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閨蜜的男友輪船失事喪生，只有我知，她家花園埋著秘密

1

董純睡到半夜忽然被凍醒了，她縮了縮腳，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何重旭那張泛著寒光的臉。

床頭的琉璃檯燈一直是亮著的，董純看清楚了何重旭那雙愈發可怖的眼睛，沒有一絲神采，所以看不出兇狠，董純笑了笑，“你肯回來看我了啊？”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特別完美，我配不上你，你是真狠心。”何重旭說。

董純咯咯地笑，“得到了就索然無味了，人都是這樣的。”

“我還是愛你的，你一直都知道，但是你從來都不珍惜。”何重旭的手忽然用了力。

董純根本沒有掙扎，她笑得全身都在抖，對何重旭說道：“你說的都是鬼話，你在外面的女人我都數不過來，她們的照片也都是你自己親自拿給我看的。”

何重旭慢慢鬆開了手，他嘆息道：“都是假的，我只是希望你在意我。”

“你真的沒背叛過我？”董純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認真地對何重旭說道：“那太好了，我們倆算是永恆了，因為我是永遠不會變心的。”

何重旭退到了窗前，他笑了一聲，“我後悔沒有早點跟你解釋清楚。”

“晚了，你已經死了。”

董純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對戒指砸向了何重旭。

“是啊，我已經死了。”

何重旭的身影猝然消失，臥室裡的檯燈隨之熄滅。戒指不知落到了哪裡，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

2

李曉箏買了一堆食材來看董純，郵輪事故之後董純的狀態一直不太好，李曉箏有些擔心。董純家原本漂亮的院子如今光禿禿的，只有幾撮枯黃的草，桌椅也胡亂堆在一邊，滿地的落葉，看起來十分荒涼。

董純披著毛毯給李曉箏開了門，李曉箏見到她的樣子以後驚呼道：“我的天，你怎麼這副鬼樣子？”

董純好似遊魂一樣，面色發青，頭髮亂糟糟的還冒著油光，她從李曉箏手中接過一個裝食材的袋子，沒走兩步就拿不住掉了滿地。

李曉箏嫌棄地擺手，“行了，你快進去坐著吧，我來收拾，馬上就給你做飯吃。”

李曉箏把食材都拿去了廚房，冰箱裡只有幾瓶飲料，灶臺上落滿了灰塵。從前也是在這個廚房裡，李曉箏和董純一起洗菜，楊浩跟何重旭忙著準備肉串。那時候他們四個人一起在外面的院子裡烤肉，喝著酒聊到後半夜，說起當下，偶爾也會懷念他們的學生時代，現在想來物是人非就是一種常態。

董純原本還想睡覺的，因為李曉箏來看她，她只能裹著毛毯坐在客廳裡發呆。等李曉箏喊她吃飯的時候，她還沒回過神來。

“有這麼冷嗎？”李曉箏問。

“何重旭真是會害人。”董純吃著辣炒牛蛙，冷不丁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李曉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何重旭他們公司那艘郵輪出了意外，無人生還。那天何重旭是帶著一個女人一起上的船，說是再也不會回來，結果就真的回不來了。

“你可以考慮把這個房子賣了。”李曉箏說。

董純埋頭吃飯，李曉箏知道她一定是捨不得，轉而說道：“你那院子空著不好看，等什麼時候我來幫你種花吧。”

“好。”董純抬起頭衝著李曉箏笑，她看了李曉箏一會兒，說道：“不知道楊浩最近怎麼樣。”

“他？我們分手後就沒聯絡過，他結婚有大半年了吧。”李曉箏頓了一下，她給董純夾菜，笑著說道：“我記得他怕你替我教訓他，都沒敢邀請你參加婚禮。”

“如果他離婚了，或者他老婆死了，你還要他嗎？”董純嚴肅地問李曉箏。

“咳咳……”李曉箏搖頭。

董純將一杯水遞到李曉箏面前，“你說過他是最懂你的人，很難再遇到這樣的人了，誰也看不上了。”

李曉箏接過水杯，仍是搖頭，“我是說過，但我可沒想過你說的這種情況，家境差太多，怎麼比得上人家門當戶對。”

“要不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董純壓低了聲音，用筷子輕輕地敲起了盤子，“何重旭是真的死了，但不是因為郵輪事故，他中途回來了。”

李曉箏聽到董純的話便怔住了，她喝了兩口水，看著董純高興得直拍手的樣子，她張了張嘴又閉上，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因為他變心就……殺了他？”

董純猛地站了起來，她指了指窗外，對李曉箏說道：“就埋在外面院子裡，你說要幫我種花的，不能反悔。”

閨蜜的男友輪船失事喪生，只有我知，她家花園埋著秘密。

李曉箏轉頭看向窗外，“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不肯賣房子了。”

愛的人就是死了也得在她眼皮子底下，這就是董純。

3

李曉箏窩在沙發上玩手機，在網上瀏覽著家居擺件，她最近剛搬進這新房子，屋裡看著太單調。她記得董純家之前放的有石雕擺件，看著還挺順眼，但上次去好像一個也沒見著。看了一會兒李曉箏又開始搜尋院子裡種什麼花比較合適，這時門鎖轉動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笑著起身，把手機放到了兜裡。

“怎麼，今天你老婆不在家？”李曉箏問來人。

楊浩將脫下的外套掛好，快步走了過來，他抱住了李曉箏，有些哀怨地說道：“要不要每次都問這麼掃興的問題啊。”

“我來例假了。”李曉箏說。

楊浩把李曉箏抱回到沙發上，摟著她坐下，給她揉小腹，“我想你了，就來看看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房子還住得慣嗎？”

李曉箏握住他正給她揉小腹的手，靠到他肩膀上，“我前幾天去看董純了。”

“你多去陪陪她吧，崇旭跟他那個新歡其實也算是殉情了，就董純那個性子，精神沒準會出問題。”

“他活該啊，帶著別的女人去旅遊還要到處嚷嚷，生怕董純不知道，不死在海里也會死在董純手裡。”李曉箏真假參半地說著，她另一隻手摸著楊浩的鬍渣，問道：“你說過兩年就想辦法離婚，是不是騙我？”

“怎麼突然這麼問？”楊浩面色凝重，隨即笑開來，“我跟那小子可不一樣，你是真狠心，重旭人都沒了，你還說他活該。”

“我一直以為他和董純很好。”李曉箏一臉鄙夷。

“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每次都跟我說是逢場作戲，誰知道這次怎麼就動了心，他也是倒黴，連命都搭進去了……”

“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還是罵他吧，別罵我。”

李曉箏“哼”了一聲，她鬆開了楊浩，“你別以為用這一個房子就能補償我。”

“我肯定會離婚的，我媽身體不好，我只能先順著她，你再耐心等等，嗯？”楊浩重新摟緊李曉箏，親了親她的臉頰。

“你媽最嫌棄的人就是我了，我可不敢惹她。”李曉箏委屈地說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起身進了衛生間。

“曉箏，沒事吧？”

楊浩在門外關切地問。

“沒事！”

李曉箏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愣神，其實她根本沒來例假，她只是想到董純家那院子裡該不會埋的不止何重旭一個，還有一個女人吧，那這花她就不想種了……

李曉箏直接給董純發了訊息：“那天忘記問你了，你家院子地底下有幾個人？”

董純很快就回複道：“一個，以前的屋主有沒有埋過我就不知道了。”

李曉箏忍俊不禁，放心地把手裡放回了兜裡。

同一時間，董純正躺在床上，何重旭的鬼魂坐在她的枕邊。

“你滾遠點，我冷。”董純不耐煩。

“哦。”何重旭乖乖地移到了臥室的桌子上，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殺了我還這麼橫？！”

董純根本不理他，何重旭生氣地飛向了窗外。

4

趙菀菀正在廚房準備晚飯，她邊切菜邊接著電話，眉頭緊鎖。

“菀菀，別再跟那些人聯絡了，抓緊時間要個孩子，記住沒？”

“不會了，媽，我當初真的是被騙了，你怎麼到現在還不信啊……我挺喜歡楊浩的，我現在做飯可好吃了。”

……

趙菀菀剛掛了電話，楊浩就推開廚房的門走了進來。

“今天這麼早？”趙菀菀急忙換了一副笑臉。

“早點回來陪你，說了不用你做飯，不是有阿姨麼。”楊浩站到趙菀菀身後幫她捏肩。

“我喜歡給你做飯。”

“那我給你打下手。”楊浩說著便去洗了手開始洗菜。

趙菀菀心裡喜滋滋的，她順勢說道：“爸媽他們一直希望我們要個孩子，你覺得呢？”

楊浩看向趙菀菀，“你的身體當然是你說了算，我聽你的。”

“我喜歡孩子，但也沒那麼著急，咱們順其自然好嗎？”

“好。”

楊浩一口答應，趙菀菀很開心，卻也止不住地擔憂。前幾年她跟狐朋狗友玩得太瘋，好不容易被家裡人給扳正回來。

現在她只想好好跟楊浩一起生活，只不過她最近突然開始失眠，臉色發青，還經常渾身冒冷汗，總覺得又像是回到了從前的鬼樣子。她也不敢去醫院，於是化了濃妝掩蓋。

“明年我們就要搬到A市了，如果你能懷上孩子，那就是雙喜臨門。”楊浩說。

“這麼快，新公司很順利？”

“多虧你爸爸幫忙，咱爸的眼光絕對不會錯的。”

“你們兩個決定就好了。”

“對了，老婆，下個月郵輪公司準備在碼頭正式辦一個祭奠儀式，咱們倆得一起去。”

趙菀菀很不情願，面上還是問道：“就是你那個好哥們，叫何重旭的？”

“要一百天了，屍體是撈不回來了，郵輪公司也是做做樣子。”楊浩神情低落，“崇旭也是倔，他老闆跟咱們兩家算是對手，我讓他跳槽過來幫我他又不肯，沒想到……他要是肯聽我的多好，可惜了……”

“祭奠儀式當然是要去的。”趙菀菀輕聲說。

趙菀菀在心裡“呸”了一聲，何重旭算個什麼東西？大概兩年前她在一個聚會上認識了何重旭，她看上了他，結果何重旭只是玩玩，還拿她氣他女朋友董純，幸好董純沒見過她，不然她這個婚一定結不成。

何重旭就是個斯文敗類，嘴巴還賤，知道她是楊浩的結婚物件以後就把她當傻子使喚，還對她說：“你的名字取得好，菀菀。”

郵輪事故那一天何重旭最開始是上了郵輪的，只不過中途趙菀菀開著快艇把他接了下來。

“快點，我趕著回去求婚。”當時何重旭對著她頤指氣使。

“我看董純在碼頭的時候那眼神分明是在咒你死，你這求婚驚喜實在是作死。”

這世上竟然有蠢*貨跟自己女朋友說自己要和別的女人坐郵輪去旅行，和她一刀兩斷，再也不回去了，然後轉頭再回去求婚？趙菀菀當時簡直要笑死了。

“閉嘴。”何重旭不耐煩。

趙菀菀翻了一個白眼，“我已經結婚了，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行嗎？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幫你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等我求婚成功吧，你這種人都能得到幸福，我很不甘心啊，朋友。”

“那我祝你成功。”

那時候趙菀菀的祝福是真心的。

5

董純也得知了郵輪公司準備在碼頭辦祭奠儀式的事情，最近她的臉色好了很多，化了個淡妝就約李曉箏一起去逛商場，準備去婚紗店看看。

“你真的決定要在那天穿婚紗了？”李曉箏其實很不解，何重旭人已經沒了，再愛也沒必，董純卻很期待，“嗯，這輩子估計也就這一回了。”

“你那麼忙還老是去看我，陪我出來，我到現在都沒去過你搬的新家。”董純忽然說起新房的事情，李曉箏挽住她的胳膊，“這還不好？省得你折騰。”

兩人經過婚紗店的櫥窗時，董純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熟人”，連忙招手，“哎呦，趙小姐？不對，是楊夫人。”

董純叫住了趙菀菀，她隱約感覺到趙菀菀身上也透著一股陰冷，而且她的妝很濃，董純心裡立刻湧出了幾種猜測。

趙菀菀硬著頭皮打招呼：“好久不見啊。”

李曉箏看向趙菀菀，保持著微笑。說實話，趙菀菀長得的確很漂亮，看著柔柔弱弱的，家境也不錯，如果李曉箏是男人，她也會喜歡趙菀菀。

董純輕輕地推了一下李曉箏，對趙菀菀說道：“她就是李曉箏，楊浩介紹你給我認識那天我說過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趙菀菀擠出笑容，暗暗打量李曉箏。她怎麼會不記得，那天簡直是個惡夢，她不僅又遇到了何重旭那個賤人，還被董純拐彎抹角地奚落。

“那個……你節哀。”趙菀菀對董純說。

董純笑了笑，跟李曉箏埋怨道：“楊浩那個人也真是的，這麼多年朋友，婚禮不請你也就算了，也沒請我，連何重旭都沒請，現在何重旭人沒了，多遺憾。”

趙菀菀不露聲色地繼續打量李曉箏，楊浩這位所謂的初戀看著也沒什麼特別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趙菀菀又看了看董純，略微思索後開口道：“今天也是巧了，不如我們一起逛逛，還能一起吃個晚飯。”

“行啊，正好你有經驗，陪我試婚紗去！”董純直接拉住了趙菀菀的手。

“你要結婚了？”趙菀菀驚訝不已。

“差不多吧，可惜新郎已經死了。”

董純大笑，趙菀菀沒再說話，禁不住腹誹，董純這麼愛何重旭嗎？這兩個瘋子倒是很配。

三個女人一起走進了婚紗店，董純在試衣間的期間，李曉箏和趙菀菀聊起了天。

“能喝酒嗎？待會兒一起喝一杯怎麼樣？”李曉箏問。

趙菀菀面露難色，“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我在備孕。”

“啊，是我不好意思才對。”

李曉箏愣了一秒，她笑著，兩手不自覺地緊握。楊浩一直對她說他不喜歡孩子，也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好爸爸。備孕嗎？是趙菀菀在撒謊還是楊浩在撒謊，李曉箏內心又苦澀又氣憤。

“多謝你不計前嫌，董純一直就是這個脾氣，其實我早就放下了，大家都年輕過，你一定能明白。”李曉箏對趙菀菀說。

趙菀菀輕聲笑著，“沒事，都過去了。”

“也許我們能做朋友。”

“我也想多交一些朋友，不過我們家明年就要搬到A市了，如果你們去玩的話可以打給我，我跟楊浩隨時歡迎。”

“好啊，我還沒去過A市！”

李曉箏笑著，實則陡然一驚，她意識到趙菀菀沒有撒謊，她有的是方法可以驗證。她提高了聲音，心卻在下墜。

董純穿好婚紗出來時，只剩下李曉箏一個人坐在外頭。原來趙菀菀接了一個電話，說要和老公一起去看望婆婆便提前走了。李曉箏眼裡冒火，她沒頭沒腦地對董純說道：“他以為拿錢就能彌補我，其實我已經厭倦了，如果他真的把我當傻子耍，我要讓他賠命。”

“你們果然還有聯絡。”董純立刻會意，她撇撇嘴，然後摟過李曉箏的脖子，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幫你怎麼樣？”

“你還想殺人？”李曉箏面露不屑。

董純陰險地笑道：“用不著咱們倆動手。”

6

董純選好婚紗以後跟李曉箏一起吃了晚飯，二人計劃了一番，董純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何重旭樂顛顛地出來迎接，卻被董純冷嘲熱諷。

“你又怎麼了？”

何重旭兩手拉著吊燈懸在客廳裡。

董純嗤笑，“你和趙菀菀是什麼關係？我看她也是一副鬼纏身的樣子，你可別說你是去看楊浩，順便看看人家老婆。”

“我當然要去看楊浩了，他總想把我挖到他們公司，說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又是好兄弟，我想知道我死了他有多難過，是不是跟你一樣無情。”

董純“嘖嘖”兩聲，“楊浩帶著趙菀菀跟咱倆吃飯那次我一點都沒看出來，你們的演技還真是好，以你的惡趣味，你手機裡一定存著她的照片，我真後悔以前沒有認真檢查過。”

那是大半年以前的飯局了，楊浩只請了何重旭一個人，根本沒請董純，是董純非要去，何重旭跟她說：“你去幹嘛？李曉箏都不在乎，乾乾淨淨分手了，你生什麼氣？有這時間你能不能多關心關心我？”於是在去飯局之前兩人吵了一架，但何重旭最終還是妥協了。

那天晚上楊浩正跟趙菀菀卿卿我我，一轉頭看到董純時臉都有點抽搐了，他只能高高興興地起身擁抱兩人。

“是比曉箏漂亮，還門當戶對，眼光不錯。”

飯桌上，董純表面上誇楊浩與趙菀菀是天作之合，但說出來的話句句都不好聽，氣氛一度非常尷尬。最後董純被何重旭給強行拽走，出了餐廳何重旭就捱了一巴掌。

董純對何重旭說：“這一巴掌是準備打楊浩的，你那麼袒護他，打你也一樣。”

“行，你打得好。”何重旭轉身就要走，“我今晚不回去了。”

董純毫不在乎，“去吧，外面那些女人個個都比我好。”

“你看，你看，你為別人打抱不平，就是對著我大度坦蕩，怎麼都無所謂，你真的愛我嗎？”何重旭又折回來質問董純。

……

何重旭直到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兩人不歡而散的場面，他從吊燈上下來，幽幽地坐到董純身邊，說道：“我跟趙菀菀以前就認識，我喜歡用那些女人氣你，她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董純被氣笑了，“何重旭，你累嗎？你要是受不了我，早點跟我分手不就好了。”

“我不累，你就是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樣，我不信我怎麼都改變不了你。”

“不管我有多愛你，我都不會整天圍著你轉，我永遠都成不了你希望的那個樣子。”

“算了，我都已經死了。”何重旭尷尬地笑，然後對董純說道：“趙菀菀那副倒黴樣子確實是因為我，不過我沒在她面前露過面，我纏著她是因為她殺了我，我要慢慢折磨她。”

“她殺了你？你什麼意思，你不是一直跟我說是我殺了你，所以那天不是因為我失手，你是被她打死的？”董純瞬間變臉，她直接衝到何重旭面前瞪著眼睛問他。

“我騙你說是你殺了我，那你也沒有變得在乎我，你根本沒有心，董純。”何重旭理直氣壯。

“我真想再殺你一次。”

董純的眼睛忽然不爭氣地發酸，“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我把你綁起來你也會走，這麼多年你整天跟個瘋子一樣到底想要證明什麼？如果我不愛你我早就走了！”

董純蹲下身捂住了臉，她將臉埋了起來。

何重旭第一次見董純這個樣子，他不敢吭聲，終於意識到自己這個謊言太過分了，不，是這麼多年都太蠢了。

7

時間倒回到兩個月前，郵輪發生事故的那一天。

何重旭一大早就收拾利索了，也檢查好了行李箱。他幾乎把他所有東西都帶走了，董純隱約覺得有一絲奇怪但也沒多問。

董純送何重旭到門口，何重旭冷著臉對董純說：“我今天要坐公司的郵輪走。”

“知道，你們公司的大專案，要經過好幾個國家是吧，什麼時候也帶我一起去玩？”

“看中哪裡我就留下了，直接申請外調。”

“你什麼意思？”

“我愛上別人了，我這次會帶她一起走。”

“何重旭，這種老把戲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玩夠？”

“我認真的。”何重旭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裡面是一對戒指。

“怎麼？”董純的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她這次是真的不懂何重旭了。

“看清楚了沒有？”何重旭故意把戒指拿到董純眼前，“怕你哭著喊著求我別走，所以現在才告訴你。”何重旭說完就收起了戒指，嘲諷地說道：“我說錯了，你從來沒在乎過我，但是她跟你不一樣。”

何重旭拖著行李便走了，不忘繼續氣董純，“我會送你一張郵輪的票，以後你自己去玩吧。”

董純站在門口，直到何重旭的車子走遠了她才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她根本無法相信何重旭說的是真的……

那天董純追到碼頭的時候郵輪已經開了，何重旭摟著一個女人遠遠地衝她招手，董純只覺得怒氣一路從心裡湧到頭頂，殺人的心都有了。趙菀菀那時候就躲在一邊看著，禁不住也捏了一把冷汗。

當天晚上何重旭跟個沒事人一樣回來找董純的時候，董純整個人都處於暴走狀態，她坐在客廳裡，眼睛裡佈滿血絲。

“怎麼，求婚失敗了，還是覺得我這裡好？”董純的語氣聽起來與平常沒有不同。

“我是想……”

何重旭準備掏戒指，沒等他把戒指拿出來，董純已經率先拿起桌上的石雕擺件打破了他的頭。董純連著打了兩下，血順著何重旭的臉淌了下來。

“你這個瘋子，你是想打死我？！我是要跟你求婚，求婚！”何重旭一手捂著頭，一手掏出了戒指盒子，衝著董純大喊大叫。

董純喘著粗氣，“你不是最喜歡拍照麼，記錄這個，記錄那個，怎麼不拿手機拍一下自己？”董純是真的氣極了，她甚至還想再多打何重旭幾下，所以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董純把石雕擺件放回了桌上，對何重旭說道：“我跟曉箏約好了去喝酒，你自己去醫院吧。”

“你這個瘋女人，我沒有手機，你幫我叫救護車！”

何重旭找不到手機，他開始歇斯底里，但董純頭也不回地走了。

“瘋女人！”

何重旭的頭又疼又暈，緩了一會兒他才站起來，捂著頭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口，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了趙菀菀。

“你怎麼來了，不想活了？”何重旭衝著趙菀菀撒氣。

“我看到董純走了，不想被人看見就還是請我進門吧。”趙菀菀直接進了房子，關上了門。

“你這人怎麼回事？”何重旭難受極了，不想跟趙菀菀周旋。

趙菀菀開門見山，“我不想再當你的狗屁助理了，你要怎麼樣才肯把影片刪除？”

何重旭手機裡存著很多照片和影片，他身邊的親人朋友，還有跟他一起玩的人都免不了被他記錄過。趙菀菀有把柄在他手上，不然她才不會被他當傻子使喚。

“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適合說這個？”

“董純打的？我第一次見她就知道她不好惹。”

“趕緊滾！”

趙菀菀咬牙，“那我今天還就不走了，我要等董純回來。”

“再廢話我現在就把影片發給楊浩，要是他看到你跟其他男人一起嗑藥，你猜咱們倆誰會比較虧？”何重旭冷笑，“別想搶手機，我手機落在郵輪上了，但我還有很多備份。”

“你到底想怎麼樣？”

趙菀菀這幾年情緒並不夠穩定，她其實是最經不起言語刺激的人，此刻她的理智就正在崩潰邊緣，目光很不巧就瞄到了桌上的那個石雕擺件。

“像你這種爛貨能嫁給楊浩已經不錯了，他會被你騙，我可不會，當初你就不該妄想打我的主意，現在很後悔吧？你要懂得珍惜楊浩那種傻小子，還要感謝我替你保守秘密……”

何重旭話音未落，趙菀菀已經拿起還沾著血的石雕擺件照著何重旭的頭砸了下去……

就這樣，那天晚上董純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以後，何重旭已經是一具屍體。董純被地上的血嚇得瞬間清醒，她以為是自己下手太重，何重旭暈倒後失血過多就死了。

董純坐在何重旭的屍體旁邊，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那對戒指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完全不知所措。

“你殺了我……”何重旭幽怨的聲音響起。

“你自己活該。”董純極力否認，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那晚董純把何重旭的屍體連同石雕擺件一起埋在了院子裡，她洗澡的時候才肆無忌憚地哭了出來。

……

董純跟何重旭一人一鬼沉默了很久，兩人把從前的事情在心裡過了一遍，董純去衛生間洗臉，何重旭也趕緊跟了進去。

“我很後悔，董純，對不起，我們本來不至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何重旭跟董純道歉，雖然太遲了，但他是真的後悔了，死前他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身邊的女人太瘋，而他太蠢，只是現在才肯承認。

“你現在說的都是鬼話，我不信。”董純看向鏡子裡的何重旭，“可是我能怎麼辦，我這輩子是沒力氣再去愛別人了。”

8

臨近傍晚，郵輪公司舉辦的祭奠儀式已經結束，碼頭上鬧哄哄的，全是自發來參加祭奠活動的人。

董純穿著一件比較樸素的中長款婚紗裙，雖然在人群中有些顯眼但並不張揚，遇到好奇盯著她看的人她全然不理會。

李曉箏拉著董純，看到正攜手向她和董純走來的楊浩跟趙菀菀時笑得十分開心。

一段時間沒見，隔著那層厚厚的妝董純都看得出趙菀菀形容枯槁，像是老了幾歲，這就是何重旭那個蠢貨所謂的慢性折磨方式，董純沒打算管。何重旭今天也來了，他一直跟在董純身邊，一臉傻笑地看著穿了婚紗的董純。

“咱們去小山後面的木橋走走吧，就像以前一樣。”李曉箏提議道。

楊浩的臉色有些陰沉，但還是笑著說道：“待會兒天就黑了。”

董純訝然，“你不是早就學會游泳了嗎，怎麼，還有陰影？”

趙菀菀不知道楊浩以前的事情，迷惑地看著他，楊浩馬上回道：“哪有什麼陰影，我就是覺得天快黑了，怕你們摔著。”

這個碼頭附近是一片小山丘，其中一座小山上有一條長長的石階，一直通往山後面的海，海上有一條木橋，學生時代他們常常去那裡玩。

李曉箏買了一些吃的還有酒，四個人一起爬著石階，很快就到了頂上的木亭子。

“我記得以前我們四個經常比賽，看誰最先爬上來。”

李曉箏開了酒，董純先往地上倒了一瓶，然後攛掇楊浩跟趙菀菀一起喝，趙菀菀本來想推辭，見楊浩沒說話她就象徵性地抿了一口。

除了趙菀菀，三個人的酒量都很好，李曉箏喝得又快又急，臉很快就紅彤彤的，說話顛三倒四，竟然對著趙菀菀說：“崇旭你怎麼不喝啊？”

趙菀菀握著酒瓶沒說話，董純只知道傻笑，楊浩拉開了李曉箏。

李曉箏又喝了一大口酒，指著楊浩連連搖頭，“楊浩，你不夠意思，上學的時候你想追董純，因為看到董純把欺負她的一個男生給推下了樓梯就打消了念頭，對不對？”

何重旭本來坐在樹上看戲，聽到這話立刻就跳了下來，一臉驚詫地看著李曉箏，又看向楊浩，罵道：“以前你想讓我去你公司給你當孫子也就算了，你還惦記過我女人？！”

當然，除了董純沒人能聽到何重旭的話，只感覺到樹林裡起風了。

“哪有這回事。”楊浩乾笑，“你頭暈吧，坐下歇一會兒。”楊浩扶著李曉箏坐下，試圖讓李曉箏閉嘴。

董純故作不知，一臉茫然，趙菀菀“呵呵”地笑，說道：“誰還沒有個年輕的時候。”

李曉箏指著楊浩大笑，“別否認，你扔掉的情書被我撿到了！”

董純這才奪走李曉箏的酒，“曉箏，你喝多了！”

李曉箏扮作一副神傷的樣子，又指著下面的木橋說道：“我記得很清楚，我們以前在那邊玩，何崇旭教我們游泳，你溺水了，清醒過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跟我表白，你說你感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我，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可是一切都變了……”

趙菀菀聽到這段往事後握著酒瓶的手有些不穩，她下意識地舉起瓶子喝了兩口。

“你們醒醒酒，我跟楊浩隨便走走。”

趙菀菀扔下酒瓶，拉著楊浩就開始下石階，往山下面的木橋走，何重旭給董純使了個眼色，也跟了上去。

兩人走遠以後，李曉箏捂著肚子開始笑。

“他才不是最懂你的人，他不知道把欺負我的那個男生推下樓梯這主意是你給我出的，有效得很。”董純有些感慨。

李曉箏把瓶子裡剩下的酒都給喝光了，“他以為我善良可愛又好騙又能忍，我本來想騙他一輩子的，他沒給我這個機會。”

“都過去了。”董純走到李曉箏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兩人相視一笑。

9

趙菀菀和楊浩一路沉默著到了山下的木橋。木橋已經有些腐朽，楊浩腿發軟，強裝鎮定。

“她還愛著你，你呢？你還愛她嗎，還是說董純才是你心底最在乎的人？”

趙菀菀挽著楊浩的手往木橋上走，腦海裡似乎能想象四個人的曾經。

楊浩竭力穩住，他對趙菀菀解釋道：“李曉箏喝醉了，她放不下是她的事情，跟我沒關係，至於董純，那時候年紀太小，根本什麼都沒有。”

“是嗎？”趙菀菀苦笑，其實說到底她也沒有那麼愛楊浩，只是覺得他是個適合結婚的物件，兩個人能一起好好地生活。

“老婆，你相信我。”

楊浩直接停下，他不想再往前走了，因為溺水的陰影他至今都沒有克服。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楊浩從兜裡掏出手機，看到新訊息的內容以後原本恐慌的他勃然變色，幾乎把手機懟到趙菀菀臉上，對著趙菀菀吼道：“趙菀菀，這是你？”

趙菀菀被楊浩吼得莫名其妙，她仔細地確認了手機螢幕上的內容，只是員工發來的檔案而已，但楊浩卻像中了邪一樣。

“你在說什麼，這就是一個普通檔案啊？”

在趙菀菀眼中那是一個普通檔案，而在楊浩眼中那是一段趙菀菀和其他男人一起嗑yao的影片。

趙菀菀一下子慌了神，她急忙搖頭，嘴巴卻控制不住地說了實話：“我是被人騙了，我早就戒了！”

楊浩怒不可遏，接著問道：“你跟多少男人在一起過？”

“你說什麼？”趙菀菀急出了眼淚，她根本無從辯解。

“我真是瞎了眼，我爸媽也瞎了眼，你們一家人都是騙子，我怎麼就娶了你這麼一個爛貨！”

……

楊浩不停地罵髒話，這是趙菀菀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趙菀菀最不能聽到的就是爛貨這個詞，她低著頭任由楊浩辱罵，越聽下去面目越猙獰。

“離婚吧，好聚好散！”

楊浩罵夠了，他抬腳就走，趙菀菀猛地抬起了頭，等候多時的何重旭看準時機給趙菀菀助力，只見趙菀菀追上楊浩，抓起楊浩的肩膀就把他甩出了木橋，楊浩像一隻酒瓶子，被趙菀菀扔進了遠處的海里。

楊浩怕水，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沒學會游泳，但他撒謊說早就學會了，只有何重旭知道這個事實。

那時候楊浩對何重旭說：“你得替我保密，不會游泳也太丟人了。”

“當然。”何重旭一口答應。

……

趙菀菀只覺得自己一晃眼就倒在了木橋上，身邊倒著一個空酒瓶，橋邊還有半瓶酒。海浪聲拍打著她的大腦，楊浩不見了，海面上一絲水花都沒有。她顫抖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捂著腦袋拼命搖頭，已然崩潰了。

……

趙菀菀回到木亭子時董純跟李曉箏還沒有走，她們坐著在聊天。

“楊浩呢？”董純問。

“他想再坐一會兒。”

“我醒酒了，剛剛對不起。”李曉箏愧疚地看著趙菀菀。

“沒關係，楊浩都跟我說清楚了。”趙菀菀努力地笑著，她臉上的妝花了，笑起來看著特別恐怖。她沒什麼力氣，靠著樹才勉強站穩。

董純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給楊浩發個訊息，我們先下去吧，有點冷。”

“好。”趙菀菀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

“你凍壞了吧？”李曉箏把外套脫下來給趙菀菀穿上。

董純和李曉箏挽著趙菀菀一起往山下走去，趙菀菀越走心裡越鬆快，儘管她腳步虛浮，沒人扶著恐怕已經暈倒了。

楊浩死了，她再也不用害怕被他知道自己的過去了。

10

董純從碼頭回到家就癱倒在了沙發上，何重旭嘮叨了一路，還是沒停。

“趙菀菀我可以留著慢慢折磨，楊浩那小子必須死。”

董純笑了兩聲，轉頭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投胎？”

何重旭立刻閉上了嘴，他站到董純身邊，一本正經地說道：“等你老了跟你一起走。”

“那我要不要給你選一塊風水寶地？”董純又問。

何重旭搖頭，“不用，埋在院子裡挺好的。”

董純還是笑，她起身對何重旭說道：“一起拍張照吧。”

何重旭連忙跟上董純，好奇地問道：“結婚照？”

董純去找出了相機和三腳架，何重旭興高采烈地拿出了戒指，對董純說道：“過來！”

“我就知道是你撿走了。”董純笑著伸出手。

“我們算是永恆了，你說的。”

“是，我說的。”

“準備好了嗎，待會兒你要笑，但不準笑得那麼傻。”

“應該拍不到我吧。”

……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

鏡頭裡新娘子笑得十分甜美，她的身邊是一團好似笑臉的灰色影子。作品名：《人格失常》；作者：5號白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