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港姐昨晚決出，誰為她們做冠冕？

8月26日晚，2018香港小姐競選決賽，23歲的陳曉華大熱奪冠。

身高173，有護士資格，陳曉華數月來一直是港姐大熱選手，顏值過硬，應該不會遭遇上屆“最醜港姐”的群嘲命運。

然而，昨晚大部分人關注的是《延禧攻略》大結局，或者是亞運會上蘇炳添創紀錄。陳曉華的風光加冕儀式，沒怎麼衝出粵語區。

朱玲玲、李嘉欣、邱淑貞、蔡少芬……港姐眾神時代越走越遠。2017年港姐冠軍雷莊兒，被嘲“最醜港姐”。屢次碰壁後，她基本放棄了演藝事業。

2018年港姐競選仍然沒什麼聲量，今年寒酸只能在香港西貢拍外景。港媒炒“翻版”，冠軍陳曉華比賽期間被稱為“翻版鐘楚紅”、此外還有“嫩版章子怡”杜愛恩，“國產金喜善”蘭依婷……也是硬拗新聞。

另一邊，“豪門夢碎”、“港姐賣魚蛋”的新聞倒是滿天飛。今年港姐比賽期間，1995年港姐冠軍楊婉儀和丈夫傳出債務危機，她用港姐后冠抵債。當年楊婉儀加冕港姐後就進TVB跑龍套，最出名的角色不過是《封神榜》中二郎神的妻子，48歲墜入人生低谷。

一番八卦外界才知道，楊婉儀的后冠比賽後歸她私人擁有，然而並不是什麼貴重珠寶，是一些廉價材料做的，就像個舞臺道具，不值錢。不過因為港姐的紀念意義，這頂后冠以一百多萬港元的價值被抵押給銀行。

然後，上世紀80年代的幾位港姐冠軍出來爆料，說她們的后冠都不是真金真鑽。主要材料是玻璃，只有胸針是鑽飾。金屬部分“早就氧化變形，連18K金都不是”。陳法蓉壓根忘了自己還有個后冠，被小孩子翻出來就順手當成了玩具。

說來說去，還是1998年加冕的李嘉欣最有心，玻璃做的后冠她也小心收進保險櫃，30年來只有一次拿出來拍雜誌，后冠完好無損。

直到1997年，港姐終於有了贊助商六福珠寶，后冠終於變成價值數百萬的珠寶大件。但仍然僅限於冠軍，1999年的季軍胡杏兒吐槽說，自己的后冠照樣生了鏽。

今天的后冠，用了貴金屬和真鑽石，價值達到400多萬港幣。以吝嗇著稱TVB意外規定，后冠和獎金都歸港姐私人所有。2013年港姐冠軍，剛剛嫁給鄭嘉穎的陳凱琳，就可以開心捧回一件真后冠，美皇后和真珠寶，終於找到了彼此。

為什麼是六福珠寶成為港姐贊助商，而不是周大福、周生生或者謝瑞麟？

六福確實和港姐有些淵源，六福董事會中，有一位楊寶玲女士。1987年她一舉贏得港姐冠軍。其實當年還有一位美人比她名氣大得多，她就是直到2017年還被選為“虎撲女神”的“豆豆”邱淑貞。

楊寶玲演藝生涯沒有太大的成就，結了三次婚，遭遇不少狗血事件。好在她頗有商業頭腦，據說1991年就自掏腰包入股了六福珠寶。她以港姐身份親身代言，還拉來曾經的好姐妹，“亞洲小姐”翁虹一同造勢。又是剪綵又是親自做銷售，推動六福家喻戶曉。

港姐歷來倡導“美貌與智慧並重”，因為投資六福，楊寶玲被認為是唯一夠格的人。不過六福今天生意上的成績，並不能全記在楊寶玲頭上。這家公司真正的核心人物是董事局主席黃偉常，黃家至今已經是三代珠寶商，1991年創立六福之前，已經做了幾十年珠寶生意了。

黃偉常從小在父親開的金店裡長大，是家中五個孩子中的長子。早期家裡只有個普通的小作坊，他和工人一起擠在低矮的閣樓裡睡覺，腰都直不起來。

幸運的是，小店抓住了內地遊客赴港血拼的天賜機遇，在自由行開始之前就嚐到了甜頭。據說上世紀90年代，拿著代購清單的內地遊客滾滾湧入香港各大小金店。黃家有時連包裝盒子都用光了，只能用報紙包著金飾珠寶繼續賣。

黃偉常接手了這份不大的家業之後，很快意識到小作坊競爭不過大公司，他引入投資，廣開分店。幾十年前，他就斥“巨資”幾萬港元請汪明荃拍廣告，從一眾街邊小店中顯出不同來。最神奇的一段故事是，多年前他捧著書自學電腦，親自研發出一套數字化銷售管理系統，在行業裡有了名氣。

黃偉常的女兒黃蘭詩目前擔任六福的執行董事，幾年前接受採訪，說小時候就在楊寶玲家親眼見過她的港姐后冠和權杖，親密得就像在說自家姑媽。

為什麼要贊助港姐？選美活動整個過程要持續數月，設定了海選、複賽、決賽等環節，還有拍外景、泳裝照等等活動，加上各種八卦噱頭，每年都會在城中製造熱度，黃蘭詩說，“對品牌的推廣宣傳幫助很大。”

1997年起，六福贊助的港姐后冠已經是價值不菲的高階珠寶了，還考慮兼顧港姐未來的日常佩戴。幾乎每頂后冠都被設計成可拆卸結構，中間的主石可以拆下來當作吊墜平常佩戴，港姐戴出去，就是六福的曝光。

六福營銷風格簡單、直接，不像歐洲珠寶商那樣天天講皇室貴族，也不在珠寶的材質、切割鑲嵌工藝上作文章。

“只要輕輕一按香港小姐經典標誌上的主石位置，即可變化為一枚能配襯任何時尚服飾的鑽石吊墜。”連續很多年，六福介紹港姐后冠的時候，都是同一句話。

每次港姐競選進入最後階段，候選佳麗都會去六福某家分店舉行“試戴會”，各路媒體聞風前來。最後的頒獎典禮上，常常是六福高管把后冠頒發給香港小姐冠軍。三甲出爐後，還會安排到六福珠寶做宣傳，楊寶玲也來，這可能是六福一年中的高光時刻。

也是在1997年，六福集團在香港上市，當時品牌創立只有六年。今天六福經營的主要是黃金、鉑金、珠寶首飾，店鋪總數已經超過1600多家，主席黃偉常感嘆，年輕時真是做夢也想不到。

今天，人們常常將周大福、周生生、六福和謝瑞麟並稱為“香港四大金行”。港系珠寶商有一些共同的特點，比如滲透率高——四五線城市都有店鋪；黃金產品比重很高，婚嫁產品是支柱業務；總體價位不高，對電子商務非常積極；珠寶之外，他們還代理很多鐘錶品牌。

今天，按銷售額算，周大福是全球最大的珠寶公司。其他幾家實力也不俗，他們也開始做一些提升自身定位的事。比如周大福曾拍下5億粉鑽，全球矚目。

今天的港姐后冠價值高達400多萬港元，而六福的入門價格不到人民幣1000元，結婚鑽戒通常選20分左右的主鑽，價格在6000-8000元這一範圍。

六福務實、接地氣，在年報裡說自己是“大眾化奢侈品”，不斷告訴顧客自己“價效比高”。六福在京東、天貓、唯品會等10家電商平臺上開店，目標下一年電商增長30%，各路網上旗艦店裡，色彩鮮豔的折扣券閃來閃去。

六福有許多系列，比較有名的是林峰代言的“Love Forever愛恆久”，材料主要是鉑金和鑽石。港系珠寶商都高度重視黃金飾品，六福有一個「囍愛」系列，專門為中國人、亞洲人的婚禮創作各種金飾。

如此懂中國，香港四大金行怎能不發財？

今天六福1600多家店裡，約1500家在內地。可以說，內地是衣食父母。在連續21年贊助港姐競選之後，今天的六福已經無法依靠日漸黯淡的港姐、TVB來影響內地市場了。

不久前，六福簽下《歡樂頌》裡扮演關關的年輕女明星喬欣，代言Dear Q系列。先賣手串，再一個一個賣掛件，顯然是潘多拉的套路，讓囊中羞澀的少男少女也把錢掏出來。

六福這幾年，贊助了北京馬拉松、新絲路南方模特大賽等等內地的賽事。他們甚至發現電競、網遊在年輕人中的影響力，專門為比賽贊助冠軍指環，推出“王者之心”系列產品。

贊助商對港姐已經不再是絕對的忠誠了。如果請經濟學家觀察選美，一定會告訴你，美貌其實也是經濟的風向標，只有經濟繁榮的地方，美貌的價值才能得到最理想的交換。

李嘉欣、朱玲玲生活在香港繁榮的男權時代，她們人生的成功與否，取決於身邊的男人。今天這一法則仍然沒有完全退出，2010年港姐季軍郭嘉文，逃也似地離開TVB糟心的主持工作，成為李澤楷的女朋友，飛上枝頭。

不過也有雷莊兒這樣的女孩——你們總罵我最醜港姐，姐姐不伺候了。她已經選擇飛回出生地加拿大，和男友過自由自在的小日子，對方不必是富豪，和自己年紀相仿。只能說，香港女性有了更多選擇，不同的價值觀。

香港與內地在經濟上的相對低位，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變化，沒人否認，重心仍然在不斷北上。對六福這樣的贊助商來說，也許，內地的《延禧攻略》或者《創造101》，比港姐競選更值得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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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曦採訪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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