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29）夠了我受不了了

01.

後半夜，彭巍聽到驚呼，醒來發現身邊的人渾身冷汗，陷入夢魘無法自拔。

他拼命搖晃都不能搖醒。

我只覺得世界都在地動山搖，身邊是形形色色的人，章皓、若柳，精神病院裡的人，甚至是頭上留著血的彭巍，每一個都撕扯著我，不讓我逃離。

我甚至無法行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禁錮著我，渾身都疼，掙脫不了，又揮散不去。

後來，我被這些人一起拉到了懸崖邊上，然後被眾人合力推了下去，黑色的漫無邊際的崖底，我失重的墜落。

這種失重的感覺我曾經感受過，那種從心底發出來的恐懼令我驚叫。

看著站在懸崖旁的那些人，章皓，若柳，彭巍，還有他們身邊奇奇怪怪的人，我知道他們不會讓我上去的。

大叫著從床上坐起來，看到的就是彭巍複雜的表情：“你夢到什麼了？嚇成這樣。”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看著彭巍的臉彷彿看到了惡鬼。

驚叫著喊：“有血，血，好多血！！”

彭巍一把將我抱住，箍的死緊：“乖！沒事，沒事，我都好了，你看看我的頭，沒有血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其實也是剛睡醒，說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腔，我這時身體被他固定住，腿就更別提了，動的厲害了就疼得慌。

眼淚不爭氣的開始流，我清醒過來，知道彭巍勸我的話，是他將我的噩夢當成了對白天他受傷的恐懼。

可是其實呢，不是的，我恐懼現在要面對的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夢裡那個巨大的黑洞。

我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覺得整個人都在失重。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會墜落在地，會不會粉身碎骨。

彭巍拍著我，哄孩子似的，吻著我的臉，帶著疼惜的說：“你說你，白天還表現的挺鎮定，怎麼到了晚上就嚇成這樣了呢。就那麼心疼我啊，可我自己都不覺得該心疼自己。”

02.

我埋頭在他的胸口，伸手抱住他的勁腰。

話都說到這裡了，我還能反駁嗎？

當然不，我順著他往下說：“我就是怕，你不疼我疼。”

彭巍低聲笑起來，在這靜誼的夜裡，他的笑聲低低沉沉的，卻也能聽出由心裡透出來的喜悅。

他抱著我，看著落地窗外光華燦爛，萬家燈火，輕聲說著：“好，我知道了，傷在我身上，我的嵐嵐是會疼的，那我以後就不受傷了好不好？”

我把頭埋的更深，有些謊言一旦繼續就無法終止。

我不敢告訴彭巍我怕的到底是什麼，聽到他說不會讓自己受傷，我又有些意動。

說實在的，他受傷我是真的疼的。

我記憶裡的彭巍何等強悍，總覺得他像是變形金剛，讓人咬牙切齒，恨不能千刀萬剮。

可受傷，虛弱這樣的詞卻也並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我心裡一陣陣的打顫，強忍住所有的情緒，從他的胸口露出臉來，看著彭巍低頭柔情的看著我，心裡那種酸澀感無以復加。

我嗓子都沙啞：“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受傷了，我真的不想看到。”

彭巍笑著，眼中有很多的情緒，最後一點點的亮起來。

“嗯，好。”

次日，彭巍出門前跟我說，今天繼續讓心理醫生來，你這個睡眠質量太成問題。

我點頭同意。

還是上一次的白醫生，來跟我聊天。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彭巍都忙的不可開交，早出晚歸到我幾乎見不到他的人，晚上我睡了他還沒回來，早上我醒來他已經走了。

唯一能感知到他回來的時候，也不過是他忍不住抓著我強吻的時候。

等我的大姨媽過去，我跟白醫生已經建立了不錯的關係，至少能說些心裡話了。

03.

我考慮再三還是求了白醫生一次：“有沒有什麼女性的避孕手段？失敗率最低的！”

我知道就算是套套也不過能做到保險率百分之八十，可這個百分之八十對我來說卻是遠遠不夠的。

白醫生聽到我這樣的要求，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也沒有跟我客氣，直接說：“可以在身體裡裝一個避孕的裝置，那裝置是原來計劃生育政策時的工具，對身體傷害不小，但是安全率特別高。”

我這時候什麼都顧不得了，不能要孩子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當即點頭：“我可以的，能不能麻煩白醫生給我聯絡醫院，還有……。還有就是不能讓彭巍知道。”

他從不說假話的，說了想要孩子，那就是想要，我這樣的舉動，想來他是不會同意的。

白醫生目光閃閃：“好，我盡力去做。”

全拜彭巍最近實在太忙的緣故，他並沒有按時陪我去醫院檢查腿的恢復情況，也就是趁著這個空檔，我去裝了避孕裝置。

身體裡多了一個金屬物件，多少還是有些不適。

回到家裡發現彭巍竟然回來了，我看到他真是嚇的舌頭都打結：“你……。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彭巍臉色不好看，疲憊之外還有冷冷的神色。

我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這廝不會是在外面受了氣，回來要對著我發脾氣吧。

緊張起來，就徹底不敢說話了。

彭巍坐在沙發上良久才站起身走過來，他走路從來虎虎生風，就是那種氣勢都能讓我鎮住。

我飛快的說：“我今天去複查了，醫生說我恢復得還不錯，腿骨折了這種事情就怕骨頭長歪了，如果真的長不好，那就得重新矯正了，想想都要疼死。”

我這話的意思是，我現在還是個傷患，你能不能不要對我實施暴力，要是腿恢復不好，我就要疼死了。

彭巍將我抱起來，恨恨地說：“就該疼死你這個沒心沒肝的！”

04.

他抱了我，我心裡的大石頭就落下去了很多，急忙抱住他的脖子討好。

“是是是，就該疼死我。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什麼氣了，誰敢惹你？”

彭巍冷笑：“是啊，誰敢惹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他今天說話帶刺，我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其實心裡隱隱有些知道他可能是知道我做了什麼的，沒辦法，我身邊的人，包括白醫生在內，都是彭巍的人。

我要有些自己的秘密，實在是難上加難。

這樣的境況讓我乏力，雖然我被彭巍照顧的很好，可是作為一個人，我沒有自由，實在算不得過的好。

就算是彭巍知道了，我也不能說出口，只能咬牙裝不知道。

有些事情知道是謊言，可知道歸知道，真的說破了，就成了另外一回事情。

當晚彭巍發了瘋，不顧我的腿傷，迫著我陪他做了一遍又一遍。

要不是我知道身體裡有避孕的東西，恐怕都要被他這樣的兇猛嚇死。

不僅勇猛，還花樣百出，可憐我一個傷患，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只能被他擺弄成各種樣子。

實在撐不住了，我才求饒：“夠了，彭巍，我受不住了。”

我們很久沒有這樣了，先開始是我大姨媽，後來是他太忙，兩個人能湊在一起的時間實在不多。

他今天這樣發瘋，我已經很配合了，可還是耐不住他的好體力。

彭巍不說話，就堵在裡面不出來。

我撐的難受極了，無奈的咬他：“太脹了。”

他來了不止一回，我滿肚子都咕嚕咕嚕的像是注了水，此時被堵住，真的撐的想哭。

彭巍才不理我，繼續我行我素。

後來我是徹底昏睡過去的。

實在不能跟他這樣的人抗衡。

05.

第二天我根本不知道彭巍是什麼時候走的，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身上倒是已經被清理乾淨。

彭巍現在對於照顧我洗澡這些事情已經駕輕就熟，甚至能做到在不吵醒我的情況下完成。

白醫生繼續來家裡。

只是我在面對白醫生的時候，有了一絲絲的異樣。

我並沒有說出來，可是白醫生是心理醫生本身自然敏感。

他沒有躲避，而是直言不諱的跟我說：“你的事情，彭先生全部都知道，實在抱歉，我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

這個答案，我其實已經猜到了。

我的生活，在彭巍面前其實不可能有秘密，就連我每日吃什麼，去哪裡說了什麼，定時都會有人跟彭巍報備。

我去醫院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查清楚。

白醫生接著說：“你在醫院見了什麼人，檢查了什麼專案，方方面面，彭先生都是仔細問過，並且首肯過才能執行。”

沒什麼驚訝的，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彭巍明知道我裝避孕環，那為什麼不阻止我呢？

不過這樣的心情自然是不能跟白醫生說的，我笑笑，“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

要不是白醫生，我根本不可能如願。

白醫生卻無功不受祿。

“並不是我的功勞，以我的資歷，根本請不來為你手術的女醫生。那是510院退下來的老醫生，不是什麼人都能請的動的。雖然對彭總事必躬親的做法並不認同，可我依舊要說句公道話，他對你，是真的上心。”

這話，我信。

可彭巍最奇怪的地方就是這裡，我自問跟彭巍其實沒有什麼感情基礎，要說一見鍾情實在是牽強的很。

從前還能說是彭巍喜歡我，可自從精神病院的經歷之後，這個可能就完全沒有了。

他要是喜歡我，不會作出那樣的事情來。

我自己細細想來，彭巍其實是恐懼。

他對我的控制慾超乎一切，其實內在裡透著一種恐懼。

之前還能說是怕我離開，可是現在呢？

我早已經沒有了離開的資本，他到底在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