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書法，草書之三：一筆書（上）

北京大學教授，當代引碑入草大家李志敏評價：

“張芝創造了草書問世以來的第一座高峰，精熟神妙，兼善章今。”

（張芝）

張芝，敦煌郡人，東漢著名書法家，被譽為草書之祖。初擅章草，繼而把字字區別，筆畫分離的章草，初步發展為上下相繼，筆畫牽連的今草。

可惜沒有墨跡傳世，僅北宋《淳化閣帖》收刻有他的《八月帖》等五帖，為歷代書家珍視並臨習。

（張芝書法）

書聖王羲之推崇的前輩書家只有兩個，一個是鍾繇，一個是張芝。他說：

“頃尋諸名書，鍾張信為絕倫，其餘不足觀。”

又說：

“吾書比之鐘張，鍾當抗行，或謂過之；張草猶當雁行。然張精熟，池水盡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謝之。”（見孫過庭《書譜》）

“抗行”，不相上下。

“雁行”，有先後之意。

（大雁飛行）

王羲之認為自己跟鍾繇不相上下，甚至還可能超過一點。但是草書不如張芝，要是下的功夫像他一樣，洗筆把水池都染黑了，恐怕也不比他差。

這個“假令”，挺好玩的，很接地氣，我們許多人都會這樣說，要是我像他那樣努力，會如何如何……

章草以後，透過簡省筆畫和連貫書寫，迴環往復，牽絲引帶，逐漸發展出今草，營造出一筆書效果。

唐張懷瓘《書斷》稱：

“然伯英（張芝）學崔（璦）、杜（度）之法，溫故知新，因而變之，以成今草，轉精其妙。字之體勢，一筆而成。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及其連者，氣候通而隔行。“

“字之體勢，一筆而成。”一筆書……說明技藝高超，操筆精熟。

王羲之與第七子王獻之，合稱二王。北宋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說：“王獻之能為一筆書，陸探微能為一筆畫。”

（王獻之一筆書）

到了唐代，張旭，懷素，所作大草，亦稱狂草，龍飛鳳舞，滿紙菸雲，一筆書登峰造極。

（張旭書法）

張旭，唐代著名書法家，才華橫溢，學識淵博，為人灑脫不羈，豁達大度。信喜飲酒，被時人列入飲中八仙。喝到大醉以後，號呼狂走，落筆成書，甚至以頭髮蘸墨書寫，故人稱“張顛”。

（懷素書法）

懷素，俗姓錢，十歲時，“忽發出家之意”，父母無法阻止。唸經參禪之餘，唯好書法。

相傳他沒錢買紙，就在荒地上植萬株芭蕉，以蕉葉寫字。

寫壞的毛筆，埋在一起，成了筆冢。

先是自己鑽研，後來悟到要有老師，於是足跡遍天下，拜師訪友。曾交往李白，張旭弟子鄔彤，顏真卿……

現在的人經常說，一生只做一件事。

懷素是也。

晚年與茶聖陸羽相識並交往，陸羽寫了《僧懷素傳》：

“懷素疏放，不拘細行，萬緣皆繆，心自得之。於是飲酒以養性，草書以暢志。時酒酣興發，遇寺壁裡牆，衣裳器皿，靡不書之。”

李御史舟雲：“昔張旭之作也，時人謂之張顛，今懷素之為也，餘實謂之狂僧。以狂繼顛，誰曰不可？”（見懷素《自敘帖》）

顛張狂素，成為唐代狂草並峙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