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情人》：沒有結果的愛情，你也願意守候嗎？

你相信愛情嗎？

大多數人可能會說不信，但當愛情來臨的時候，所有人都願意為之傾其所有。

愛情就是這麼神奇。

我們所知的愛情通常有兩種情況：第一，成為情人，結為伴侶，略；第二，成為情人，分手，相忘江湖，略。

有人說，愛情故事裡，結局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愛過。

杜拉斯的《情人》就是這樣一個自傳體式的愛情故事。

也許她愛過的這個男人面容早已模糊，過往的回憶也早已零落成為片段。但是在多年之後，這些回憶依然在她的生命裡熠熠生輝。

不朽的，是愛情。但如果愛情沒有結果，你也願意花費自己的時光付出、守候嗎？

1

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裡，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

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

“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開頭是一個蒼老的女人用飽經滄桑的口吻說：我已經老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老的呢？從她十八歲的時候就變老了。

為什麼呢？這要從她15歲半開始說起。

簡是一個生活在法國殖民地越南的窮女孩。父親早逝，母親又被人騙，他們家的生活過得很是清苦。大哥吸毒並且有暴力傾向，小哥哥則懦弱無能。她對這個家既愛又恨。

作為一個小女孩，她能怎麼辦？只能暫時忍耐壓抑自己，尋找適當的時機，脫離這個環境。

那天，她去遊玩，在船上看風景。渡船上的黑色轎車裡，有個男人也正在看她。

過了一會，男人來到她身邊。是個黃面板的中國人，那個時候種族差異是存在的。所以他拿著煙的手顫抖著，問她：“抽菸嗎？”她說：“不。”

他們開始慢慢聊天，男人提出讓簡搭自己的車回西貢的寄宿學校，簡同意了。

男人說到他的父親，一個在床上抽了十幾年鴉片的老煙鬼，同樣躺在床上經營家裡的財產。

後來接連幾天，男人都來學校找她。有一次，他帶她坐黑色小轎車走了，到了城內南部市區的一個單身公寓。

百葉窗未開啟，屋裡很暗。簡覺得自己好像要抓住逃離那個可惡家庭的機會了。

在這個時候，簡既想要他的錢，也貪戀與他在一起的一絲溫暖。

2

我們又到公寓去了。我們是情人。我們不能停止不愛。

簡時常不回學校，他們住在一起，但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住在一起。

那個中國男人是怯懦的，他怕簡愛上別的男人，又怕簡太過年幼，事情敗露難免會讓自己被關進監牢。他每次只送她到校門不遠的地方，以免別人看到。

簡的母親來了。因為簡多次夜不歸宿，學校只能給母親打電話。但為了讓簡繼續從男人那裡拿錢，簡的母親對舍監說：“我的女兒需要自由，不能管的太嚴。”

簡的母親眼裡只有她的大哥，他們需要錢，幫他還債。

自始我們就知道我們兩個人共同的未來未可預料，當時我們根本不談將來，我們的話題就像報紙上的新聞一樣，內容相同，推理相逆。

簡和那個中國男人前後交往了大約一年半的時間。

3

那天他終於和簡的家人見了面。簡的家人享受著男人的招待，卻不願給他一個好眼神。因為他們是白人，即使是落魄潦倒的白人。

簡的家人反對他們交往。

中國男人的父親也不同意他娶一個不能帶來嫁妝的女人。即使他跟父親說：“錯過這個人之後，可能不會愛別人了。”

男人的父親很決絕，讓他要麼淨身出戶，跟這個女孩結婚；要麼回來繼承家產，跟他安排的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

後來他回家結婚了，簡也回法國了。

戰後許多年過去了，經歷幾次結婚，生孩子，離婚，還要寫書，這時他帶著他的女人來到巴黎。

他給她打來電話。

“是我。”她一聽那聲音，就聽出是他。

他說：我僅僅想聽聽你的聲音。

她說：是我，你好。他是膽怯的，仍然和過去一樣，膽小害怕。突然間，他的聲音打顫了。聽到這顫抖的聲音，她猛然在那語音中聽出那種中國口音。

他對簡說，和過去一樣，他依然愛她，他根本不能不愛她，他說他愛她將一直愛到他死。

故事結束了。

4

簡和她的中國情人初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愛，一個為錢一個為欲。兩人都希望對方不要愛上自己，都覺得自己也不會愛上對方。

因為文化、家庭、種族的差異，有的人是不適合在一起的。

像過兒與姑姑的愛情，師徒戀，為世俗所不容，所以歷經重重磨難，很累很累地堅持著，才走到一起，這也就是武俠小說才有的橋段；

像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愛情，家族有解不開的世仇，所以不允許他們在一起，但是外力越大逆反心理就越大，他們強行在一起，最後雙雙毀滅；

雖說越是貧瘠的土壤，愛情的種子越是有堅韌不屈的生命力。但偉大的愛情都是會毀滅的。阻力越大，毀滅的時候越絢爛。

即使沒有阻力的愛情也不會持續一輩子，時間久了都會慢慢變淡，轉化。

所以，如果是不能在一起的愛情，與其耗著相濡以沫，不如彼此放手相忘於江湖。

這樣當我們老了之後，還可以慢慢回憶那段璀璨珍貴的回憶。

不由得想起愛爾蘭詩人葉芝的那首情詩——《當你老了》。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睡思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和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火閃耀的爐子旁

悽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上的山上它緩緩地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老了之後，這樣靜靜地回憶情人的樣子與過往，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參考書籍：瑪格麗特·杜拉斯《情人》

圖片：來自電影《情人》

作者：七月流火（1992～不詳），精讀讀友會會員。愛好讀書，旅行，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