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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我去送靈唱道,不料把我的魂招走了

由 星河故事會 發表于 農業2022-06-04
簡介那個道士走了過來,對我爸說道:“建設兄弟,這個事還是出自秀娥身上,咱今兒把她下葬了,海鵬沒準就好了

硃砂包怎麼縫

故事:我去送靈唱道,不料把我的魂招走了

01

今兒村裡有白事,死者是同族的一個姐姐叫秀娥。按照村裡的規矩,我要去抬棺,送她最後一程。

我們這裡屬於豫南,但凡村裡死了人都會請道士來唱道,而我最怕的就是唱道。

小時候就聽我奶說過唱道的故事,那時候村子裡死了人,請來道士唱道,道士穿的衣裳花花綠綠的,就跟舊時清宮的那些官服差不多,手上拿個招魂鈴,邊搖邊唱。

道士唸唸有詞的時候,會時不時的左手搖著招魂鈴,右手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也只是遮到眼睛那塊。

我奶說,她小時候看見道士用袖子遮臉就好奇,總覺得道士好像在朝著袖子裡看著什麼。就問了長輩,結果長輩說道士的袖子裡有一面鏡子,可以照到鬼魂,而且還不准我奶奶去看。

我奶當時就忍不住,道士唱道唱到最後送亡魂過橋的時候,一大堆小孩都跟在後面看,我奶就偷偷的從後面看道士的袖子裡面。

她當時真的看見了一面鏡子,而且鏡子裡面有人影,至於當時是什麼,看的不太清楚,那道士走的很快,但是她依稀記得那人影像死去的那個人……

自打我奶講完這以後,我就感覺瘮得慌,每次村裡死人了,我都會挑唱道快完了的當口才過去。

當然今兒這白事,也不例外,算著時間,想著唱道快完了,我才到了秀娥姐的靈堂,旁邊圍著很多人,都是等著抬棺的後生。

透過人縫我看見道士還在咿咿呀呀的,唱道竟然還沒完,我心裡一梗,扭頭就朝外面走去。

突然一隻手拉住了我,當時我就不敢動彈了,好像被鬼捏住了一樣。

“海鵬,跑啥呢,馬上就要抬棺了,埋了人之後咱哥倆坐一桌,好好喝一杯。”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海龍,氣的我直接給了他一腳。

“咋還沒唱完,這都幾點了?”我問了一句,按理來說唱到中午十二點就算了,這一次實在是超乎常理。

王海龍拍了拍褲子上的腳印,嬉笑著把我推到了前面,說道:“秀娥姐是喝藥死的,二海叔不放心,又讓唱道的多蹦躂一會。”

我心裡有些害怕,想要退到後邊。

“怕啥,不就是唱道嘛。”王海龍按住我的肩膀,不讓我退。

這時那道士手裡好像抱著個什麼東西,一顛一跛的繞著供桌轉圈,他的右手揚了起來,袖子遮住了眼睛,我突然看見了他的臉,表情很兇狠,嘴巴狠狠的張合著,好像在斥罵什麼東西。

我硬著頭皮偷偷看著那個唱道的道士,腦子裡又出現了我奶說的話,道士袖子裡有鏡子,可以看見鬼。

就在這個時候,我被人群擠了過去,到了那個道士的跟前,下意識的望了一眼他的袖子。

真的有鏡子,他的袖子裡真的藏了一面鏡子,鏡子裡面有供桌,還有祭品,卻沒有秀娥姐的遺像。

不對,他遮住了臉之後袖口應該是對著,靈堂外面,怎麼鏡子裡能看見供桌。

我心裡突然一毛,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他袖子裡面的鏡子。

鏡子……鏡子裡面竟然出現了一張臉!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臉的臉皮黑乎乎的,嘴角還微微有些翹起,好像在笑。

噹啷一聲!

我回過神來,趕緊扯回目光,再也不敢看那個道士的袖子。

有隻手把我拉進了人群裡,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海鵬,你要死啊,這是在唱道呢,你跑那麼近幹嘛!”王海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海龍,你看看秀娥姐的遺像,她是什麼表情。”我聲音哆嗦的問道,目光盯在供桌的桌腿上,桌子上是秀娥姐的遺像,我不敢看。

“啥表情,不就那個表情嘛,哦,好像還笑著呢。”王海龍滿不在乎的說著。

轟!王海龍一說完,我感覺整個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更不敢去看遺像了。

噗沓,周圍人發出嘶的吸氣聲,齊齊後退了一步。

我趕緊看了過去。

門框到棺材板上有一道白布,白布原本會立著兩道影畫,誰知道供桌上頭的影畫倒了。

唱道的道士原地跳著,拿鈴鐺的左手死命的搖著,卻沒有任何聲響。

我看見供桌的桌腿抬了起來,整個桌面都傾斜了,桌子上的祭品歪歪捏捏,馬上就要掉了。

供桌不能倒!那是秀娥姐最後一頓飯了,想起來以前秀娥姐對我的好,我……

身子踉蹌了一下,我整個人撲了出去,直接趴在了供桌上。

眼皮一睜,秀娥姐的遺像貼著我的臉。

她,她真的在笑,黑白的遺像上,秀娥姐的嘴角翹起,就和我在鏡子裡看到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我嘶吼了一聲,身子好像粘在了供桌上。

噹啷一聲,那個鈴鐺終於響了。

我扭頭一看,那個道士又拿袖子遮住了臉,袖口正對著我。

不能看,千萬不能看。

我硬生生扭過腦袋,眼睛又對上了秀娥姐的遺像。

“活人受罪,死人投胎,人走白天大道,你走陰間小橋,午時三刻,烈日灼灼,去了陰間,再度還陽,如若不走,勾魂索魄,惡狗撕咬,金雞啄目,刀山火海,油鍋血磨……”

那個道士說的很快,每一個字眼就好像刀子一樣紮在我的身上,我能感覺到他的袖子在忽扇忽扇的。

我一陣陣的發寒,身上的涼氣就好像數九寒天被人潑了涼水一樣。

哐噹一聲!

供桌動了,秀娥姐的遺像突然靠在了我的腦門上,我的眼睛只能看見秀娥姐的嘴巴。

突然,那個道士撲在我的身上,他那用袖子遮住的臉靠了過來。

“我不嫁!”

“我不嫁!”

“我不嫁……”

三聲淒厲的喊叫在我耳朵邊上響起,哐噹一聲,遺像又靠了回去。

我的眼睛好像被什麼東西撐開了,直勾勾的看著遺像。

秀娥姐的嘴張開了,好像還在喊我不嫁。

“啊,救我,我要死了。”

我拼命的喊叫著,喉嚨好像被人捏住了一樣,就是發不出聲音。

那個道士也急眼了,突然把鈴鐺砸在了供桌上。

噹啷,噹啷,噹啷。

一聲聲鈴鐺聲,就好像一隻手在扯著我,把我從什麼地方拉回來一樣。

“亡魂過橋!”

道士嘶喊了一聲。

頭頂上的白布呼啦了起來,一陣陣過堂風吹來。

我一把推開了供桌,嘩啦一聲,桌子倒在了地上,遺像,祭品散落一地。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穿著氣,我的手抖的厲害,拼命的瞪著地面。

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秀娥姐來了,秀娥姐來了。

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裡。

那個道士猛的竄了過來,儘管他的臉被袖子遮著,我卻依舊可以感受到他的驚恐。

他也害怕了,他知道秀娥姐回來了。

我推著他的臉,喊著滾,滾開,不要讓我看。

那個道士慢慢的轉著身子,袖口一點點的移了過來。

我又看見了那個鏡子,鏡子裡出現了兩張臉。

一個是秀娥姐,而另一個是……是……

02

那是我的臉,竟然出現在了鏡子裡!

瞬間我僵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道士袖子裡的鏡子。

鏡子裡的我和那個黑影趴在供桌上,正在搶那些祭品。可是,可是供桌分明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那個黑影子是秀娥姐,供桌上的祭品都是給鬼吃的,她在吃自己的最後一頓飯。

可是,我怎麼也在鏡子裡?我竟然也在吃祭品!

突然,那個鏡子晃了一下。

我眼睛可以轉動了,剛好看見那個道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

他的臉色變了,變的很難看。

我想跑,但是動不了,看了一眼道士,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道士把袖子一卷,緊緊的攥住了袖口,他突然向我撲了過來,揚手就給了我幾巴掌。

“快快快,起棺,起棺!”道士打了我之後,突然吼叫了起來,他非常的焦急,眼珠子胡亂轉著。

我看見他攥著袖口的右手在顫抖,不停的抖動。

七八個後生小夥聽見道士呼喊,湧進了靈堂,穿槓子的穿槓子,綁繩頭的綁繩頭,動作很麻利。

“橫豎倆人,小個兒往前,大個兒壓後。”我聽見有人在安排,整個靈堂吵吵嚷嚷的,非常混亂。

“一,二,起。”

口號喊了起來,所有卯足了勁,猛地一起。

我的心卻沉到了谷底,放佛有個聲音在我的耳邊尖叫。

“我不嫁,再逼,我就死。”

八個小夥,愣是沒有把秀娥姐那口薄木棺材抬起來。

這時,那個道士後退了幾步,他臉色很難看,好像非常害怕。

“都幹啥吃的,拿出吃奶的勁兒,再來。”

“一!二!起……”

嘎吱一聲,麻繩勒的棺材都發出了響聲,可是棺材紋絲不動。

“別抬了,都出來,趕緊出來!”那個道士喊了幾句。

所有人都出來了,站在外面問道士,為啥抬不起來。

道士黑著臉,他眼皮一抬,看見了我,當即跑過來狠狠踢了我幾下。然後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摸出來了一把硃砂,往手上一搓,朝我身上又啪啪啪拍了起來。

我知道他踢了我,卻感覺不到疼,就是冷的很。

這時我爸撲了出來,一把推開道士,罵道:“你自己沒啥臭本事,打我兒幹啥,你再動他一根指頭,我把你埋在小王莊。”

道士看著我爸,臉色更難看了。

我二海叔走了過來,他手裡端著香燭,手有些抖,小聲的問道爺,到底咋回事。

道士瞪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供桌,說道:“這小東西,偷偷看了我的法器,把靈驚了,我再試試。”

“啥,把靈驚了!”

有人喊了一聲,頓時,所有人後退了一圈,膽小的連眼睛都閉上了。

靈就是鬼,一般白事上都不說這個字。

這道士說把靈驚了,其實是把我秀娥姐的鬼魂驚了。

只有我知道,我秀娥姐不想走,她還有啥事放不下。

我爸把我拉到了對面的臺階上,小聲問海鵬,你咋了,要是不行咱就回,不抬了。

我動不了,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像身體不是我的了。

哐噹一聲,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

那個道士竟然衝進了靈堂,將身上的道袍一脫,直接蓋在了棺材板上。

棺材頭邊點著的兩根蠟燭被掀起來的風呼的一下刮滅了!

道士那道袍裡頭有一個布袋,他從布袋裡又摸出一把硃砂撒在棺材蓋上,同時拿出一把手掌大小的桃木劍狠狠的拍著秀娥姐的棺材。

我知道他在嚇唬我秀娥姐,想讓她趕緊走,趕緊去陰間報道。

哐哐哐,那個道士連著拍了好幾下,氣的當場就罵了起來,話很難聽,我二海叔站在遠處臉一陣陣的抽。

咔嚓一聲,棺材突然斜著倒了下來,原本墊著的條凳竟然腿斷了。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天色也似乎跟著暗了很多。

道士很鎮定,他走出靈堂,撿起地上的銅鈴,搖了搖,銅鈴依舊那個聲音,噹啷,噹啷。

“來幾個小夥,主家,你找兩個結實一點的條凳,今兒下不了葬了,咱先把棺材安頓好。”道士對我二海叔說著,又從布袋裡摸出一排銅錢擺在棺材蓋上。

我二海叔被嚇的臉色煞白,沒敢再說什麼,找來條凳,一夥人搭手又把棺材抬放在凳子上。

後來我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睡著了,反正我醒來的時候在自家炕上,腦門上還搭著溼毛巾。

屋子裡暗的很,只點了一根蠟燭,我媽和幾個嬸子在屋子裡唸叨著。

我斜著眼看了看,炕邊上放著一個白瓷碗,碗裡面盛了一半的水。

隔壁的花雀嬸子拿著三根筷子讓我衝上面哈了口氣,念念叨叨捏住筷子中間就一下一下的往水裡站。

淋筷子,送鬼神,我們這兒只要人一生病就來這一套!

花雀嬸子又燒了幾張紙錢,一邊停頓一下一邊用右手從水碗裡撩水到筷子頭上,然後一邊喊著死者的名字嘴裡唸叨了起來。

“海鵬他爺,你沒事就回你新屋去,全德叔,你沒事不要嚇海鵬了,建科,你走就走了,再別回來了……”

她說的這些人都是我們村這兩年死的人,我爺是前年過世的,我全德爺去年臘月走的,我建科叔上半年拉土的時候拖拉機翻了,讓土給埋了。

“秀娥,秀娥,你走了就走了,要鬧去你家鬧。”

花雀嬸子說到秀娥姐的時候,筷子突然詭異的立了起來。

“是秀娥,是她壓住了海鵬……”花雀嬸子低聲說了一句。

幾個婦女當即圍了過來,我媽趴在炕邊,憂心的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咋了,為啥非要給我淋筷子,想喊一句媽,聲音卡在嗓子眼就是發不出來。

我媽急衝衝的抓了一把米,嘴裡喊著秀娥秀娥,你就別纏我家海鵬了,一把米打你好好投胎,以後過年過節給你送紙錢。

說完之後,我媽使勁兒將米朝筷子砸了過去,噗的一下,米粒撒的滿地都是,而那三根筷子卻……

筷子直愣愣的立在碗裡,連動都沒動一下,好像有隻手在碗底緊緊的攥著。

“哎呀,海鵬翻白眼哩,趕緊叫人去,素琴,素琴,你去把海鵬他奶叫來,趕緊的。”花雀嬸子突然臉色驚變,她大聲的喊叫了起來。

翻白眼,我不知道咋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我媽撲了過來,翻著我的眼皮,好像我真的翻白眼了。

門簾動了一下,我知道我奶來了。

“別鬼嚎了,海鵬的魂兒被嚇掉了,這是要給海鵬喊魂哩。年紀輕輕的不好好活著,去尋死,還來嚇我孫子,我今兒非得看看這秀娥要作啥怪!”

03

咋又變成了喊魂了,我人不能動,但是腦子清楚著呢。

剛才是淋筷子,現在又喊魂,難不成我真的被鬼壓住了。

可是,鬼在哪呢,我怎麼看不見。

這時,我奶問了一句,現在幾點了。

花雀嬸子接茬說道:“老嬸,七點五十多了,真給海鵬喊魂啊?”

“嗯,戌時口,鬼沾手,喊魂吧。”我奶謀算了一下時間,開始給我喊魂了。

屋裡的人都慌亂了起來,喊魂這個事邪的很,一般人不敢應承。

我奶抓著花雀嬸子去了外面,不知道她倆說了什麼,反正我花雀嬸子回來之後答應了這事。

花雀嬸子爬上炕,抓著我的胳膊,直接背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我好像死人一樣,腦袋耷拉在她的肩膀上。

我媽抓著了一把紙錢,她冷著臉喊道:“海鵬回來,海鵬回來……”

花雀嬸子揹著我,亦步亦趨的跟著我媽。

走出了屋子,一股邪風颳起,吹的門簾嘩啦作響。

花雀嬸子身子頓了一下,我奶立即閃到她的面前,用兇狠的目光盯著她。

那一刻,連我這個親孫子都被我奶的眼神嚇到了,那種狠可以鑽到人心裡去,讓人不寒而慄。

“海鵬回來,海鵬回來。”我媽繼續走著,她不能停,一停就壞事。

花雀嬸子老老實實的揹著我,跟在我媽後面,我知道她害怕了,腿在不停的顫抖。

到了門頭的時候,又是一股風颳了過來。

我媽手裡的紙錢嘩啦啦的響著,就好像有人在數錢一樣。

我突然明白了我奶說的那個‘戌時口,鬼沾手’是什麼意思,往日裡過節燒紙啥的,我媽都會準時在晚上八點整帶著我去十字路口,給我爺燒紙錢。

“海鵬回來,海鵬回來……”

外面黑漆漆一片,每家的大門都是緊閉著,而我媽悽惶的聲音在村裡飄蕩。

那一刻,我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變成了孤魂野鬼。

花雀嬸揹著我一直到了村後的一個十字路口,周圍全是老墳地,我媽喊的更淒厲,她抖著手裡的紙錢,嘩啦嘩啦的響著。

風一陣一陣的摸過我的身子,我也害怕了,扯著嗓子衝我媽喊叫,媽,媽,我在這兒呢,我在呢。

“海鵬回來,海鵬回來。”

我媽的聲音嘶啞著,一遍一遍的呼喊著我的名字。

我奶的臉色黑的厲害,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從後面捅了我媽一拳。

我媽醒了過來,她用那種哀求的眼神看著我奶,她的嘴翕動著。

我奶狠狠盯了一眼紙錢,她背過手,眼睛好像狼一樣在四處搜尋。

刺啦一聲,火柴划著了,微弱的火苗在風中忽閃忽閃的。

花雀嬸子的臉白的嚇人,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甚至都不敢看別處。

紙錢燒了起來,火光在漆黑當中跳躍著。

“海鵬回來,海鵬回來。”

“別喊了,秀娥這死女子還成精了。”我奶呵斥了一聲,整個喊魂被打斷了。

我媽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她抓著我奶的手嗷嗷的哭喊著,“媽,咱家可就海鵬一個男孩兒,咋辦吶!”

我奶推開了我媽,她指著黑乎乎的野地罵了起來。

“秀娥你個死女子,敢害我孫子,明兒我就把你的老屍用水銀灌了,讓你超不了生,投不了胎!”

“沒良心的狗東西,虧我還把你當孫女一樣愛惜。”

“趕緊滾,再不滾我就把你剁碎了餵狗!”

我奶罵了一陣子就不再罵了,她臉黑著拉著我媽要回去。這種叫罵我我之前也見過,一般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送不走都會來這一招,就是恐嚇,其中就包含話語恐嚇,越狠越好。

我媽似乎是不甘心,衝著半空還在喊叫。

“海鵬回來,海鵬回來。”

“沒啥用了,趕緊回去準備傢伙,我來請神。”我奶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花雀嬸子給我媽使了個眼色,就跟了上去。

喊魂失敗,所有人臉上都堆著陰霾。

屋子裡的人進來了出去了,每個人黑著臉,但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中間出了我媽進來看了我一眼,再沒有別的人進來。

我以為我家裡人不要我了,沒人管我了,我爸卻走了進來,他看著我,一臉的疼惜,嘴裡嘆著氣,隨後把我背在了背上,走出了屋子。

院子裡的每個窗臺,門口都點著蠟燭,中間有一口水缸,我奶站在水缸跟前,她手裡攥著一杆秤,花雀嬸子和我媽站在遠處,低著頭。

我奶跺了一下腳,發出一聲悶響。

我爸揹著我就走了過去,站在我奶身後。

“土地爺!安康太平三山五嶽保八方逢年過節香火旺天上地下塑廟拜神今兒我兒的兒遇難遭纏小鬼來摸大鬼來欺爺兒婆兒抽個空子找個縫縫小王莊王羅氏今兒給您許個大願……”

我奶眼睛往上一番,渾身抖了起來,那些話好像背了無數遍一樣很自然的從她的嘴裡說出,而且還不歇氣,就這麼一口氣說了下去。

這時,我奶拿著秤的手劃拉了起來,我爸則是揹著我繞著水缸轉。

憑空倒灌下來一股陰風,打在我爸的身上,他脊背一彎,差點跪在地上,愣是揹著我艱難的走著。

就在這個時候,水缸裡的水響動了起來,是我奶拿著秤桿在裡面攪,一圈一圈的水紋越來越大,那個漩渦很深,原本只有半缸的水,都快衝出缸口。

吱吱幾聲,突然,一隻老鼠竄了出來,也繞著水缸轉圈。

旁邊的花雀嬸子猛地衝了過來,掏出剪刀,刺溜一下剪掉了我一撮頭髮。

我媽拿著點著的紙錢跑了過來,花雀嬸子趕緊把我頭髮放在火上燒。

沒幾下,頭髮燒光了。

我媽攬起地上的紙灰,捏了一個黑乎乎的糰子,放在了地上。

那個老鼠跑到紙灰糰子跟前,嗅了嗅,叼起來就朝門外跑去。

吧嗒一聲,我奶倒在了地上。

我爸喊了一聲,“看好媽。”然後朝外面追了過去。

這老鼠跑的不是很快,好像在等我爸一樣。

老鼠竄出了村外,朝著野地跑去。

拐了幾個路口,突然竄向了半嫁坡。

我爸打了個踉蹌,沒有猶豫,直接追了上去。

等到追到那個老鼠的時候,它已經死了,趴在半嫁坡底下的土窩裡,嘴巴還冒著白沫子。

我爸把我放在地上,使勁的拍著我,我還是動不了。

突然,我爸哭喊了一聲,他那麼剛硬的人竟然流出了眼淚。

“我的兒啊……”

04

淋筷子,喊魂,請神,全家人把所有的手段都用盡了,我依舊好像一個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但是就是有意識。

我爸把我揹回來之後,我奶愣是拖著病體到了屋裡,她老人家看見我還是那麼躺著,眼睛裡流出了渾濁的淚水。

“秀娥你個死女子,你要把我逼急了,我老婆子攆到陰間都要弄死你。”我奶氣的都說胡話了,她眼睛到處搜尋著秀娥姐的影子。

“媽,你好好養病,這個事交給我。”我爸攥緊了拳頭,狠狠的捶在牆上,他狠狠的說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爸就揹著我去了二海叔家。

沒成想和那個道士撞了個面對面,道士看見了我竟然後退了幾步。

我爸瞪著道士罵道:“海鵬要是出個啥事,老子弄死你!”

道士面色大變,他擺著手喊道:“兄弟,你兒這個事和我沒關係,是主家造的孽呀。”

“滾裡面去!”我爸罵了一聲。

道士趕緊竄進頭門,連頭都不敢回。

二海叔家的院子已經來了不少後生,看來是想今天下葬秀娥姐。

二海叔看見了我爸,陪著笑臉,手裡捏著紙菸走了過來,說道:“建設哥,海鵬沒事吧。”

我爸一把打掉二海叔手裡的煙,跟著腳就踹了過去。

二海叔嚇了一跳,趕緊跑開了。

“二海,你個狗東西,自己作踐姑娘就得了,現在你姑娘害我兒子,我今兒不打死你個狗/日的。”我爸揹著我滿院子追著二海叔。

“建設哥,你幹啥,你要打死我男人,把我也打死算了,我閨女沒了,你把我一家都殺絕了,我也不活在世上受罪了。”二海家嬸子李翠芬撲倒在地上抱著我爸的腿,嚎啕大哭,開始撒潑。

二海叔嚇的臉色發白,站在遠處瑟瑟發抖,屁都不敢放。

那個道士走了過來,對我爸說道:“建設兄弟,這個事還是出自秀娥身上,咱今兒把她下葬了,海鵬沒準就好了。”

我爸踢開翠芬嬸子,盯著道士罵道:“我知道你,在龍駕坡蟠桃觀,你老家在溝那邊的李家崖,海鵬要是還沒好,老子今兒也不活了,非把你弄死不可。”

道士打了個寒顫,他後退了幾步,連連點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二海叔面色尷尬的掏出煙盒給來的人散煙,說道:“咱小王莊的老少爺們,今兒這事,還得你們費心,我王二海給你們跪下了。”

噗通一聲,二海叔就真的跪在了地上,給所有人作揖。

我爸罵了一句,“你要有這心,跪秀娥靈堂跟前悔罪去。”

道士這次看來是有備而來,他從布袋裡掏出紅線繩,把棺材的四個角都纏上,每個角還綁了一根木楔子,最後拿出一個八卦鏡蓋在棺材蓋上,然後念念叨叨的唱了起來。

約莫十來分鐘的時間,他站在一邊喊道:“動手!”

七八個小夥子拿著麻繩槓子就衝進了靈堂,七腳八手的就穿好了槓子。

“一!二!起!”有人喊著號子,所有人跟著號子用勁抬了一下。

咔嚓一聲!七八個小夥齊齊坐在了地上,拳頭粗的木槓子竟然掙斷了。

跟著又是響動,棺材下面的條凳垮塌了下來,整副棺材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吼一下,所有人跑出了靈堂,遠遠的看著,再也不敢進去了。

道士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他嘴唇動了幾下,什麼也沒說。

“秀娥死的怪,不肯下葬呀,這個事大了。”

“還不是二海家作的孽,你想秀娥才多大,就逼著嫁人。”

“唉,李翠芬這婆娘就不是啥好貨,這秀娥咋不把這老兩口作踐一下呢。”

看到道士拿秀娥姐也沒轍,村裡人開始三言兩語的說起閒話,更是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二海叔和翠芬嬸子兩口。

翠芬嬸子突然發瘋了,她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沾了一身的土,跑到秀娥姐的靈堂坐在她的遺像面前破口大罵起來。

“死女子,你沒良心,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不知道可憐我養你有多難,跟個野漢子就要跑,我讓你嫁人能把你害成啥樣子,你今兒死了就死了,還來作怪,你有本事就把我弄死,我今兒就當沒養活過你這個姑娘。”翠芬嬸子的嘴很厲害,罵人也罵的頭頭是道。

整個院子的人不說話了,都看著翠芬嬸子撒潑。

我爸不答應了,他衝過去抓住翠芬嬸子的頭髮扯到了秀娥姐的棺材前,大聲的吼道:“你不要給我裝腔作勢了,今兒你就跪在你姑娘面前,給她說,放了海鵬,要不然你就償命!”

翠芬嬸子嚎啕哭著,她扯著我爸的褲筒罵道:“王建設,你個狗/日的,你打我,你一個大老爺們打女人,你算什麼貨,有本事打死我呀!”

哐噹一聲,棺材動了一下……

我爸臉色一變,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翠芬嬸子還在撒潑,也聽到了動靜,趕緊閉嘴,整個人好像篩糠一樣抖著。

愣了有一刻鐘的時間,我爸扭過頭,眼窩裡滿是淚水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就衝向了棺材,狠狠的揣著。

哐哐哐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靈堂,翠芬嬸子嚇的癱軟在地上,手指都摳進了地面的磚縫,朝外面爬了出去。

“你今兒還翻天了,害我兒,我王建設非把你個狗不吃屎的病治一下,來呀,來弄死我啊,你以為你變成鬼了就了不起,想幹啥就幹啥嗎?”我爸好像瘋了一樣,一邊大罵一邊踹著秀娥姐的棺材。

突然我感覺到心口一陣疼,就好像誰在踢我一樣,疼的我死去活來。

“別踢了,別踢了,死者為大,建設兄弟,留手呀,我想到辦法了。”那個道士突然衝過來攔腰抱住了我爸的腰。

突然我爸傻眼了,他好像瘋了一樣將道士推的撞到了供桌,打翻了一地的東西。

“海鵬,海鵬,你咋了,你說話呀,海鵬,海鵬?”我爸哭嚎著喊我的名字,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海鵬咋了,海鵬咋了?”道士顧不得疼趕緊問道。

“我兒沒氣了,海鵬死了!我要你們還我兒命!”

05

道士撲了過來,摸了摸我脖子的脈搏,又探了探呼吸,他臉色大變,忽而又出現喜色。

“建設兄弟,你想救海鵬,就趕緊出去,這裡交給我。”這道士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突然對我爸這麼說。

我爸臉上還掛著眼淚呢,他趕緊對道士作揖說道:“救救我兒,救救他,你讓我幹啥都行。”

“出去!”道士猛喝了一聲,我爸把我小心的平放在地上,就退出了靈堂。

突然有個什麼東西打了我一下,我好像飛出去了,粘在了門框的白布上。

是秀娥姐,她要幹啥。

我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趴在了我的身上,慢慢的又變得不見了。

猛然之間,地上的我臉色發青,很快變成了黑色的。

道士嚇了一跳,他剛咬破手指還想在我臉上畫什麼東西,突然看見這一幕,整個人懵了。

哧溜一下,地上的我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裡,鼻孔裡慢慢流出了白沫子。

翠芬嬸子看見了我臉上的表情之後,嗷的叫了一聲,眼睛翻白,整個人昏死在地上。

二海叔嗷嗷叫著撲了過來,還沒喊出一聲翠芬,就凝固在地上,他的手指著我的臉,嘴巴翕動著,就是說不出話來。

“我不嫁!”

“我不嫁!”

“我死也不嫁!”

猛地,從我的嘴裡冒出尖利的喊叫,聽著就好像秀娥姐活過來一樣。

院子裡的人呼啦一下全都跑到了門口,遠遠的看著,沒一個人敢過來。

我爸看見這個情況,知道不是我,他表情變得猙獰了起來,朝著我撲了過來。

“死女子,我弄死你。”我爸一把就捏住了我的脖子。

可是那張臉是我的,我爸手指上的青筋暴起,就是下不去死手。

我在白布上,就這麼看著,心和刀絞一樣的疼。

“爸,爸,那個不是我,是我秀娥姐啊。”我拼命的喊著,沒有一個人可以聽見我說話。

這個時候,地上那個我表情變的詭異了起來,嘴裡的白沫子越來越多,都快流進脖子裡了。

我爸鬆開了地上的那個我,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道士的面前,狠狠的咆哮道:“快救我兒,要不我弄死你。”

道士嚇癱在地上,連打小帽弄丟了,頭髮亂糟糟的飄著,他驚恐的說道:“建設兄弟,海鵬讓鬼附身了,我,我沒辦法啊。”

吱呀一聲,好像門開了,院子,靈堂變得靜悄悄的,只有噗沓噗沓的腳步聲。

我瞅了一眼,我奶竟然來了,她穿著黑色的褂子,頭上戴著一方黑手怕,腰裡纏著一圈麻,朝靈堂走來。

翠芬嬸子就趴在靈堂前面的臺階上,我奶過來看了一眼她,狠狠啐了一口,跨過翠芬嬸子的身體,眼睛釘在了地上的那個我身上。

“滾出去!”

我奶突然喝斥了一聲,院子裡刮來一陣風,靈堂裡的白布呼啦呼啦的晃動起來。

地上的那個我臉色越來越黑,冷不的眼皮睜大了,眼眶裡白森森一片,都是眼白。

“滾出去!”

我奶又喝斥了一聲,她從腰裡解下麻繩,不,不是麻繩,是家裡的老漁網。

早前我們這裡澇池野塘很多,所以每家都有漁網,漁網製成的時候都要用狗血泡一下,據說可以避邪。

沒想到我奶竟然想到了這個法子,她把漁網解下的時候,地上的那個我明顯害怕了,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靠在了棺材上。

“死女子,敢弄我孫子,你以為你死了就成精了,我老婆子啥場面沒見過,最後問你一遍,滾不滾?”我奶氣勢很強大,她每揮一下漁網,地上的那個我就縮了一下。

等我奶說完,地上的那個我已經坐在了棺材角上,突然,滿是眼白的眼睛轉動了一下,盯住了我奶。

嗖一聲,地上起了兩道旋風,紙灰打著旋兒飄了起來。

我奶一下子火了,掄起漁網朝我身上狠狠的抽了起來。

吱哇一聲,地上的那個我喊叫了起來,那個叫聲就好像金屬摩擦一樣,刺耳的厲害。

“滾不滾?”我奶高高的揚起漁網。

地上的我猛地撲了一下,露出了牙齒,好像要咬人一樣。

“狗東西,今兒我非得把你的鬼皮扒下!。”我奶牙關一咬,撐開漁網就蓋在了我的身上。

那個漁網纏住了我的身體之後,竟然還在縮,黑色的煙滋滋的冒了出來。

隨後我奶的袖子裡倒出一根柳條,她狠狠的抽了起來。

“哈哈,嘿嘿,嘎嘎……”

我的嘴裡發出瘮人的慘笑,嘴角一下斜著咧了起來,嘴角都出血了。

那個道士跳了起來,朝著靈堂外面跑去,撲騰一下絆倒在地上連嘴皮都磕破了。

我奶突然回頭看著道士,說你就會唱道,啥都不會,人怕鬼,真是現眼。

道士趴在地上畏懼的看著我奶,搖著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滾不滾?”我奶回頭又喊了起來。

地上的那個我咧著嘴,齜著牙,嘴裡竟然流出了白沫子。

我奶突然拿出了一個白色的手帕,好像還是溼的,她在柳條上擦了擦,狠狠的罵道:“秀娥,讓你走你不走,今兒抽的你翻不了身你才舒坦!”

啪一聲,柳條再次落在我的身上。

地上的那個我竟然蹦了起來,抓著棺材不鬆手,眼睛裡開始流出了黑水。

我奶並不在乎,她繼續抽打著。

噗沓一聲,那個我趴在地上,縮成一團,慢慢伸出慘白的手指在地上劃拉了起來。

我奶不識字,她黑著臉問我爸寫的啥?

我爸也有些害怕,慢慢挪了過來,瞅了一眼,說道:“地上寫的是我苦兩個字。”

“苦,你苦就拉我孫子墊背?誰害的你你找誰!”我奶把柳條壓在地上的那個我的頭上,狠狠的罵著。

“小奶,我死的苦……”

我突然感覺我的嗓子不是自己的了,竟然說話了。那是秀娥的意思,我爺排行最末,所以她叫我奶為小奶。

我奶不說話了,她收起了柳條,回身就到了我翠芬嬸子跟前,照著她的手踩了下去。

“喲,疼,疼!”我翠芬嬸子叫喚了一聲,縮了起來。

“二海,滾進來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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