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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山有路勤為徑—吳小如書法鄒議

由 藝苑賞析 發表于 藝術2022-12-27
簡介筆者以為,吳玉如、吳小如父子兩代學人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對於書卷氣的強調、對於帖學洵雅審美的執著追求,並非盲目復古,實為寓道於書,即對於吳氏父子來講,書法不僅是其學問、人格與性情之外化,更為重要的是透過書法藝術中的某種持守,來儲存及光大本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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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人書法

吳小如書法被認為是當代學人書法的代表,其書法的性質歸屬,顯然不能僅從創作主體的身份進行判斷,而應基於其書法存在的狀態進行多視角考察。

一、書為“餘事”的態度。吳小如以書法為愛好,從不自稱“書法家”,這與當今藝術職業化的普遍趨勢相左,更接近傳統書道的養成方式和古代書家的生存狀態。所謂“餘事”,指不以書法為立身之途,非指吝惜投入時間和精力。相反,吳小如臨習碑帖竟至400餘種,內有多種臨習數十過,其勤奮為專職書法者難以企及。吳小如不參加書法專業組織及其相關活動,其創作多由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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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作品內容。吳小如工詩,每有吟詠,便援筆揮灑。吳小如書寫古代詩文聯語時,常在題跋中加以評鑑,這些評鑑往往是古典文學研究的真知灼見。創作者書寫自己的文辭,其體悟、感受及對自身情感、狀態的激發,與書寫他人之文迥然有別。書法史上名垂千古之作,往往內容與書跡同出一人之手。吳小如書作辭翰雙絕,為當今書壇所罕見。

三、書法上的交遊酬應。吳小如書法享譽學林,對其個人學業、命運亦產生較大影響。吳小如記述拜師俞平伯的情況:“手寫夫子五言長古《遙夜歸思引》獻以為贄,蒙公獎掖,許侍門牆,忝列弟子之列。”40餘年後,吳小如遵照俞平伯遺囑,為俞平伯夫婦墓書寫碑文,師生緣法始終皆繫於翰墨。

書法是吳小如與張伯駒、周汝昌、啟功等諸多文化名人交遊的媒介之一。2001年清華大學成立90週年,79歲的吳小如代表北京大學贈賀聯:“水木清暉,荷馨永播;九旬華誕,棣萼同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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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波

吳小如書學觀及意義

吳小如沒有留下書學專著,他的書學思想散見於題跋和相關文章中。

吳小如認為書法修習首重讀書,當今書法“最常見的一大缺陷是寫出字來沒有‘書卷氣’”“作為書法家,只管寫字不讀書是社會通病”。他的詩作中有“習藝等習字,首重書卷氣”“益以詩書力乃振”等語。針對自己的書法,自謙自警:“人老字未工,患在不讀書”“僕書所以不及古人,不獨功力不到,稟賦不慧,其要害猶在學養不至,讀書不多。故古人作字首重書卷氣”。

吳小如對書法學習與創作多有論述,其強調,“作字必循法”“變化悉有據”“先正而後奇”。在《學戲與寫字》一文中,吳小如說:“現代社會有一種普遍風尚,即無論唱戲與寫字,都力主創新,而不大重視下苦功學習和搶救繼承。我則認為,我國的藝術遺產之豐厚廣博,稱得上民族瑰寶的簡直多得無與倫比,要想創新,首先還須以搶救、繼承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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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學一出你不會的戲,每臨一種你不熟悉的字型,實際上等於你在學習一件新事物,從而使你的藝術水平自然得到提高。及至水到渠成,學養功深,新的意境自會從胸襟肺腑中流出,習字則得手而應心,唱戲則從心所欲而不逾矩,所謂‘新’,不是從無到有生硬地‘創’出來的,而是溫故而知新地順乎自然形成的,……所積愈厚,所採愈博,則所造詣便能自出機杼,獨闢蹊徑。”

吳小如透過《讀書與寫字》《書法與繪畫》《學戲與寫字》等文章,闡述了書法修習中厚積薄發、互通互鑑的必要性以及文學、文字與書法的緊密聯絡。

對一個人書法及書學觀的詮解與評價顯然不能離開時代背景。近代中國在軍事、政治上陷入頹勢,本土文化也受到外來文化的強勢衝擊,中華學人面臨兩個歷史任務,一方面推進變革,學習、汲取外來文化的先進部分;另一方面傳習國學,固本培基,在必須應對的壓力與變化中保持文化底色。

筆者以為,吳玉如、吳小如父子兩代學人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對於書卷氣的強調、對於帖學洵雅審美的執著追求,並非盲目復古,實為寓道於書,即對於吳氏父子來講,書法不僅是其學問、人格與性情之外化,更為重要的是透過書法藝術中的某種持守,來儲存及光大本土文化的核心精神,強化文化辨識度,以期歷劫不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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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展現文化性格、文化形象為藝術指歸,必然以對文化根本性質與健康生態的辨識、維護與延續為要務。王國維評價沈曾植:“使後之學術變而不失其正鵠者,其必由先生之道矣。”(《沈乙庵先生七十壽序》)推及書法,吳氏父子之所守者,則乃中華文藝之“正鵠”。

具體言之,一則,儲存、擦亮文化底色,以傳統典籍與經典碑帖來培育、匡正藝術成長,必欲使流佈之經絡出自心源正脈,保證根本元素與構造思維的文化特性不變。二則,修葺、恢復乃至衛戍建立於文化基底之上,曾經生成無數優秀文藝成果的特有的文化機制。因累積豐盈深厚,中國文藝強調對傳統的沉潛、廣納,中國文藝具有整體性與共生性,不同門類並無絕對畛界限域,故傳統文化機體存續生息維繫於陶冶蒙養、積學會通。

當代的文化斷層與過度專業化傾向,對原有的文化發展機制造成了破壞,吳小如正是準確體察到這種破壞及其帶來的危機,故而不僅強調保持文化底色,更致力於維護文化機制,以恢復完整文化生態。

吳小如在《漫談我的所謂“做學問”和寫文章》中談到俞平伯與遊國恩的治學:“始終是從原始材料出發,經過獨立思考,在具體問題上時出新見和勝解。俞老所走的正是他曾祖曲園先生所開創的一條治學途徑。遊老治學的方法和途徑,照我個人的體會是:首先儘量述而不作,其次以述為作,最後水到渠成,創為新解,而這些新解卻是在祖述前人的深厚基礎上開花結果的。”

書山有路勤為徑—吳小如書法鄒議

吳小如自陳,俞、遊兩位先生在學術上對其影響至深,故以上學術研究思維亦是吳小如學以致用的夫子自道。對照、考量吳小如的學術觀與書學觀,不難發現,二者“同條同貫”,基於同一種文化觀。吳小如以其學術、藝術論述及實踐,疏浚傳統文藝生成軌轍,貫徹、闡釋傳統文化修習真諦與法門。換言之,吳小如的書學、書藝是其文化觀的一種篤行與投射。

筆者以為,以學人書法論,吳小如的書法藝術具有代表性與典範價值,而吳小如先生的書學觀及其踐行,更宜從文化史視角加以觀照、敘述,這也是吳小如書法尤需進一步挖掘、研究的重要性及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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