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太華山：十八盤路險，挽著鐵鏈向上爬，全得靠自己的雙手雙腳

《漫遊小記》之五《太華山》

林散之著，專業行走 譯

1934年，37歲的林散之遵從黃賓虹的教導，為師造化，孤身一人，行遊萬里。尋嵩高，叩潼關，上太華，歷終南，橫太白。此行經過，後被收入所著《漫遊小記》。專業行走今試著譯為白話文，權且自娛自樂。林散之既是詩人、書畫家，又是散文大家。本人自知譯文不及原著萬分之一，請諸君見諒！

林散之太華山行遊路線圖

民以食為天，但田野裡都種滿了罌粟，一眼看不到盡頭

西嶽廟也叫嶽鎮，距離潼關有三十里遠。

5月1日早上，我和偃師人尋了個麵館吃了碗麵，然後僱了頭毛驢代步。

出潼關十里，我們到達釣橋。遠遠就看到華山東、西、南三峰，高入雲際、宛如芙蓉，峭壁懸崖、獨立挺拔，時隱時現、一望無際，實在讓人驚歎羨慕不已！

再行十里，就是傳店。

這一路走來，只見田野裡都種滿了罌粟，一眼看不到盡頭。那罌粟花鮮豔的色彩，映照得人實在是有些頭暈目眩。

民以食為天，老百姓過日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吃飯，要在地裡種黍粟。只是不知道這個黍粟的慄和罌粟的慄，它們對於老百姓過日子的重要性，也是一樣的麼？

看著這滿地種的罌粟，到底是誰的責任和過失啊！？

嶽鎮是一個小集市，整個鎮上空氣中都瀰漫著中草藥撲鼻的香味

又向前走了七八里，我們到達嶽鎮，時間已經是一天的中午時分。

嶽鎮是一個小集市，鎮上的貿易活動，以各種藥材的交易為主。沿街設立了許多露天店鋪，旗幟招展，都是買賣中藥材的商販。

華山這個地方盛產藥材，當地人多以採藥為生。進山採藥一般都是在春季，我們來的時候，正是一年中採挖山藥的高峰期，四面八方到此做買賣的人，可謂成群結隊。整個鎮上，空氣中都瀰漫著中草藥撲鼻的香味。

單是從這點來看，嶽鎮也算是一個有特色的鎮子吧！

同行的偃師人與我告別，朝著前往華州的路而去，離別時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頻頻揮手致意！

我則留在李家老店，要了一碗麵填飽肚子，然後徑直去尋訪西嶽廟。

西嶽廟在嶽鎮西邊，近來改建成了一個機械廠，不準閒人進入。廟內那些高大巍峨、氣宇非凡的殿宇，只能隔著牆看上一角半瓦了。

我沿著廟宇四周的圍牆徘徊躊躇，不忍離去，深深為《西嶽華山廟碑》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而懊悔不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只得返回李家店住了下來。

玉泉院依山而建，上山下山的行人，都會在此停留休息

次日早上起來，我把行李寄存在了李家店裡，隨身只帶了一把雨傘和一個油布行囊，跟著在鎮上找的一個嚮導，開始攀登華山。

從鎮上出發，二十里後是華山山麓。我們出了嶽鎮，朝著西南方向才走了十多里，就聽到路邊泉水淙淙，這是從玉泉流入渭河的水。

過了一條小溪，再走七八里，就到了華山玉泉院。

玉泉院依山而建，自山而下有十來個院宇和客店，上山下山的行人，都會在此停留休息，因為此間頗為熱鬧，就像一個小集市一樣。

玉泉院右邊，有亭子也有園子，裡面竹叢青翠、林木茂盛，一泓山泉從亭子旁流出來，十分清澈，這就是所謂的玉泉了。

過了玉泉院就開始登山了。

向上走了半里，即進入谷口，只見前面山高峰險，遮天蔽日。兩邊的懸崖峭壁，就像是刀削的一樣光滑垂直。這峭壁高有幾百米，谷底卻不過一米寬！

四里之後，眼前出現一塊巨石擋著去路，這巨石已被開闢為一道石門，這就是華山第一關石門。

莎蘿坪往西，一座山峰插入雲霄，嚮導告訴我說：“那就是北斗坪！”

過關四里，來到方洞。這裡山崖陡峭、高達百米，被稱為希夷峽，可惜上面鐵索已斷，不能上去。

再往前走就是五里關，桃花坪就在上面。此地山色青青，山體遮擋著天空。

再行數里，來到莎蘿坪，這地方的土地稍微平曠一些，莎羅庵就建在西邊，旁邊還有一條几十米高的瀑布。懸崖峭壁的下面，還有兩株莎羅樹，這莎羅樹即菩提樹。

從莎蘿坪往西看，一座山峰插入雲霄，上面蒼翠點點，嚮導告訴我說：“那就是北斗坪！”

華山十八盤，從這裡往後登華山的路，全得靠自己的雙手雙腳了

過了莎蘿坪就是華山十八盤。

十八盤山勢最為陡峭，孤危錯落，道路十有八折都是盤山而上的。

與十八盤方向相反的地方就是青柯坪，走到這裡時，登華山的道路就算是走了一半了，平路到此結束，坐轎子的遊客必須下轎行走。

華陰縣貼了一個告示，上面寫得很清楚：“從華陰乘坐轎子到這地方，每人收費四千串錢。遊人至此要自己認真考慮清楚，若覺得還能繼續登山，可以挽著鐵鏈上去；若覺得體力不支登不上去，敬請原路返回。千萬不要被轎伕欺騙了！”

讀完這個告示終於知道，從這裡往後登華山的路，全得靠自己的雙手雙腳了，想靠別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