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希臘化——羅馬美學

古希臘羅馬時期是美學真正萌芽的時期，古希臘美學思想是西方美學思想的起源與濫觴。古希臘羅馬美學通常是並稱的，而古羅馬美學，則一般認為是古希臘美學的萎縮。應該說這一判斷是有一定道理的。由古希臘到古羅馬的美學確實構成了一個完整的美學時代，有它的發生和發展的內在邏輯。

當西方美學史進入了古羅馬時期，美學發展的一個黃金時代確實已經結束了。但是，這個判斷的參照系，其實只是古希臘美學本身，而並非整個美學史。美學並沒有在古羅馬結束。古羅馬美學作為古希臘美學的發展、延伸而不是終結。

從公元前

322

年亞里士多德去世到公元前

529

年東羅馬帝國皇帝查士丁尼下令關閉雅典所有的學術公園，這一時期的西方美學是希臘化和羅馬化的。

希臘化和羅馬美學是希臘美學的自然延續。但是，與希臘美學相比，希臘化和羅馬美學都處於早期階段。比如斯多亞派、伊壁鳩魯、懷疑派、新柏拉圖派的許多哲學家，擴大了美學領域的研究，提出了很多新的範疇和問題。

在這一時期，對後世影響較大和有較高理論價值的美學代表人物，主要有賀拉斯、朗吉弩斯和普洛丁。可以說，希臘化

—羅馬時期是作家、文藝批評家唱主角，哲學與哲學家退居幕後的歷史時期，由於研究者與客體之間的內在聯絡，這一時期以修辭學美學為主導的美學思潮蓬勃發展。

斯多葛派美學與倫理學密切相關。按照他們的倫理學，

“有智慧的人”是最高的道德理想。有智慧的人坦然面對生活中的苦難，儘管他們遭遇許多不幸，然而他們在外界的折磨中砥礪德性，他們的內心始終寧靜。斯多亞派不追求富有，也不追求日常生活的充裕。赫拉克利特、蘇格拉底等，都屬於斯多亞派的審美理想。

伊壁鳩魯派也宣揚保持寧靜的心境，並把寧靜視為快樂和幸福。他像早期希臘哲學家德謨克利特一樣，認為萬物的本原是原子和虛空。

伊壁鳩魯說過，

“即使你談論的是美，你也是在談論愉悅，因為美如果不是令人愉悅的就不會是美的。”也可以說，這正是古羅馬人追求現世快樂生活。

這種閒雲野鶴的遺世獨立、這種漠視權力名位的大徹大悟、這種於塵世喧囂中的心如止水，是對社會現實的全面迴避和徹底退隱。

實際上，他的快樂和絕望結合在一起，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他的美是遁入虛空，遁入精神的虛靜。無論是上述哪一個流派的美學，都已較少希臘化時期前那種根據“理式”、據思辨哲學來給藝術和美下定義的興趣。

從早期的畢達哥拉斯學派經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到賀拉斯再到普洛丁，和諧不僅獲致了自身的演進理路，而且還以

“

有機整體

”

說、

“

合式

”

說等變相獲得發展，其內涵可謂宏富而精細。

和同是古希臘末期的柏拉圖學派和亞里士多德學派相比，它們已經是更屬於

“羅馬”，而較“希臘”要遠得多了。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是這一時期美學思想最傑出的代表，美學在他們的手裡形成了較為嚴密的思想體系，並在整個西方美學史上達到了第一次高峰。

賀拉斯的

“

合式

”

是這個時期的美學綱領。早在斯多噶派美學、西塞羅的修辭學理論中這個概念已經存在，從理論上說它脫胎於柏拉圖的

“

和諧

”

與亞里士多德的

“

有機整體

”

理論，賀拉斯以詩歌形式寫成的詩學著作《詩藝》論述了詩和詩人，即創作客體和創作主體。這種兩分法的 論述方法常見於當時的修辭學、哲學、音樂學和建築學著作中。

賀拉斯的《詩藝》則是羅馬美學的代表作

。

賀拉斯把早期斯多亞派的詩學理論移植到羅馬土壤上，從而確立了具有世界意義的古典主義。在羅馬時代，

“

合式

”

乃是文藝中涵蓋一切的美德。

歷史地看，

“

合式

”

不僅在羅馬時代具有君臨一切的神威，而且還對西方戲劇的發展方向施加過影響。但影響力不等於生命力，更不等於厚重的內涵。

“

合式

”

對羅馬時代 文藝趣味的精確總結實際上是缺乏超越性與藝術啟示的，儘管它在保守的藝術趣味中包含有現實主義的合理因素。

柏拉圖作為理念論的創始人，渴望追求事物的真諱。他作為蘇格拉底的學生，深受蘇格拉底探索真理的影響；他作為一個哲學家、美學家和藝術家，他熟悉創造性主體應具備的修養，尤其是創造性主體應具有哲學素養和認識真理。

柏拉圖美學的哲學基礎和核心概念是形式理論。他把世界分為三類：形式世界、現實世界和藝術世界。一方面，柏拉圖的公式是靜態的和永恆的；另一方面，他的公式是事物的生成模式和結構模式。

理念與個體的分離是柏拉圖理論的一個顯著特徵。柏拉圖的美學思想是建立在客觀唯心主義的理想主義基礎上的。直接為其

“理想國”政治主張服務，在西方美學史上具有深遠的影響，柏拉圖終生追求美與和諧，追求真善美的統一。

他在《斐德若篇》中指出：

“文章要做得好，主要的條件是作者對於所談問題的真理要知道清楚”，“作者對所說的每個題目須先認明它的真正本質”。

柏拉圖非常重視創造主體認識真理的重要性，還特意引用了斯巴達人的話：“在言辭方面，脫離了真理，就沒有，也永不能有真正的藝術。”在柏拉圖看來，真理是文章的靈魂和本質所在，藝術家必須認識真理，才有可能寫好文章。

亞里士多德認為任何事物都有質料因、形式因、動力因、目的因這四種原因。他雖然對柏拉圖的理式論進行了激烈的批判，但他並沒有放棄

“理式”這個概念，相反柏拉圖的理式幾乎全部轉移到了亞里士多德那裡。

亞里士多德的美學同柏拉圖一樣， 受歷史的侷限，但是不容置疑的是，他的美學思想一直影響到西方近代美學，尤其對文藝復興時期以後的影響更加深入。

普洛丁美學不僅是希臘化和羅馬美學最後一個

成熟的理論形態，而且是對希臘美學的總結。普洛丁

吸收了早期希臘美學家的思想。畢達哥拉斯學派數的學說在普洛丁那裡得到迴應。

以普洛丁為代表的新柏拉圖主義美學是希臘化和羅馬美學最後一個成熟的理論形態。新柏拉圖主義的命名本身就表明普洛丁對柏拉圖的依賴。普洛丁美學和柏拉圖美學，也和亞里士多德美學具有共同性，它們都是本體論美學。

普洛丁從它的新柏拉圖哲學立場出發，發展了關於和諧的批判理論。在普洛丁的哲學中，他提出了美的等級結構：第一等級是理智美，理智美的根源是太一；第二等級是自然的理式美，人的靈魂美，以及德性、學術、藝術的美。

最低等級是感性知覺的美，包括物質世界的現實美

和藝術作品的美。在普洛丁那裡，美不僅是實體的屬性，而且是存在的本質。一個實體越美，它就越接近於真正的和永恆的存在。

於是，美學成為一種本體論。

普洛丁美學深入到希臘羅馬美學的內在精神方面，在這種意義上，它是希臘羅馬美學的完成階段和終結階段。西方美學史是一部不斷髮展、不斷前進的哲學史，它雖然是哲學的一部分，但卻有著更為獨特的內涵

。

希臘化

—

羅馬美學中最偉大的美學成果就是崇高的出現，它具有最奪目的人性光輝。崇高是修辭學範疇的偉大碩果

。朗吉弩斯的崇高有兩個來源，一個是體積巨大、數

量無窮的自然形式，另一個是植根於主體的審美判斷力。

朗吉弩斯認為重大思想能產生巨大力量、開闢偉

大境界，崇高的熱情能驅使藝術家奔向壯麗事物與偉大景觀，讓心靈獲得廣闊奔騰的生命感受，激發飛騰、揚舉的靈

感與想象，實現人類嚮往崇高的天性與使命。藝術技巧則可

以使心中的崇高完美表達。

簡言之

，

作為西方崇高理論的濫觴與希臘化

—

羅馬美學人本主義思想的光輝閃現，崇高美大力頌揚了文藝的強烈效果，

“

高揚了人自身的獨立價值以及道德和 理想的崇高價值

”

，是突破希臘化

—

羅馬時代哲學觀念與扭轉文藝批評風氣的重要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