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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銷社裡的那件紅上衣

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農業2022-12-29
簡介文 | 趙春燕上小學時,每次課間踢沙包,我都站在邊上盯著英表姐看

臉蛋一直紅是什麼原因

文 | 趙春燕

上小學時,每次課間踢沙包,我都站在邊上盯著英表姐看。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特別合身的翻領上衣,那是她在外地上班的姑姑給寄的。腰裡那條帶子勒得她的腰很細,很苗條。銀色的鐵釦,在她胸前閃閃發光,襯得她的臉也熠熠生輝起來。七彩布頭縫成的大沙包,在她的腳上跳動,她頭上的高把子也左右甩動。她那白嫩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任由汗珠子順著臉龐滾落在火紅的衣服上,映得臉蛋似那成熟的蘋果,站在一堆孩子裡特別醒目。那一瞬,我發現我對愛逃課的她有了一絲絲好感。

低頭看看我身上哥哥淘汰下來的肥大的顏色黯淡的灰衣服,我不好意思地拽了拽。我邊往教室走,邊回想著英表姐那件紅色上衣。但當我扭頭看到拿著書本和粉筆,一臉疲憊地走向辦公室的父親時,一絲悔意襲上心頭。我用手撫了撫衣角,低頭看起書來。

週末,忙完農活的母親來學校看望我和父親。常年的田間勞作,使得她的臉上爬滿了曬斑。風中飄飛的稀疏的頭髮,已銀光閃閃。在村裡待著,買日用品很不便,來到鄉里,母親總喜歡帶我去供銷社看看。供銷社裡東西很齊全,但我們總是看的多,買的少。

進入供銷社的門,一排高大的木質櫃檯矗立在眼前,櫃檯上擺滿了各種商品。鐵皮的電壺、白底紅花的洋瓷盆、塑膠殼子包圍的小鏡子、塑膠底子的紅布鞋交錯擺放著。鐮刀、鋤頭、钁頭、鍁等農具,整齊擺在地上。母親望著櫃檯,父親瞅著地上。我則眼睛掃視著櫃檯後面那一匹匹豎著的布。那成卷的花花綠綠的布一字排開,紅布似火,粉布像霞,白布如雪。那個男售貨員左手拿一支粉筆,右手拿一把軟尺,給一位買紅布的阿姨量尺寸。量好後,他用粉筆畫了一條線,拿起大剪刀剪了一個口子。他拿有口的那頭,阿姨拿另一頭,拽緊布“哧啦”一下,沿著粉筆線兩手撕起來。看著撕好的紅布鮮亮亮地閃耀在阿姨手上,我的眼睛都快滴出血來了,眼前不由浮現出英表姐那件紅衣服來。

回頭看看母親,她用粗糙的手把洋瓷盆與小鏡子拿在手裡摩挲了半天,我知道她想買給即將出嫁的姐姐。父親拿沾滿粉筆灰的手拿起那把新鋤頭看了又看,我明白家裡的那把已經磨得快沒頭了。但他們看了看,都放下了。我知道,爺爺年邁有病,哥哥和我要上學都要花錢。

我們無視售貨員那不屑的眼神,正打算離開時,我的眼睛掃到了成衣區,那裡掛有一件紅亮亮的衣服:翻著的領子,繫著的腰帶,閃閃的鐵釦。和英表姐一樣的衣服!我過去拽著紅色的衣袖,想象著穿它踢沙包、領獎狀的樣子。腳步似定住了,母親拽了一下,我紋絲未動。她順著我去看,那一瞬,我看見她的眼睛亮了,滿是滄桑的瞳孔裡全是紅星星。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件衣服,走過去用手摸了摸。見母親駐足,我趕緊拽著她往外走,母親的腳卻似灌了鉛,很沉重。父親站在邊上,蒼白的臉上泛著一絲紅。

晚上躺在床上,那件紅衣服輾轉在我的夢裡。半睡半醒間,我聽見父親在翻身、母親在嘆氣。後來,我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第二天早晨,我一睜眼,一件紅衣放在枕邊:翻領、細帶、銀扣。夢裡?掐了掐臉,疼。看看身邊,已經人去被空。一張紙條留在枕邊:娃,你最小,沒大給你買過衣服,我們虧欠你。我去上早讀,你媽回去翻地、挖藥去了。看完父親的紙條,我一骨碌爬起,拿著書進了教室。

此後,每到課間,我不再盯著英表姐看了,因為我成了學習與踢沙包都最醒目的那個紅衣少女。那件母親從供銷社裡買來的紅上衣,點燃了我——一個鄉村少女的全部鬥志,讓我成為了一名身披紅戰袍的鬥士。它陪我度春秋、經風雨,伴我慢慢長大成才。

每當看見那件紅衣服,我就想起父親爬滿粉筆灰的臉和母親滿是泥巴的雙手。我知道我不能辜負紅上衣上凝聚的父母的期盼,更不能辜負紅上衣所薰染的美好韶華。

供銷社裡的那件紅上衣

作者簡介:趙春燕

,陝西丹鳳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協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青年作家協會會員,濟南市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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