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上看展｜“窯火遺影——唐宋越窯考古展”，千年越窯就這樣走來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見習記者 劉玉涵

不久前，“上林隨想——施珍越窯青瓷作品展”在浙江美術館開展（展訊），展出了越窯青瓷的“今生”，我們看到青瓷在非遺傳承人手中綻放新的魅力。

而在青瓷的家鄉上林湖，“窯火遺影——唐宋越窯考古展”開幕，它告訴我們，越窯青瓷怎樣從“前世”走來。

“窯火遺影——唐宋越窯考古展”正在上林湖越窯博物館展出，展期將一直持續到2022年的3月31日。

展覽以九十餘年的越窯考古工作為線索，集中展示了燒製千餘年的越窯遺址，包括上林湖地區、曹娥江中游地區以及東錢湖地區唐宋越窯遺址的發掘調查成果，一共展出9個越窯遺址出土的文物標本200餘件。

展覽現場

越窯是我國曆史上最早的瓷窯之一，創燒於東漢，越窯青瓷又被稱為“母親瓷”。

唐宋正是越窯最為鼎盛的時期，那時候寧紹平原窯場廣佈、窯火不絕，制瓷技術實現了質的飛躍，成功燒製出供御精品“秘色瓷”，達到了青釉藝術的巔峰水平。

青瓷產品大量遠銷亞、非多國，一度引領海內外的制瓷業技術，對國內其他窯口乃至世界瓷業都有重要影響。

然而在北宋晚期到南宋早期，寧紹平原窯火漸熄，越窯從此沉寂。

直到20世紀30年代，陳萬里先生開始關注越窯青瓷，多次來到寧紹平原，對越窯遺址進行田野調查，開啟了越窯考古研究之路。此後至今，九十餘年，幾代考古工作者們從零星採集到全面梳理，從小規模試掘到大規模科學發掘，對越窯進行了一系列窯址調查和考古研究工作，漸漸重構出唐宋越窯的歷史面貌。

如今，我們得已走近這九座遺址，穿過近一個世紀的時間，揭開唐宋越窯的面紗。

陳萬里先生是中國近代享譽世界的陶瓷專家、故宮博物院研究員。20世紀30年代，他多次來到寧紹平原調查越窯遺址，使越窯研究第一次從書齋走向田野，使中國陶瓷研究從“僅是喜愛古物的傳統”進入到了“科學的考古研究”階段。

之後直到90年代，考古工作者們從零星踏勘到全面梳理，對越窯進行了一系列窯址調查，對古窯址分佈情況有了較為全面的瞭解，為後續開展保護及考古發掘工作奠定了基礎。

陳萬里

20世紀90年代，越窯考古迎來了第一個高潮。

一系列試掘和正式的考古發掘工作有序展開，發掘專案主要集中在慈溪，既包括主動性考古發掘，也包括搶救性考古發掘。

低嶺頭窯址

慈溪低嶺頭窯址出土青釉盤

慈溪低嶺頭窯址出土乳濁釉尊

1990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慈溪市文管辦聯合對古銀錠湖低嶺頭、開刀山窯址進行試掘，這是寧波地區古代窯址的第一次規範試掘。

古銀錠湖是上林湖越窯的重要組成部分，位於上林湖西南方向約3千米。滄海桑田，這裡原來是一片瀉湖，早年間已經廢為了良田。

荷花芯窯址

慈溪荷花芯窯址俯瞰圖

1993到1995年，上林湖荷花芯窯址開始了發掘工作，清理出2座龍窯，出土了大批精美標本。龍窯窯爐第一次被完整揭露出來，它的基本結構也首次清晰。

荷花芯窯址主體遺存年代大概在唐代晚期，出土的上層產品可以到北宋晚期。

慈溪荷花芯窯址出土夾層碗

慈溪荷花芯窯址出土碾輪、碾槽

寺龍口窯址

慈溪寺龍口窯址龍窯爐

1998年和1999年，考古工作人員在寺龍口窯址進行了兩期發掘，揭露了1座南宋龍窯爐，出土了5萬餘件瓷器、窯具標本。這次發掘以明確的考古學層位，展現了晚唐到南宋不同階段越窯的特徵風貌和工藝技術的演進。

慈溪寺龍口窯址出土花口盤附匣缽標本

慈溪寺龍口窯址出土鸚鵡紋盤

寺龍口窯址越窯裝飾藝術變化特點

石馬弄窯址

慈溪石馬弄窯址發掘現場（2002年）

石馬弄窯址是搶救性考古發掘的代表。

1999年和2002年，白洋湖石馬弄窯址進行了兩期發掘，北宋早期龍窯、房基和釉料缸等遺蹟被清理出來，大量晚唐、五代到北宋時期的青瓷、窯具標本得已重見天日。在2002年發掘的作坊區中，出土了1件和法門寺地宮出土秘色瓷盤相同的器物。

進入到21世紀，越窯考古發掘範圍更廣，在慈溪、東錢湖、餘姚、奉化等多地展開。

同時，越窯考古不再侷限於窯爐本體和產品、窯具的發現，而開始有意識地對整個窯業佈局進行整體揭露，並且在工作理念、發掘方式和技術手段上進行了諸多探索和創新。

郭童岙窯址

東錢湖郭童岙窯址4、7、10、11號窯（Y4、Y7、Y10、Y11）相互疊壓情況

東錢湖窯場是宋代越窯的重要分窯場，窯址分佈以現在的東錢湖湖區周圍和鄞州區東吳鎮一帶為中心，分別向東北和西南兩翼展開。

郭童岙窯址位於東錢湖湖區西南。2007年，寧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對郭童岙窯址進行了大規模發掘，一共清理出北宋時期龍窯4處8座，房址2座，道路1條和饅頭形磚瓦窯3座，出土各類青瓷器物和窯具標本2萬多件。

東錢湖郭童岙窯址出土高足杯

東錢湖郭童岙窯址出土蓮瓣紋爐

窯寺前、傅家嶺窯址

上虞窯寺前窯址

上虞傅家嶺窯址

上虞唐宋時期的越窯遺址主要集中在窯寺前和相鄰的凌湖兩個地區，大概有50多處窯址，以北宋中晚期為主。

2012—2013年，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對窯寺前、傅家嶺窯址進行調查試掘，發現了一批製作精緻、紋飾精美、釉色勻潤的北宋早期產品，屬於高檔的秘色瓷類。

上虞傅家嶺窯址出土海水龍紋盤

上虞傅家嶺窯址出土蓮瓣紋缽

後司岙窯址

慈溪後司岙窯址航拍全景

2015年到2017年，考古工作人員在上林湖後司岙窯址進行了水陸考古發掘，揭露出龍窯爐、房址、貯泥池、釉料缸、擋牆等豐富的作坊遺蹟，以及古水壩、古水道等重要的水下遺蹟。

廢品堆積厚達5米多，出土包括秘色瓷在內的大量晚唐五代時期越窯青瓷精品，確認了唐五代秘色瓷的基本面貌、生產工藝和興衰過程。

慈溪後司岙窯址出土秘色瓷盒、盒蓋

後司岙位於上林湖越窯遺址最核心區域，不僅窯址密集、規模龐大，而且產品中秘色瓷比例高、質量精、種類豐富，是唐宋時期秘色瓷的最主要燒造地。

慈溪後司岙窯址出土“羅湖秘色碗”款匣缽

這次展覽中的重要展品就是後司岙窯址出土的這件

秘色瓷匣缽

，它證明了秘色瓷的產地，並且是首次參與展出。

2018年，在這次發掘的後續整理工作當中，這件“秘色瓷”字樣的匣缽被發現了。

我們可以看到，瓷質匣缽上面刻著“羅湖師秘色椀”六個字。 其中“羅湖師”有專家認為是人名，代表秘色瓷製作師傅的技術等級。而“ 秘色椀”的書寫方式和法門寺地宮發掘出土衣物賬碑上秘色椀的記載一致。

秘色碗匣缽掃描

這片秘色瓷質匣缽的出土不僅再次證實了秘色瓷的燒製地點，也體現了秘色瓷的燒製技藝。秘色瓷器的燒成和瓷質匣缽的使用密切相關，使用瓷質匣缽並用釉密封，可以使得瓷器在強還原氣氛中燒成，並避免瓷器二次氧化。這樣燒製的瓷器釉色還原得好，顏色特別青綠，所以瓷質匣缽是秘色瓷燒製成功的重要工藝。

上水岙窯址

東錢湖上水岙窯址發掘場景航拍

2016年到2017年，東錢湖上水岙窯址開始了發掘工作，清理出北宋龍窯爐2條。兩條龍窯各經過3次修建改造，結構清晰，為研究北宋中期越窯的窯爐結構、佈局和建造技術等提供了新的案例。

上水岙窯址出土的青瓷產品大多製作精美，胎質、釉色均屬上乘，透雕、刻劃花工藝精湛，代表了當時的越窯工藝水平和東錢湖窯場的最高水平。

東錢湖上水岙窯址出土“大”款雀繞牡丹紋缽

東錢湖上水岙窯址出土花口尊

東錢湖上水岙窯址出土盞、盞託、執壺

花園山窯址

東錢湖花園山窯址西北側堆積區發掘工作場景（2017年）

2017年7月到9月，考古工作人員對花園山窯址西北側堆積進行發掘，出土了大量越窯青瓷器物及窯具標本，時代以五代至北宋為主，瓷器品類繁多，可分為精、粗兩路。

其中，精品瓷如細線劃花“內坊”款缽、高圈足龍鳳團花紋碗、孔雀紋、鸚鵡紋、團花紋等器物可能屬於當時進貢用瓷。

東錢湖花園山窯址出土“東窯”款盤

東錢湖花園山窯址出土孔雀紋碗底

當一個個塵封的窯址帶著歷史的印跡重現眼前，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一件件古代窯匠們製作的青瓷碎片，一座座燒製瓷器的古窯爐，更是一整個龐大的手工產業，和它曾給人們生活帶去的深刻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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