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運動

青未了|老家的那盤土炕

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運動2022-03-18
簡介接著二哥、三哥娶妻,離開老屋脫離大炕,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土炕就更寬敞了

火炕的炕坯怎麼組詞

老家的那盤土炕

老家的那盤土炕承載過我們家庭的命運。

土炕改善過我家的生活。農村實行大集體生產那段時間,糧食分配採取“人口+工分”制,一個整勞力每天最多能爭10分。為了能多分點口糧,在人口固定的前提下,各家各戶就在多掙工分上下工夫。譬如,加夜班,視勞動強度大小、時間長短酌情可得2分、3分不等,而加夜班只是少數人才有的幸運,我父親總是成為少數人之一,握有生殺大權的生產隊長顯然照顧了我家人口多而勞力少的困難。間或加夜班多掙三兩分相比大家大口無異杯水車薪,人們的心思又轉向了其他能掙工分的事情。譬如打炕積土肥,一盤土炕能抵頂100分,那可是10個整勞力10天掙的工分!而閒置或不足兩年的土炕肥效不足故不能記分。“我家人口多,比別人燒火就多,孩子多在炕上屎尿也多,我家土炕睡一年能比別人家睡兩年還要肥壯。”為獲得加夜班的機會多次求過生產隊長的父親不好意思再出面了,這次我母親拉上幾個未成年的孩子組隊哀求隊長。真心感謝隊長和生產隊對我家的照顧,還要感謝幫助我家度過難關的那盤土炕。

農村實行土地承包之後,人們為改善生計各顯神通,那盤土炕除了用作土肥外,現在又被派上了新用場。每天三次做飯燒火始終保持恆溫的土炕,變成了又省事又省錢的溫床。地瓜春分育苗,穀雨插秧,寒露收穫,高產的地瓜,著實解決了口糧緊缺難題。在適宜溫度和水分的催生下,地瓜苗長勢茂盛,剩餘的地瓜苗拿到集市上換點油鹽錢。母親把在土炕溫床上育出的地蛋、茄子、辣椒等菜苗,栽植到菜園裡,成熟採摘成為飯桌上的佳餚,蔥、蒜、韭菜既是眼中的景緻又是口中的鮮味。

我家每年都要打炕積肥,土炕頻繁更新的過程固然辛苦,但樂在其中。盤一盤新炕應提前籌備好泥坯。把黏土、麥穰、細紗按比例混合加水充分攪拌,把又軟又黏的混凝土放置到長方體的坯模中,泥漿內外均勻,表面摸平,小心提起坯模,一塊完整的炕坯就成型了,半天功夫平整的空場上就整齊地排列著一行行的炕坯。三兩天之後把變硬挺的炕坯立起來,兩面曬三兩天炕坯就徹底乾透了。脫坯勞費體力,而盤炕則需要技巧。泥坯的固定、銜接、支撐、蓋面以及通道的留置,小心翼翼而又得心應手,盤炕者將盤炕活什發揮得淋漓盡致。父親無疑是盤炕的能工巧匠,我們兄弟僅僅學得皮毛,只能在旁邊擔任搬運泥坯、拿遞工具的輔助角色。能盤一盤煙火順溜、通熱迅速而又持久的火炕,是多麼值得榮耀的一件事啊!

土炕孕育過我們兄弟的成長。我家三間正房,中間是廚房,西屋火炕做父母臥室,東屋火炕成了孩子們的天地。一盤炕兄弟六人根本不夠分的,就頭腳交叉兩頭睡覺。睡前臥談是我們兄弟永遠的話題,誰考試成績受老師表揚了,誰做了錯事挨批評了,誰受委屈了,講故事、猜謎語、繞口令、腦筋急轉彎,零零碎碎,都是夜臥土炕的談資。當年二哥講的腦筋急轉彎,直到現在我依然記憶猶新:一座橋步行透過需要10分鐘,橋兩頭的看守者每隔5分鐘就出來觀察一次,發現有過橋者就勸退,問怎樣才能順利過橋?睡前不得不解決的一件事情就是縫補自己的衣服(母親根本忙不過來),最笨拙的大哥用過年的爆竹加甜言蜜語,才換來巧手三哥的幫助,穿上了打著補丁的過年衣服。

下午放學土炕就變成了我們兄弟門學習的書桌。搶到了高座位的可以舒服地坐在炕前寫作業,搶到了矮座位的可以坐在炕上用窗臺當書桌寫作業,什麼都沒搶到的就只能趴在炕上寫作業。寒門子弟深知文化的重要性,對待學習誰都不甘落後誰都不含糊,讀書改變了眾兄弟命運:大哥成了當地有名的養豬專業戶,二哥在村裡當支書,三哥、老四(我本人)和六弟做了老師,可憐的五弟小時候打針傷了坐骨神經導致身體殘疾。當年連溫飽都難以解決的家庭,誰也沒料到竟然有這樣近乎完美的結局,這是值得父母一輩子自豪的事情,也成為遠近村莊的美談。

大哥先結婚,土炕上迎來了大嫂,大哥大嫂分家單過,土炕顯得稍微鬆散了些;接著二哥、三哥娶妻,離開老屋脫離大炕,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土炕就更寬敞了;又過了幾年,我和六弟步三個哥哥後塵,在城市安家落戶,土炕頓時空蕩蕩的。土炕先後迎娶過五個媳婦(殘疾的五弟終生未娶,始終與父母生活在一起)。孩子們一個個離開家,熱鬧的老屋安靜了許多,西屋土炕上住著漸漸老去的父母和殘疾的五弟,而東屋土炕則空置下來。母親每天把東屋土炕清理的規規整整,被褥疊的齊齊方方,當年我們用作學習的窗臺、坐過的座位作為擦的乾乾淨淨。母親在土炕上添置了盆景鮮花,老屋四季如春。母親依然給東屋閒置的土炕燒火,包括夏天。母親常說,給夏天的土炕除除蟲卵、去去潮氣,給冬天的土炕趕趕寒冷、暖暖身體;失去了煙火氣,那還是土炕嗎?我深知,母親的行為是饋贈土炕對我們家庭的默默付出,以及土炕對我們兄弟的養育之恩!

土炕的使命依然繼續。星期天我不時回到老屋看望年邁的父母和殘疾的五弟,躺在母親燒得熱乎乎的土炕上,疲憊的身體得以休息,躁動的心瞬間安頓下來。我親親的娘,我魂牽夢繞的土炕。我只身躺在土炕上,雖沒有了當年的擁擠,但也少了純真的氣息。逢年過節,兄弟們陸續回到老屋,再次齊聚土炕,當年的情景歷歷在目,令人唏噓不已。

土炕又被有了新的用武之地。土炕先是用作了孫輩、曾孫輩的嬰兒床,又成了他們的遊樂場,我們兄弟們當年歡樂的場景再一次延續,可是也發生了偶有小孩子掉進炕洞的喜劇。這時才想起來:土炕好多年都沒有更換了,老態龍鍾的土炕哪經得起孩子們又蹦又跳的瞎折騰?親愛的土炕,我們辜負了你當年的奉獻。

有一天父親在土炕上壽終正寢,老屋內只留下耄耋的母親和殘疾的五弟。我給母親備下足足的木柴,火燒得旺旺的,土炕溫得熱熱的,撫慰母親操勞了一輩子的身心。這是我報答母親和土炕唯一的做法。

(劉光吉,男,山東省安丘市大汶河旅遊開發區教育管理辦公室,370722196608052835,262106,15866406316,aqlgj@126。com,微訊號:Anqiuliuguangji)

壹點號三陸

推薦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