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耳失聰、兩度流放、一度精神分裂，從王妃到修女的傳奇人生

提到愛麗絲，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不是《愛麗絲夢遊仙境》，童話中的愛麗絲透過夢遊進入一個神奇的國度，歷經各種奇遇，人生可謂絢麗多姿。今天，我們要聊的這位歷史人物，也叫愛麗絲，她與童話中的愛麗絲一樣，有著傳奇又多姿的人生。

維多利亞愛麗絲伊麗莎白尤麗葉瑪麗，是德國黑森王朝巴騰貝格的愛麗絲公主，1885年出生在英國倫敦近郊的溫莎城堡。沒錯，她是生於英國的德國公主，她的父親是德意志聯邦黑森大公國的路易王子，她的祖父則是黑森大公——路德維繫二世的三兒子亞歷山大。雖然她父親這邊的血統非常高貴，但是她的祖母卻是平民，所以她祖父母生下的孩子是無法繼承黑森大公國的，他們的後代只能以她祖母受封的巴騰貝格女親王封號，稱為巴騰貝格家族。不過正是因為愛麗絲的父親路易王子不是黑森大公國的繼承人，他反而擁有人生的選擇權，相對來說比較自由。十幾歲時，他便在親戚們的建議下，進入英國皇家海軍服役，後來不僅被劃為英國國籍，還當上了英國海軍的最高指揮官，第一海務大臣。1884年，時年30歲的路易迎娶了和他關係要好的堂哥黑森大公路德維希四世的長女，從輩分上來說是他表侄女的維多利亞公主。婚後，兩人定居英國，一共孕育了四個孩子，兩子兩女，愛麗絲公主正是他們的長女，而愛麗絲從母親這邊繼承了英國血統，成為維多利亞女王眾多外曾孫女的其中一員。作為家中的長女，愛麗絲可以說是備受矚目，也是父母捧在手心的至寶，可是她的人生從啟程開始就充滿了荊棘。愛麗絲的母親發現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反應遲鈍，同齡的孩子都能流利的說話了，她還是咿咿呀呀的，說話含糊不清，於是，父母帶她去看了醫生，發現她竟然天生雙耳失聰。據說，她的耳朵並不是很嚴重，如果是在現代，是可以治癒的，但在當時卻是不治之症。這樣的愛麗絲更是讓父母疼惜，他們一方面給愛麗絲優渥的生活，另一方面也非常重視對愛麗絲的教育，他們專門請了老師教愛麗絲說話，甚至叮囑家裡人說話的時候不要因為愛麗絲無法理解而再次重複，他們要將愛麗絲訓練的可以與正常人溝通。在父母悉心又嚴格的教導下，小小年級的愛麗絲就克服了天生的缺陷，和當時貴族女子一樣，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十多歲的時候就熟練的使用英語、德語、法語交流。由於父親身為海軍的職業需求，會經常調動，所以他們在英國、德國、地中海地區都生活了一段時間，愛麗絲也因此有機會接觸到不同的文化和風土人情，可以說是度過了一個愉快又多彩的童年。1901年，愛麗絲81歲的外曾祖母英國女王維多利亞逝世。隔年，1902年8月9日，維多利亞女王的長子，英國新國王愛德華七世在倫敦西寧市大教堂舉行加冕典禮。愛麗絲作為王室重要成員，也隨父母參加了加冕典禮。當時，愛麗絲16歲，正值青春年華，情竇初開的年紀，她在加冕典禮上遇到了她的白馬王子，帥氣英俊的希臘王子安德烈亞斯，她對王子一見傾心，愛到無法自拔。安德烈亞斯王子比愛麗絲大三歲，1882年2月2日出生於希臘雅典近郊的塔託伊宮，父親是當時的希臘國王喬治一世，母親是俄羅斯奧爾加康斯坦丁諾夫納女大公，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孫女。雖然安德烈亞斯王子的父親是希臘國王，但其實是出生于丹麥王室的王子。安德烈亞斯王子的祖父，是丹麥國王克里斯蒂安九世，三個姑姑分別是英國愛德華七世的王后亞歷山德拉，末代俄羅斯沙皇得母親達格瑪公主，漢諾威末代王儲的王妃提拉。看到這你可能要好奇了，怎麼丹麥王子會當上希臘國王？希臘在1832年脫離鄂圖曼帝國獨立後，就陷入了政治混亂期。1962年，希臘的一些政治家聯同人民發動了政變，將無視憲法的希臘近代第一位國王鄂圖一世罷黜。隔年，希臘議會通過了由英國王室推派的人選成為國王，也就是丹麥王子喬治成為希臘國王喬治一世。隨後為了鞏固統治地位，喬治一世就迎娶了俄羅斯的奧爾加康斯坦丁諾夫納女大公，後來兩人生育了多個子女，安德烈亞斯王子就是他們的第四子。由於安德烈亞斯王子是第四子，所以他繼承王位的可能性極低，在擇偶方面就擁有話語權，他可以相對自由的選擇與心愛的人結婚。在與愛麗絲公主相識一年後，1903年10月6日，兩人在黑森大公國的達姆斯塔舉行婚禮，那一年愛麗絲公主18歲，安德里亞斯王子21歲。

隨後兩人又舉辦了兩場宗教婚禮，新教路德教、希臘東正教的儀式婚。兩人顯赫的家世，自然引來眾多王公貴族參加婚禮，當然也會收到價值不菲的結婚禮物。據紐約時報報道，兩人的婚禮禮物價值超過75萬美金，如果摺合到現在，相當於2300萬美金。成為希臘王妃後，愛麗絲順理成章的隨丈夫移居希臘。早在二人結婚前，安德烈亞斯就已經入伍成了一名軍人，婚後也繼續在軍中服役。愛麗絲則投入慈善工作，並且開始代表希臘王室出訪各國。1905年，愛麗絲和安德烈亞斯的婚姻邁入第三年，他們的長女瑪格麗特公主出生。隔年，二女兒狄奧多拉公主也出生，可見兩人的感情穩定。1908年，愛麗絲到訪俄羅斯，參加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表妹，女大公瑪利亞巴弗羅夫娜與瑞典威爾海姆王子的婚禮。在婚禮上，愛麗絲見到了姨媽，嫁到俄羅斯帝國的伊麗莎白費奧多羅夫娜大公夫人。當時她的姨夫，謝爾蓋亞歷山德羅維奇大公慘遭俄羅斯社會革命黨激進組織暗殺身亡。她的姨媽由於篤信東正教，便在公開赦免了殺害她丈夫的兇手後，投身宗教致力於公益事業。她們這次相遇時，她的姨媽已經開始變賣自己的家產，開設修道院、醫院、孤兒院。這對愛麗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也為她晚年投身宗教和慈善事業埋下了伏筆。1909年，愛麗絲從俄羅斯回到希臘沒多久，希臘的基層軍官們由於對王室在處理克里克島的政策不滿，就發動了軍事聯盟政變，導致所有在軍中服役的王子們都被解除了職務，當然也包括安德烈亞斯王子。雖然沒有了職務，好歹還是王子，所幸一家人還能過著平靜的生活。夫妻倆相濡以沫，感情和睦的她們又接連生下了塞西莉亞公主和索菲亞公主。1912年，第一次巴爾幹半島戰爭爆發前，安德烈亞斯王子恢復了軍職，並負責指揮一所野戰醫院，愛麗絲則親自擔任護士，照顧受傷計程車兵。此次戰役過後，英國國王喬治五十向愛麗絲頒發了王室紅十字勳章，表彰其在戰爭時所做的貢獻。面對榮譽，愛麗絲是欣喜又驕傲的，她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可誰也不曾想到，她的人生即將面臨一場大風暴。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給時年29歲的愛麗絲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她血緣上的祖國德意志帝國與她從小生長的英國成了對立雙方，這讓她手足無措，無法選邊站。英國當時的反德聲浪此起彼伏，英國國王喬治五世更是將從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阿爾伯特親王處繼承來的德國薩克森科堡哥達王朝，改成了充滿英國氣息的溫莎王朝。而愛麗絲的父親，來自德國的英國第一海務大臣路易，也在國王喬治五世的建議下，將德國的家族名巴騰貝格安德魯改成蒙巴頓，並且放棄了所有德國貴族頭銜，受封為英國侯爵，這就是英國蒙巴頓家族的起源。安德烈亞斯王子的哥哥，當時的希臘國王康斯坦丁一世與首相在戰事上起了重大矛盾，導致康斯坦丁一世在1917年被罷黜，由協約國同意的次子繼位為國王亞歷山大一世。除亞歷山大一世外，幾乎所有的王室成員都被迫流亡瑞士，包括愛麗絲一家。兩年後，時間來到了1920年，年底的時候，康斯坦丁一世復辟，希臘王室才得以重返希臘。1921年，剛回到希臘不久的愛麗絲，在她和安德烈亞斯結婚的第18年，已經36歲的她終於誕下麟兒，這是他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兒子，菲利普王子。這個名字眼熟吧，沒錯正是剛剛過世的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丈夫菲利普親王。菲利普的誕生讓愛麗絲夫婦欣喜若狂，但是他們還來不及慶祝，安德烈亞斯就率軍參戰希臘對土耳其的戰爭，那場戰爭以希臘慘敗，康斯坦丁一世再次被罷黜而告終。愛麗絲的丈夫，安德烈亞斯王子也被逮捕，甚至被送上軍事法庭，差點被處決，不過最終還是被判處流放，也算是有驚無險。愛麗絲驚魂未定，情急之下她只能向英國王室發出了緊急求救。也許是不想再次因為沒有對親人施以援手而感到懊悔，原本不插手別國事務的喬治五世迅速派出軍艦將愛麗絲一家人救了出來，當然條件是他們一家人不能回到英國。艱難的逃出希臘後，愛麗絲一家人在巴黎定居。愛麗絲開了一家專門出售珠寶和刺繡品的商店，維持生計之餘的大部分都用來救助希臘難民，日子過得漸漸安穩了。誰知，此時的愛麗絲卻出了精神問題。可能是經歷兩次流亡，以及丈夫差點被槍決，讓她的精神崩盤了，她開始出現幻覺，時常聽到耶穌或者天使與她對話，她的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為了穩定情緒，他甚至改信希臘東正教，但是一切並沒有好轉。她擔心這樣下去，對年幼的菲利普不好，便將菲利普送到英國，交由她的母親照顧。但是菲利普的離開，以及與丈夫因為精神問題越來越疏離，兩個人的漸行漸遠，讓她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最後竟然被診斷出患有偏執型精神分裂症。她被先後送往兩家由當時最著名的心理精神學家弗洛伊德主持的療養院治療。由於精神學家認為，愛麗絲的症狀可能是由於慾求不滿而導致的，於是對她進行了一系列當時最先進的治療。這些治療現在聽起來卻像是虐待，像是使用x光照射她的卵巢使她提前停經等等。面對這些看似是治療，實則是酷刑的虐待，愛麗絲始終堅持自己是神志清楚的，她甚至多次嘗試逃跑，但均以失敗告終。期間，她的丈夫安德烈亞斯只來探望過一次，就和情婦搬到了溫暖又繁華喧鬧的南法生活，徹底把她拋之腦後。早在愛麗絲剛被送進療養院，安德烈亞斯就在短短半年內，接連將四個女兒都嫁給了德國貴族，而身陷療養院的愛麗絲沒有參加任何一個女兒的婚禮，這應該是她人生的一大遺憾。1932年，已經47歲的愛麗絲在療養院待了兩年，終於健康狀況轉好，得以離開療養院。她隱姓埋名，輾轉歐洲各地，除了母親外，不再聯絡任何親人。就這樣過了五年，時間來到1937年年底，愛麗絲的三女兒塞西莉亞以及她未曾謀面的女婿和兩個外孫意外死於空難，她才在葬禮上與丈夫、女兒、兒子再度見面。此時，菲利普已經16歲了，已經長成挺拔英俊的小夥子了，她已經有至少七年不曾見過這個兒子了，恍如隔世。希臘王室也已經再一次復辟，於是愛麗絲希望能夠帶菲利普一同回到希臘。可是，孩子長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在外祖父蒙巴頓侯爵的影響下，菲利普此時只希望能夠在英國海軍大展宏圖，於是他婉拒了母親回到希臘的提議。這場葬禮也是愛麗絲與曾經深愛的丈夫安德烈亞斯最後一次見面。六年後的1944年，安德烈亞斯因為心臟病在摩納哥逝世，享年62歲。在女兒葬禮的隔年，1938年，52歲的愛麗絲獨自回到希臘雅典。她住在簡樸的一間小公寓，潛心鑽研東正教，並且變賣首飾珠寶接濟窮人，過的雖不富足但卻平穩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長，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由於愛麗絲的女兒們都嫁給了德國貴族，而她的女婿們又全部加入了納粹，所以儘管她的兒子菲利普是為盟軍英國作戰，愛麗絲還是被認為是親德派。事實上，她是反戰方。在希臘被德軍攻佔的前夕，希臘王室再一次出逃，愛麗絲作為王室重要一員卻拒絕和王室一起出逃。她透過妹妹也就是中立國瑞典的王后路易斯與瑞典紅十字會合作，向希臘的老百姓們提供糧食和醫療用品。愛麗絲甚至為了一個猶太寡婦和她的兩個孩子不被抓緊集中營，把她們藏在家中，當德國警察前來盤查時，她就以耳聾聽不見警察問話來回避。愛麗絲不顧大家的勸告，時常違反宵禁，走上街頭給流浪的孩子送吃的。面對危險，她不懼怕，她說“我又聽不到殺死我的槍聲，有什麼好害怕的。”到了戰爭後期，她把所有的存糧都送給了窮人，和大家過著同樣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儘管生活艱辛，但她從未想過離開，她始終堅定的活著，她相信戰爭終會結束，未來可期。終於她熬過了二戰，時間來到1947年10月20日，62歲的愛麗絲受邀到英國參加獨子菲利普和當時的公主後來的女王伊麗莎白的婚禮。聽到兒子要結婚的訊息，愛麗絲將所剩不多的王冠上的鑽石拆了下來，為兒子打造了一枚求婚戒指，也為兒媳婦打造了一頂王冠。由於王冠的樣式是希臘傳統樣式，而繼位為英國女王的伊麗莎白不方便佩戴，於是轉而送給長女安妮，安妮長公主和她的女兒都曾戴過這頂王冠。

婚禮結束後，愛麗絲回到希臘，繼續從事宗教慈善工作。兩年後，1949年，64歲的愛麗絲正式成為東正教的一名修女。她籌措資金在雅典北部建立了瑪莎與瑪麗修女會，同時還興建了幾家育幼院。1953年，她再度受邀前往英國，參加她兒媳婦伊麗莎白二世的女王加冕典禮。這一次她沒有身著華服，而是穿著一身灰色的修女服，在莊嚴的典禮中更顯肅穆。雖然她的兒子已經是英國君主的配偶，她完全可以在英國頤養天年，可她堅持回到希臘，繼續為窮苦的人民服務。愛麗絲一直獨居在希臘，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1967年，已經82歲的愛麗絲再一次陷入了國家動盪，希臘軍方再次發生軍事政變，整個國家一片混亂。英國女王派出轉機，堅持把愛麗絲接到了英國。從18歲結婚離開英國後，82歲的愛麗絲終於回到出生地定居，64年的離別，64年的風雨，又豈是一兩句能道明的。回到英國後，愛麗絲就住在白金漢宮，與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們度過了她人生最後的時光。兩年後，1969年12月5日，84歲的愛麗絲在白金漢宮與世長辭，走完了風雨飄搖的一生。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她心裡還是惦念疾苦的百姓，於是她把所有財產都捐贈出去。愛麗絲先是被安葬在英國溫莎城堡的王家墓室。直到她過世將近20年，世界局勢趨於穩定的1988年8月3日，才遵照她的遺願，將她的棺木遷移到耶路撒冷摩大拿瑪利亞教堂，與她的姨媽嫁到俄羅斯的費奧多羅夫娜女大公相伴。1994年10月，愛麗絲因為在二戰期間救助猶太人的善舉被耶路撒冷猶太大屠殺紀念館封為國際義人。當時她仍在世的兩位子女，漢諾威王妃索菲亞和英國菲利普親王親自前往耶路撒冷，代替母親接受這遲來的榮耀。菲利普親王在致辭中說道，我認為我的母親從來沒有覺得做了什麼特別的事，她的想法中救助受難的同胞只是生而為人的自然反應。這番話不單贏得了現場雷動的掌聲，也是替愛麗絲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好了，希臘王妃愛麗絲的故事就講到這，關注我瞭解更多王室故事，下次再見，拜了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