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稻菽千重浪｜國畫中的豐收景象

▲ 山莊秋稔圖（國畫） 袁耀

深秋時節，丹桂飄香，蟹肥菊黃，一派瓜果飄香、稻穀滿倉的豐收景象。“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宋代詩人辛棄疾展現的正是對豐收年景的由衷喜悅。古今畫家也用畫筆描繪了一幅幅豐收美景。

清代畫家袁耀繪製的《山莊秋稔圖》，描繪了山民們秋收的忙碌身影和歡樂情景。如元代詩人龔璛《浮圖山莊冬夜》詩所云：“山田得秋稔，農家共欣欣。”該畫立意秋收，表現了山村豐收之景。畫中背景高山巍峨聳立、群山連綿、煙雲繚繞。高山左下邊的山谷中河水奔流，迴旋于山間，上有一座廊橋連線兩岸。無論是山石、樹木，還是房屋、器具，都結構準確、繪製工整，尤其是注重細節的表現，在濃密茂盛的枝葉中染以硃紅色，從中可看出秋季時令特點。中心畫面的最前方是一片成熟的稻穀，秋風送爽，翻滾陣陣稻浪。後面奇石環抱，樹木高大挺拔，鬱鬱蔥蔥，幾戶人家掩映在綠樹之中。茅舍小院，情趣盎然，山民們正在辛勤勞作；大門前是一片打穀場，兩個農夫身穿短衣，其中一人頭戴草帽，正驅使耕牛拉著碌碡打場。一老者坐在碌碡之上，他好像是個老把式，正在指點二人如何將秸稈上的稻穀碾壓乾淨。大門口一人端著茶水正往外走，已探出半個身子，或是給老者和打場人送茶水；小院裡陳設整齊，一壯年人吃力地挑著剛打下來的稻穀送往糧倉，一大一小兩個兒童在餵雞玩耍，草堂走廊裡的婦女正在紡織，一兒童為她奉茶。院中一耕牛套著碌碡正在休息，隨時準備替換打場的“同伴”。院中人物雖然眾多，但刻畫得極為生動細緻，神情各異，栩栩如生，從形體衣著、五官神態上都與其身份相符。他們都是相聯絡、互動的，前後左右呼應，設計巧妙，足見作者觀察生活之深入細緻；在院外前方的兩個巨石間搭了一個草棚，有兩人正操作水車抽水，水流湍急，二人都赤裸著上身，穿著短褲，肩上搭著擦汗的毛巾，忙得不亦樂乎，說明秋後天氣仍然較熱和勞作的艱辛；右邊的山間小路上有幾個行人，兩人抬著滑竿，一人坐在上面，後面一個僕人挑擔緊隨其後。在行人右前方遠處的山坡上，依稀可見城廓的一角，左前方的大山深處有一處院落，這幾位行人是趕往哪個方向，給人以想象的空間。

《山莊秋稔圖》是一幅有濃厚生活氣息的山水畫。畫面安排錯落有致，結構合理，層次分明，既紛繁複雜，又統一于山水之間，顯現出作者精於刻畫的寫實功力。此圖主題鮮明，表現了山民豐收後的喜悅心情。“五穀蕃熟，穰穰滿家。”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民百姓，都期盼物阜年豐，安居樂業。隋末唐初詩人王績有《秋夜喜遇王處士》詩云：“北場芸藿罷，東皋刈黍歸。相逢秋月滿，更值夜螢飛。”表現了農夫在收穫季節雖從早忙碌到晚，但豐收的喜悅顯然讓他們忘記了疲勞，就連那皎皎月光和點點流螢，都是一派歡悅的景象。

在農業題材的美術創作中，豐收是永恆的內容。在新中國美術創作中，美術家們以畫作表現所熟悉的農村、農業和農民，這些畫作是一個時代的印記，不僅構成了新中國農業發展的歷史，也記錄了農民希望走向小康的夢想。錢松嵒是當代中國美術、中國山水畫的代表人物和新金陵畫派的領軍人物。1949年之後，他像同時代的傳統國畫家那樣，走出畫室，擺脫畫稿去寫生，進而在現實生活中發現了江南題材的新的社會意義，從而使江南文人畫的傳統有了根本性的改觀。他立足於家鄉和周邊的江南生活，創作了一系列農業題材的作品。如他創作於1958年的《水上高歌豐獲歸》，描繪了那個時代的豐收景象。在秋天紅葉樹籠罩下的河上，滿載著稻穀的船正航行其間，船上的人有的划槳，有的撐船，有的坐在稻堆上。每一隻船上都插著紅旗，表現了時代特點，讓人們體會到爭先恐後的氛圍。畫面上的紅葉所表現的是一幅江南秋景，河邊的蘆葦以及水草的點綴，把這個特殊地理環境中的景象描繪得更加細緻。錢松喦在這幅作品中用一種貌似比較散的構圖，集中表現了秋天中江南常見的內河景觀，讓人感受到了江南豐收的季節。

▲ 常熟田（國畫） 錢松嵒

錢松喦創作於1963年的畫作《常熟田》則表現出了咫尺千里的壯美氣勢，體現了新中國農業生產欣欣向榮的氣象。畫面採用俯視的視角，表現出良田與湖泊由近及遠、一望千里的氣勢。平田萬頃，一片蔥綠，市鎮喧鬧，河網密佈，湖中帆船點點，舟楫緩行，一片豐收在望的江南景象。畫幅左下方用概括的手法畫一巨石，表示觀者所在的位置，山腳下帶有江南特色的白牆黑瓦建築沿尚湖而建，在湖泊的港汊之上由多座拱橋連線著兩岸，由尚湖而分出的河道蜿蜒曲折地延伸至遠方，逐漸虛化。他在款識中說：“常熟縣境，平疇萬頃，歲歲豐穰，真乃名實相符。”既有對江南農田繁榮景象的歌頌，也寄寓了他對農業年年豐收的美好祝願。全圖構思新穎，立意深邃，視角獨特，構圖巧妙，手法穩實，以極具傳統功力之筆線，緩緩勾出，清渲淡染，產生了極具視覺穿透之美而浸潤人心的效果。這幅作品將傳統筆墨與江南水鄉的自然美景相結合，是新山水畫的代表之作。在談到《常熟田》的創作時錢松喦說：“這裡不能以為光是平坦坦的田而沒有山，構圖上沒有‘丘壑’，不像山水畫；正要打破這老程式來反映江南新面貌，才使人看了有襟懷豁達、眉宇軒昂的感覺。誇大了田的面積，使之佔畫面的絕大部分，這樣氣勢才夠。”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這是對勤勞勇敢的農民的熱情禮讚。近年來，我國設立“農民豐收節”，既是億萬農民慶祝豐收、享受豐收的節日，也是祈願五穀豐登、國泰民安的國家意志的體現，有助於更好傳承和展示中華優秀農耕文化，凝練生成重視農業、尊重農民、慶祝豐收的新時代先進文化。

2022年11月13日《中國文化報》

第4版刊發特別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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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看稻菽千重浪——國畫中的豐收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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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陳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