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豔”之一：“柳如是”的最終歸宿

柳如是，明末清初女詩人，本名楊愛，字如是，又稱河東君，因讀宋朝辛棄疾《賀新郎》中：“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故自號如是。她除卻是詩人外，也是明末清初名妓，與馬湘蘭、卞玉京、李香君、董小宛、顧橫波、寇白門、陳圓圓同稱“秦淮八豔”。

柳如是幼時就聰慧好學，但由於家貧，從小就被輾轉販賣，十歲時被江南名妓徐佛收養，四年後嫁與年逾花甲的大學士周某為侍妾。周某本是狀元出身見其聰慧，便常把她抱於膝上，教她讀詩學文，但這讓其他妻妾醋意大發，於是在周某死後，她被迫下堂重操青樓舊業。

她雖然在青樓待了很久，但是她並沒有墮落。在回到青樓後不久，便流落松江，改舊名，常著儒服男裝，與復社、幾社、東林黨人交往，與諸人縱談時勢、和詩唱歌。她期間曾先後愛戀過江南正義人士宋徵輿、陳子龍，但是均不得圓滿，直到後來，她遇到了錢謙益。

明崇禎十一年（1638年），二十歲的柳如是結識了原朝廷禮部侍郎、28歲即得探花的錢謙益。那時錢謙益因賄賂上司之事被揭露，不但受了廷杖之責，而且免去了官職，被迫返回原籍常熟，並且已五十七歲高齡，心境黯淡悲涼，一路透迤南歸。

他在途經杭州時，前往西湖上盪舟閒遊，排遣愁懷，疲倦時便落腳在杭州名妓草衣道人家中。當時恰逢柳如是也客居杭州，是草衣道人門上的常客，那天其正巧將一首遊湖時即興作的小詩擱在了草衣道人的客廳裡，他無意中發現了那幀詩箋，看過後不由得擊節稱讚。草衣道人看在眼中，便湊過來道：“明日何不請來柳姑娘一同遊湖？”他自然求之不得。

第二天，三個人在畫舫之上相見，錢謙益一見到如此嬌小可愛的女子，腹內竟藏著錦繡詩情，便立即生出一份憐愛之情，並且她開朗不拘束的性格，讓他讚歎不已，一口氣吟了十六首絕句，以表示對伊人的傾慕之情。

不過初次的相會並沒有什麼結果，直到兩年後的一個冬日，家鄉的錢謙益迎來了一位客人，而這個人就是柳如是。錢謙益因被免職在家，門前冷清少有人來拜訪，一日收到拜帖寫著：“晚生柳儒士叩拜錢學士。”“柳儒士？”他想了想並沒有印象，但最後還是讓人請了進來。

錢謙益移步到客廳，只見來人正欣賞著牆壁上的字畫，來人聽見腳步聲便轉過來向其問好。他看了看，只見來人一副書生打扮，但是面貌和氣質均不似男子的陽剛俊逸，便望著她思索著，來人看他若有所思嘴角有了一抹笑意，然後輕吟出一首在草衣道人那時的那首詩。

他聽過後，便想起了那西湖上的女子，甚是驚喜，於是邀請柳如是在自家住上一段時間，柳如是也欣然應允。兩個人一同踏雪賞梅、寒舟垂釣，充滿了歡笑，相處十分和諧，他為了感謝柳如是的相慰之情，命人特築一小樓，親自建工僅以十天時間就建成了。他還根據《金剛經》中“如是我聞”之句，將小樓命名為“我聞室”，以暗合柳如是的名字，並作詩一首。

他做的一切讓柳如是感動萬分，想起自己過去的經歷，覺得他雖然年邁，但情意不假也不比那些少年公子少，於是做了一首詩迴應，還在與他遊玩山水時曾幾次表露以身相許的心意，但每次他都避開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年邁，而且是罪臣，而她今年二十四歲，整整比自己小了三十六歲，他不能耽誤她，但是心裡卻也有著牽掛。

但後來，兩個人在情感的牽引下還是成了夫妻，他本是以妾之名娶柳如是，但是卻是以正妻之禮相待，以大禮聘娶，兩個人還別出心裁在舫上成婚。成親之時，因為他是名聲很高的文人，按照明末的道德標準，狎妓納妾，並以大禮婚娶柳如是的行為遭到了許多人的聲討，但是他絲毫沒有退卻，只因愛之深，甚至為了置辦風風光光的婚禮，他忍痛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宋刻《漢書》出售。

婚後，他們老夫少妻相攜出遊了許多名山秀水，並在西湖畔修築了一座五楹二層的“絳雲樓”安居其中，日子過得嫻靜而美好。但是後來甲申之變，崇禎帝自縊於煤山，新君登基一系列事情下來，他怕遭到牽連，便巴結當權的馬士英，得了個空銜的禮部尚書之職。

但是不久後，清軍推翻了明朝的統治，他作為舊朝遺臣，又是一方名士，受到的矚目自不必說，他面臨著人生的抉擇。這時柳如是看到清兵侵略的景象後，曾勸他以死全節，表示忠貞之心，兩人商量好便決定投湖，但是最後他還是後悔了，然後決定隱居不問世事，但幾天後，他剃了頭，並且同意了清廷召他入京為官的意圖。

不過，他在清廷待了半年之後就因柳如是辭官不做了，後來他因黃毓祺反清案被捕入獄，是柳如是四處奔走營救出獄，並鼓勵他與尚在抵抗的鄭成功等人聯絡，而這場事變，也讓他最後積極參與到反清復明鬥爭中去，家中資產幾乎用盡。

待他85歲時因貧病交加死於家中，而那時柳如是不足五十歲，她操辦了丈夫的喪事。但沒想到的是丈夫屍骨未寒，他晚年最為心愛的學生，也是錢氏宗族中的晚輩聯合族人更欺負柳如是是個女流，聚眾鬧事勒索，丈夫失寵多年的原配也每日堵門叫罵不絕。

而柳如是在安排好丈夫的後事和懲辦鬧事一班人的計策後，懸樑自盡，只留下一紙遺書。叮囑女兒說：我來汝家二十五年，從不曾受人之氣，今竟當面凌辱。我不得不死，但我死之後，汝事兄嫂，如事父母。我之冤仇，汝當同哥哥出頭露面，拜求汝父相知。我訴陰司，汝父決不輕放一人。

其實從這封遺書就可以看出來，柳如是和錢謙益是多麼恩愛和和諧，丈夫是她的依靠，等到陰間也會讓自己的丈夫為自己做主。柳如是的一生前期顛沛流離，受盡苦難，感情之路也不順，但直到她遇到了錢謙益以後，她的生活就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可能孤苦一生的人，最後得到了一份真摯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