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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斑斑|古代思想中的天下一家

由 湘湘帶你看社會 發表于 運動2022-03-12
簡介張載:民吾胞也,物吾與也偉大的夢想具有超越時間的力量,先秦儒家提出的天下一家的理念,長久激盪在中國人的胸中

一個字也是詞語嗎

青史斑斑|古代思想中的天下一家

子夏像

青史斑斑|古代思想中的天下一家

張載像

青史斑斑|古代思想中的天下一家

王陽明像

天下一家傳達了中國人對於世界大同的美好祝願。這一理念具有深厚的歷史脈絡,中國古代一批最傑出的思想家,對天下一家進行了詮釋,為後人留下一筆豐厚遺產。

子夏:四海之內皆兄弟

《論語》中有這樣一個故事:孔子的兩位弟子司馬牛和子夏聊天,司馬牛面露憂愁地對子夏說:“哎,你們的兄弟都還健在,只有我的兄弟已經逝去,留下我孤身一人。”子夏寬慰他:“雖然你的兄弟不在人世了,但君子持己以敬、待人以禮,那麼四海之內皆兄弟,您還為沒有兄弟而擔心嗎?”

“四海之內皆兄弟”,這是何其寬廣的胸懷。四海之大,遠遠超越我們日常的活動範圍、我們熟悉的生活方式,儘管身處不同地域,源於不同文化,彼此甚至未曾謀面,但中國人認為可以兄弟關係視之、以兄弟之情待之。這是中國人樸素而美好的善意,這種善意生髮於對血緣、親情與家庭的高度重視與尊崇,並拓展到家庭之外,延伸到社會以及更廣闊的天下。

在儒家的另外一部經典《禮記》中,有一篇孔子和弟子言偃參加完蜡祭(臘月舉行的合祭百神的活動)後出遊時的長篇對話,即著名的“禮運篇”。這是一篇討論禮的起源、執行與作用的深奧文章,幾千年來,這篇文章最受關注的部分卻是其文字最簡易最好懂的部分,這一部分展現了中國人理想中的世界是怎樣的——天下為公、天下大同、天下一家。

孔子在這篇對話中,首先提出“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描繪了大同世界的美好圖景,這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世界,“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不只是孝順自己的父母、疼愛自己的子女,也能將這份愛及於他人;這是一個人人得其所的世界,“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社會上的弱勢群體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孔子隨後揭示了大同與小康的區別,小康之世,“各親其親,各子其子”,每個人為自己的家庭幸福而努力,但孔子又提出“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闢於其義,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為之”。

如同“四海之內皆兄弟”不是一個事實判斷而是一個價值判斷一樣,孔子所說的“天下一家”也不是在描述天下的實際狀態,而是倡導一種視角、提出一種願景。視角不同,願景也就不同,當我們認為天下雖大卻可以和平共處時,我們的一切努力也都投入在化解紛爭、共促和諧上,而當有人認為天下雖大亦容不下與之不同的他者,則其努力也都投入到你死我活的爭奪中。

然而,要實現天下一家並非易事,孔子謹慎地表達對於實現天下一家的信心。他特別強調聖人的教化在此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在他看來,聖人必須對於人事有細密周到的瞭解,深諳人情、人義、人利、人患。人情乃喜、怒、哀、懼、愛、惡、欲,我們今天所說的七情六慾中的七情即此;人義乃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聖人調和人情、倡導人義,“講信修睦,尚辭讓,去爭奪”,率先做出表率,並以理服人、以情感人,使他人受其感召而成為具有仁愛精神的人,如果所有人都能做到以對待家人的態度對待他人,那麼天下一家也就自然而然了。

張載:民吾胞也,物吾與也

偉大的夢想具有超越時間的力量,先秦儒家提出的天下一家的理念,長久激盪在中國人的胸中。即便在儒家學說受到挑戰的時代,天下一家的理念仍然獲得肯定。先秦儒家長於人性論的討論,卻不太重視宇宙本體論的構建,即回答宇宙的本原是什麼,這使得儒家學說在與其他思想潮流論戰時節節敗退,宋代興起的理學建構出了較為精緻的宇宙本體論,以“氣”或“理”貫通宇宙、社會、自然與自我。

在這樣的思路下,天下一家就不再只是後天的教化才能獲得的結果,它獲得了形而上學的依據。北宋早期的理學家張載,就是那位提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張載,是真正具有高遠理想之人,他的作品算不上多,但有幾篇對後世影響十分深遠,其中《西銘》可以看成宋人對天下一家的一種理解。

張載認為宇宙的本原是氣,包括人在內的萬物都由氣匯聚而成。《西銘》首先說天為乾、地為坤,“乾稱父,坤稱母”,宇宙便是一個大家庭,天地化育萬物,也化育出萬物之首的人。“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充塞在天地之間的陰陽二氣,化育了人和萬物的形體,而天之自強不息、地之厚德載物又化育了人和萬物的心性。既然人和萬物都是天地所化育的,則“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天下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同胞,世間的萬物都是我的朋友。我們今天仍在使用的“民胞物與”一詞就從此而來。

我們如何對待同胞?自然應以仁愛之心對待。張載在《西銘》中有更為動情的描述,他將社會也看成是一個大家庭,在大家庭中,君為宗子、臣為宗子之家相,長幼有序,“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這個家庭中的聖賢,與天地合其德,比別人更加出色,但天下之人都是天地之子,大家是平等的,“凡天下疲癃(衰老多病之人)、殘疾、惸獨(孤苦無依之人)、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這些社會弱勢群體都不是外人,而是社會大家庭的成員,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愛他們是我們身為家庭成員的義務。

以仁愛對人,也以仁愛待物。與重視用工具理性對待物、對待自然的西方哲學不同,中國哲學強調“天人合一”“仁民愛物”,人與自然的關係不是前者征服後者,而是相互依靠扶持。將自然引為人的同類,這不僅是對自然規律的尊重,也拓展了人的內涵與深度。

古人常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四者是循序漸進的。張載的《西銘》則是逆向推理,從宇宙層次到社會層次再到家庭層次,三個層次不是分離而是統一的,張載的立論高遠,但卻落實到一個小切口上,一個人人都可行的事上。馮友蘭說《西銘》倡導的是一種生活方式,“它只要求在不足百年的有生之年,人盡其作為宇宙的成員和社會成員所應負的責任和義務。責任和義務雖有兩重,但人並不需要做兩種事。事雖是一種,但意義可有兩重”,這件事就是“仁人孝子所以事天誠身,不過不已於仁孝而已”,即在人的一輩子中持續實踐仁孝之德。

王陽明: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

宋明理學發展到明代中晚期,王陽明創立的心學體系逐漸風靡社會。王陽明也對天下一家做過論述。儒家有所謂四書五經,其中四書指的是《論語》《孟子》《大學》《中庸》,《大學》和《中庸》原本都是《禮記》中的篇章,宋代朱熹將其抽出,為其章句,並與對《論語》《孟子》的詮釋合為一書,這就是《四書章句集註》。這本書在元明清時代幾乎取得了教科書的地位,是讀書人必讀的書。

《大學》開篇揭示“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此謂《大學》三條目。王陽明就是從這裡展開了對天下一家的論述。王陽明將“大學”定義為“大人之學”,既然有大人,就有相對應的小人。兩者之別在何處?他說:“大人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其視天下猶一家,中國猶一人焉。若夫間形骸而分爾我者,小人矣。”能夠認識到天地萬物為一體、天下一家的人是為大人,而迷惑於外表上的不同而分別你我的人是為小人。

將天地萬物聯絡在一起、融化為一體的是人的良知,即仁。人是有良知的,不論人的具體差別有多麼大,良知潛藏在人心中,你看到有小孩子誤跌入井中,必生出惻隱之心,你聽見鳥獸發出哀鳴,必有不忍之心。王陽明進一步說:“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無人的良知,不可以為草木瓦石矣。豈惟草木瓦石為然,天地無人的良知,亦不可為天地矣。蓋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其發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風雨露雷、日月星辰、禽獸草木、山川土石,與人原只一體。故五穀禽獸之類,皆可以養人;藥石之類,皆可以療疾,只為同此一氣,故能相通耳。”

良知是人人都有的,但或露或隱,大人能夠體會到萬物一體、天下一家,是因為能去其私慾,而小人則為私慾矇蔽,倘若能夠扼制私慾,也能成為大人。因此他倡導要“致良知”,要“明明德”,要持之以恆為善去惡。天地萬物本為一體,都具有良知、具有仁心,將此仁心落實,則進入到“親民”的層次,由一己之仁推及家人,由家人之仁推及社會,由社會之仁推及天下萬物,也就實現了萬物一體、天下一家的宏偉理想,臻於至善的境界。

錢穆曾說:“世界大同、天下太平,這是中國古人理想中的一種人類社會。所謂‘凡有血氣,莫不尊親’,這就是中國文化所希望達到的理想了。因此我們可以說,中國文化是‘人類主義’即‘人文主義’的,亦即‘世界主義’的。”雖然不同時代的思想家對天下一家有不同的詮釋,亦不免帶入一些偏見,但其包含的仁愛精神、和平精神、平等精神卻是不變的,歷久而彌新。今天,這樣的精神,注入到中國人穩步推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努力中,天下一家的歷史脈絡中,增添了新的篇章。(羅慕赫)

【來源: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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