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孩子到底有沒有出路？導演跟拍6年，記錄3個階層3種人生

山裡的孩子，到底有沒有出路？

她叫馬百娟 ，12歲，是野鵲溝小學的二年級學生，整所學校只有兩個老師五名學生，簡陋的教室裡，老師正用帶口音的普通話教學，他的教學水平不高，很多時候還會讀錯字，但學生們依舊認真地跟著老師念，有的學 ，總比沒有強。下課了 ，兩個年級的孩子一起玩球，教室前的空地上 ，孩子們歡快的鬧成一團，這是他們難得的閒暇時光。

學習 ，是件輕鬆愉快的事，而回到家裡 ，日子就沒那麼輕鬆了，陡峭狹長的山道上， 人和驢正在往山上走，他們要去運糜谷，拉繩， 牽驢， 馬百娟雖年紀不大，卻已是幹活的好手，揹著份量不輕的糜谷，馬百娟穩穩走在了最前。

而背完糜谷 ，馬百娟也不能休息，打水， 生火 ，幫母親和麵，這些， 樣樣都需要她幫忙，麵疙瘩煮好 ，母親將其盛在碗裡，昏暗的窯洞裡 一家人圍在一起，用一小碟鹹菜就著麵疙瘩，誰也沒嫌棄晚飯難吃，因為家裡面不夠吃 ，能夠吃飽就已是難得了。

一天就這麼過去 ，第二天，馬百娟早早起了床，用熱水泡冷饃解決掉早餐後，她再次奔走在上學的路上，學生少 ，教學壓力小，對於僅有的五個學生，兩個老師耐心十足，馬百娟數學題做錯了，老師將她叫去辦公室，循循善誘 ，引導她說出正確答案，讀書不能死讀， 有的時候，老師也會帶學生去寫生，小小的山包上， 馬百娟畫著簡陋的花朵，眼裡滿是笑意。

孩子的快樂， 總是純粹而簡單，走進小賣部 ，花三塊二買兩盒筆芯和四個本，雖然付錢時萬分不捨，可當學習用品進書包後，馬百娟卻是走路都帶了風，掛著燦爛的笑容， 邁著昂揚的步伐，馬百娟迅速回家，倒水 ，調食 ，餵豬 ，馬百娟的動作十分利落，她急著幹完活後去學習。讀完小學後 ，就去新堡子上初中，長大再去北京上大學，然後打工掙錢， 一個月掙一千，給家裡買面， 蓋房， 修水窖，讓全家都能吃飽， 睡暖， 不愁水喝，念著最樸素的願望 ，馬百娟眼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她想讀書， 然後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這邊 ，馬百娟在為夢想努力，另一邊 ，19歲的徐佳也在努力反抗命運，高考再次失利 ，看著與上次一模一樣的分數，徐佳心裡難受極了，他一度懷疑老天在捉弄自己，甚至還想過自殺，可是， 他若自殺了，家人該怎麼辦呢？他對早逝的父親發過誓，說一定會將大學通知書拿給他看，然而如今 ，他卻連續失敗了兩次，去打工或許是條出路，可是 ，失去高考這條獨木橋，他得多曲折才能改變命運呢？作為農民工的兒子， 徐佳最清楚沒文化的難處，而他的母親 ，也是不願他去打工的。

再試最後一次 ，全力一搏吧，抱著這樣的想法， 徐佳再度成為高三學生，連續失利兩次， 復讀的壓力是極大的，曾經有段時間，徐佳曾一度緊張得手抖 ，渾身冒汗，什麼都幹不了，不得已 ，徐佳只得催眠自己別太在意結果，時間在緊張繁忙的學習中度過，很快， 高考再次到來，幸運的是 ，這次徐佳終於考上了大學，軍訓場上 ，徐佳認真踢著正步，這次 ，他算是成功圓了一小階段的夢了。

黃土高原與鎮上的孩子都在努力讀書，企圖改變命運，而此時 ，同一時間，17歲的袁晗寒正在被無聊困擾，因為與學校老師相處不融洽，袁晗寒就選擇了輟學，應該上學的年紀卻不讀書，袁晗寒的時間變得格外富餘，看電影 ，畫畫， 睡覺 ，每天的24小時，都是那麼的無聊漫長，若日子一直這樣， 那該多麼無趣。

17歲的袁晗寒感到恐慌，為了不讓日子繼續無聊，她開始為自己找事做，去衚衕裡寫生，或者完成母親願望經營一家咖啡館，想到就去幹， 袁晗寒開始籌劃起來，在母親的資助下 ，她花兩萬租了一個小店鋪，所有裝修都親力親為，進貨 ，佈置店鋪 ，籌劃開業，忙碌使袁晗寒的生活變得充實不少，然而， 當開店事業辦完後，袁晗寒的生活卻又再度變得無聊起來，店鋪位置沒選好，在菜市場開一家咖啡館，門經常被賣菜的堵住不說，周圍來往的人也都沒有喝咖啡的閒情雅緻。

生意寡淡， 顧客過門而不入，袁晗寒的生活再度被無聊困擾，她對未來沒有任何規劃，不被餓死就是她的目標，而在她的認知看來，這世上無論幹什麼都能掙錢，被餓死是絕不可能出現的情況，於是 ，她的目標有也相當於沒有。

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很快， 三年過去，此時 ，馬百娟一家已經搬到了寧夏，馬百娟父親用攢下來的低保和兒子打工掙的錢，在寧夏小鎮買了一處房子，擺脫了貧瘠的黃土， 昏暗的窯洞，馬百娟父親顯得高興極了。

不過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與過去的活潑愛笑比起來，如今的馬百娟顯得格外沉默，她眼裡失去了三年前的光芒，而如今的她， 也不再上學了，在搬到寧夏後， 馬百娟也被轉到了鎮上，然而， 小山村落後的教學，以及她那完全不符的年齡，卻是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口音難改， 學習跟不上，15歲的人做加減法還要數手指，這些 ，都令她在新學校寸步難行。

馬百娟開始萌生退意，而此時， 她的家人也在火上澆油，女娃娃書讀多了沒用，遲早得是別人家的，嫁人生子 ，將來依靠老公過活，才是女子的唯一出路。父母 ，玩伴 ，當一個人周圍的環境，都在給她灌輸這種觀念時，過去的某些堅持也就逐漸被淡忘了，馬百娟最終從學校退學，跟著哥哥去城裡找工作。

她進了一家酒店，想在裡面當服務員，然而 ，酒店經理卻是告訴她，酒店如今用的是地毯，不需要人掃地，當前臺 ，她不會電腦，想去高層做保潔， 她也需要掌握一些專業技能，所以， 簡而言之，就是沒有一技之長的她什麼也幹不了，她只有15歲 ，酒店經理勸她回去讀書，然而， 馬百娟卻只是搖了搖頭，學業跟不上 ，父母也說書讀多了沒用，馬百娟便就這麼認了。

而與此同時， 導演的拍攝也遇上了麻煩，馬百娟父親問導演要兩萬，不給就不讓拍，大門緩緩合上 ，就像是封閉的屋子關掉了最後一扇窗，當決定退學認命後 ，馬百娟改變命運的出路似乎也徹底斷了。

大學宿舍，徐佳正在為即將到來的畢業做準備，學校的宣傳欄張貼著各種廣告，考研 ，考公 ，出國 ，各種宣講層出不窮，然而 ，在其它學子那裡的諸多道路，在徐佳這裡卻似乎只剩了一條，他家裡窮 ，沒有供他深造的條件，因此， 找份好工作，讓母親安心 ，就成了他唯一的路。

可是 ，工作卻沒那麼好找，二本學校 ，學的又是電力相關專業，好公司不願收 ，對口工作難找，簡歷投出去 ，往往是石沉大海，即便有幸進入面試， 最後也還是會被刷下，那段時間 ，徐佳和母親都愁得焦頭爛額，他幹過客服 ，做過銷售，卻都不盡如人意，好在幸運的是， 他在學校期間一直十分努力，同學都在睡覺玩手機時，只有他每堂課都聽得認真，幸運會降臨到努力的人頭上，最終， 靠著紮實的基礎知識，徐佳成功在畢業前夕簽了家電力公司，成功解決工作難題。

窮人家的孩子 ，有人輟學 ，有人成功找到工作，而此時， 德國的杜塞爾多夫，袁晗寒也再度迴歸了校園生活，靠著紮實的美術功底，她成功考入國外大學，開始了自己的留學生涯，不過 ，學藝術的人總有根纖細的神經，許是遠在異鄉的日子太孤獨，袁晗寒的心理出了問題，她總是一會兒高興 ，一會兒抑鬱，情緒波動極大，心理的不穩定影響了她的學習，有段時間 袁晗寒甚至連進畫室都會覺得難受。

學不下去就暫時放棄，袁晗寒給自己買了只花兔子，並開始在歐洲旅遊，旅遊途中， 袁晗寒還交到了男友，男友的貼心照顧， 使得她在情緒上變得好了一些。日子就這麼過去，很快， 又是三年，此時， 袁晗寒已經臨近畢業，而家境優渥，不愁吃喝的她最大的敵人，也還仍是無聊，為了讓生活過得有趣 ，袁晗寒偶爾會接些小活，或在假期回國實習。

對於未來 ，袁晗寒沒有規劃，先玩 ，走一步看一步， 偶爾接點活，然後 ，看什麼有意思就去做什麼，袁晗寒這樣道，從小學習的技能可以為她賺取錢財，優渥的家世能為她提供足夠的試錯成本，所以， 即便迷茫缺乏人生規劃，袁晗寒也永遠不會有物質的憂愁，最終， 2015年元月，袁晗寒在北京註冊了她的藝術投資公司，自己當起了老闆。

而此時， 徐佳早已與大學時談的女朋友結婚，成功邁入婚姻殿堂，他給家裡重新蓋了房子，也給妻子提供了穩定的生活，算是勉強完成了階層的跨越，不過 ，他卻也只敢做這麼多，母親， 妻子 ，年輕的他身上肩負了太多負擔，所以在生活上 ，他不敢有絲毫偏差，因此 ，徐佳仍還在最初簽約的地方任職。

三個孩子 ，三種不同人生，馬百娟輟學， 最終嫁人生子，徐佳復讀上大學， 生活按部就班，袁晗寒則一直在與無聊對抗 ，追求精神的有趣，三種生活 ，都各自在尋找自己的出路，其實 ，在生活中 ，我們大多都是徐佳，不像馬百娟那麼貧窮，也沒有袁晗寒那麼富裕，按部就班 ，該工作時工作，該結婚時結婚，被車貸和房貸壓牢 ，不敢輕易任性離職，就是我們大多數人選擇的生活和出路，面對馬百娟， 我們會覺得幸運，而面對袁晗寒 ，我們又會羨慕。

階層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們的眼界和認知，而很多時候 ，我們明明知道這份差距，可卻也無力改變，因為 ，無論是眼界還是環境，我們的階層都在努力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