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清溪村（散文）

宋寶穎/製圖

那天看到雙彩虹的我們驚呼連連，孩子們卻很淡定，默默看著我們這群城裡人。

夕陽西下，映著黃昏美景，天漸變粉紅，粉藍的天呀，伴著晚風，所有的煩惱都隨風而去，多麼愜意。太久沒有看到這些美好的我們不禁表達對大自然的喜愛，這些畫面確是孩子們時常目光所及，心裡似乎毫無波瀾。

——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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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湖南和廣西的交界，這裡的風景美如畫。

源口水庫，環繞的山路十八彎，崎嶇坎坷，石頭凹凸不平，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我不敢低頭看向山下。相比之下，小孩子們漫山遍野地追逐，上躥下跳，毫不畏懼。溪流潺潺，清澈透底。放眼望去，水庫旁有人在釣肥美的鯉魚。

山上有清甜可口的來自大自然的溪水，我們每個人一口，解渴消暑。

在唯美的夕陽下，我們拍了合照。一轉頭便看到水庫冒泡，漸多，以為是魚浮上來，殊不知是雨！噠噠噠，雨聲漸大，漸近。我們撐著傘，山路更難走了，鞋子與道路都很溼滑。我們互相扶持，似上刀山、下火海，翻山越嶺，唱著歌，揹著詩，經歷過患難，更見真情。

這裡的村民熱情好客，用最豐盛的早餐、午餐、晚餐款待我們11個支教的小夥伴。

幾乎到每個村民家做客，都少不了喝上一碗油茶。來到清溪村的次日便看到了阿姨們在廚房做油茶，她們先將冷水於鍋中燒開，把幹茶葉放入水中泡開，撈出茶葉，將水倒掉。乾鍋燒熱將準備好的茶葉放入，用油茶杵敲打，放入生薑、蒜米、豬油，繼續敲打。做好的油茶再添米花，入口是油而不膩，恰到好處。

這裡的人們淳樸。無論日曬雨淋，他們都不會打傘，任由陽光、雨水滲透他們的衣裳，親吻他們的肌膚。我們撐傘時，反倒是奇怪事。下雨天我問孩子們：“你們不撐傘嗎，我擔心你們感冒了。”幾個女孩說：“不用了，我們都是這樣的。”果然，他們已經從小習慣了在雨中奔跑，無所畏懼。甚至有的小孩子習慣了赤腳上學，還有許多城鄉差異，是我難以體會的。

支教的時光裡，明白了教師的不易。一直以來，我覺得世界上最純潔的事物是孩子的眼睛，是孩子的心。初次見面，向孩子們介紹了自己，並開始授課，同時我還負責了全程的拍攝工作，可以說，哪裡都有我的身影了。我主要教授的是粵語課還有高年級的素描課。條件艱難，沒有麥克風，開課第一天喉嚨便有些許難受。驕陽似火，灼燒著大地，反射到我的眼裡，是那麼刺眼，讓人暈眩。悶熱的課室，沒有風扇，我已汗如雨下，脖子也長出了熱疹子。

小孩子們都是六點多起床，七八點鐘就陸陸續續到達學校了，伴隨“咯咯咯”的雞叫聲，我們姍姍來遲。穿梭於校園各處，一群孩子迎面而來，大聲喊著“雷猴”，這是我昨天教他們用粵語的打招呼方式。聲音迴盪在校園，我不由得感動。斷斷續續，收到了孩子們偷偷送我的禮物，那種滿足感溢於言外，像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難免，低年級的男孩打架了。我們其中一位老師跟他們兩個坐下慢慢談了談，先是傾聽了整個過程，再循循善誘。最讓我感動的是他告訴孩子們的一句話：“男孩子的力量是用來保護女生的，女孩子的力量是用來照顧男生的。”

低年級的孩子們活潑好動，他們無憂無慮，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跑就跑，幾乎不知疲倦。課堂上踴躍舉手，敢於表達自己，這是很多高年級甚至我自己都無法做到的。高年級孩子相對羞澀，正值青春期，透過網路社交媒體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有些剛升高中的姑娘們處於迷茫時期，表現出相對不自信。

但正如我在最後一天的結課班會上所說，他們其實都渴望知識。我想告訴他們的是，世界很大，即使我現在讀大學，比他們見識多，但不斷學習的過程就是懂得越多，越發現自己無知的過程。最重要的一點是，要相信自己真的很棒！希望他們能勇敢一點，自信一點，要知道每個人都有無限的潛能。相信未來他們也可以像我們一樣，站在講臺，把我和他們說過的話再教給那些同樣渴望知識的人。

班會課的最後，我們十一位老師合唱了《仰望星空》當作告別曲，那一刻，內心是感動的。“我開始仰望星空發現，星並不遠，夢並不遠，只要你踮起腳尖。我從此，不再彷徨也不再靦腆，張開雙臂，和你一起，飛得更高，看得更遠……”

許許多多的畫面在我腦海中回放。小女孩扯著風箏線，繞著球場奔跑，放飛夢想；孩子們拉著我的手，讓我給她們畫畫；夜幕降臨，晚飯後我們十一個人逛著小賣部，買上幾根冰棒，幾包零食，像回到了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快樂……小孩子們在最後一次排練粵語歌《月光光》的時候，我坐在課室的凳子上，兩手托腮，呆呆地，再看看他們。我時常看他們歡笑入了迷。看啊，是我的蝦仔們呀，多可愛，天真，爛漫。

這是一個書寫夢想的故事。正如他們所學的手語操，“最初的夢想，緊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麼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實現了真的渴望，才能夠算到過了天堂。”他們應該都有自己的願望。其間，我和幾個高中的女孩子交流了學習生活。她們講述了她們的壓力、迷茫。有個孩子送給我們一封信，信上她寫了我那天說的話，“希望我們有一天也像你們一樣，站在這個講臺上”，我很欣慰。

那天看到雙彩虹的我們驚呼連連，孩子們卻很淡定，默默地，看著我們這群城裡人。

夕陽西下，映著黃昏美景，天漸變粉紅，粉藍的天呀，伴著晚風，所有的煩惱都隨風而去，多麼愜意。太久沒有看到這些美好的我們不禁表達對大自然的喜愛，這些畫面確是孩子們每天目光所及，心裡似乎毫無波瀾。

天公不作美，最後一天的文藝匯演由於大雨推遲了，但即便如此，絲毫沒有澆弱村民們似火的熱情。表演節目的孩子們和村民們都向觀眾展現了自己最好的一面。現場掌聲不斷，煙火不斷……終於，一切拉下了帷幕。

快樂總是短暫的。離別的時間，我仍能看到他們打鬧，可是從他們的眼睛裡，看得出來他們不捨。當喧鬧恢復了平靜，才有傷悲。我們十一個人像匆匆過路人。他們其實更懂這種感受，失落的滋味，很不好受。我們天使般降臨，卻又精靈般消失。遺失的美好，拼湊不了一個童話。道不盡的，突然覺得有點殘忍。

對我而言，遺憾的是，沒有拍到每個孩子的笑臉，還有夜晚那片星空。我喜歡的每個瞬間，相機不一定都能記錄，而已被收藏在心。來到這裡才知道，星星真的是一閃一閃，會發光，璀璨迷人，令我陶醉。

最後一次，意味深長，抬頭，仰望這片遠離了城市的天空。

特邀編輯：董學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