹領步騎二萬人為前鋒，自己帶大軍隨後進發。石勒首先佔據了險要的地勢，設下伏兵以攻擊箕澹，箕澹之軍被打得大敗，全軍覆沒，整個幷州為之震動，驚駭不安。

接著又是大旱，劉琨陷於困境不能自保。

5

關於這一段歷史，向來眾說紛紜，都認為劉琨此時大意輕率，如若自保說不定歷史都會改寫。

呂思勉先生對此也有自己的見解，他認為“當海內俶擾之時，手握兵權者，往往心存自保，而大局之所以敗壞，則正此等自便私圖者為之，聞劉琨之風，亦可以少隗矣。成敗本難逆睹，即僅圖自守，亦豈必能自全乎！”

深以為然！

正是因為劉琨這種無私無畏的大公之心，才能有大中華泱泱五千年的久遠燦爛。如若人人都自圖守制，恐怕炎黃子孫早已各自為政，分崩離析了。

6

這個時候，幽州刺史鮮卑人段匹磾伸出了橄欖枝。他數次寫信派人來邀請劉琨，要和他一起共扶王室，劉琨因此率領部眾投奔段匹磾。

段部鮮卑發源於

遼西走廊

一帶，其始祖為

段日陸眷

，原為烏桓大人的家奴，因饑荒，在

遼西郡

附近乞食，招誘亡叛，逐步強盛。八王之亂爆發後，段部跟隨西晉

幽州

刺史

王浚

南下中原，攻克鄴城，搶掠甚多。段部首領

段務目塵

因此被西晉封為遼西公，領有遼西郡。

因為長期在惡劣的環境下討生活，段部鮮卑的部隊養成了無所顧忌的操略。為王浚僱傭的時候，鮮卑兵曾經劫掠了八千名漢族女子，後來因為懼怕王浚的軍律，他們竟然把這八千名可憐的女子沉溺在易水河裡，對生命的漠視程度令人髮指。

史書評價曰：“黔庶荼毒，自此始也”。

劉琨投靠毫無節操的段部鮮卑，無異於與狼共舞。可是對於前後夾擊又兵馬俱失的他來說，似乎別無選擇！

可悲可嘆！

為收復晉土殫精竭慮的劉琨，到底動了誰的乳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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