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微”辨析到兩協

論文害怕枯燥。這兒儘量放鬆。

還是從《詩經 _國風_汝墳》開始吧：

（汝墳）：“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如調饑。”

這首詩的韻腳“枚”的上古音反切為：“明微切，平（聲）“；根據反切，這個字的讀音與今同。那麼最後一個韻腳”飢“呢？根據現今古音韻學家的反切為：“飢機幾肌，見脂切，平（聲）”這種反切結果，顯然與“枚”不協。除非上古即先秦時期的“飢機幾”等字存在gei的方音。否則，在《詩經》國風的上述這首詩裡，“飢”與”枚“不可能相押。

由此想起了《平水韻》上聲中的”五尾“，根據反切的讀音，尾、葦、偉、鬼、匪、煒等字讀音與今相同。當然，《平水韻》是一部反映唐韻的韻書，其中一些文字的聲紐與上古不同，諸如上古不存在輕唇音，所以反切尾字時，只能採用重唇音中的m來相拼（也就是換成現今拼音的話），由重唇m與ei相拼的結果，上古時期的“尾”讀當今的每音，與此相類，其中的“偉、煒、葦、娓”皆是如此。而尾韻部中的“菲匪悱”等字由於同樣不存在輕唇音中的“敷（f）“，因此在後切上字的聲紐換成現今的拼音應為b，與ei相拼的結果則是北音。即上古時期的”菲匪悱“字均讀作北音。那麼其中的”幾”與“蟣”呢？還是當今的上聲ji嗎？！

或許有人會對此不解地問：你想說明《平水韻》中的五微，卻又把上聲中的五尾扯進來幹什麼？乖乖，要知道，在等韻學中，音系是聯絡在一起的，如平聲的微，與上聲的尾，去聲的未中的所有韻字，都是“配了對對“的！但這只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方面，所有的古音韻學家幾乎沒有一個專文論及，不能不說，這是在古音韻學上的一個最大的疏忽！

關於這一點，請看《楚辭集解》一書中對”待、期“二字的解讀：”朱子《辯證》曰：‘待與期協。《易：小象》，待有與之協者，即其例也。’瑗按：待字右傍為寺，寺字平聲，讀作茲音，則可與期協。期字左旁為其，其字讀作彼其之子，記音，又可與寺字本音相協，如《詩經》隅字讀作耦字，與逅字協，是禺字古亦有耦音也。吾嘗謂古人協字，皆從旁讀之便是，試遍考之，方知餘言之非陋也。“其中的”瑗“，即是明朝著名學者汪瑗。看罷汪瑗此說，對於古音韻學而言，古代兩協字的變讀原理顯得尤為重要。例如，假設根據古兩協原理，古微韻中的”機”或“飢”，讀作ji或古方音gi，但沒有ei韻，可上聲五尾中的”幾”的古聲韻讀作gei，即與當今的“給”音相類，那麼因平聲”機“或“飢”的旁邊有“幾”字，便完全有兩協的條件變讀為gei給的平聲。如此以來，人們就可透過兩協原現來變讀任何一首押微韻的詩詞了。

如下例（唐詩）：

耿諱《客行贈人》：“旅行雖別路，日暮各思歸。欲下今朝淚，知君亦溼衣。”韻腳”衣“，讀音yi，但因屬古微韻，是零聲母，根據兩協，可變讀為ei，與歸相押。

另一首由盧綸竹作，也是這種情況如《長門怨》“空宮古廊殿，寒月落斜暉。臥聽未央曲，滿箱歌舞衣。”將衣讀作ei韻即微韻即可。

這兒再看一首：

儲嗣宗《垓城》：“百戰未言非，孤軍驚夜圍。山河意氣盡，淚濺美人衣。”衣為“客韻”，客韻隨“主韻”而變讀，即“客隨主便“的協音語。

結尾請看宋代詩人王逢原的七律《寄滿子權》：

西北風吹數紙詩（借鄰韻）

神門樞鑰鬼關機（gei）

九原黃土英靈活（古入聲）

萬古青天霹靂飛（bei，古韻）

我是儒夫無壯志，

近思近日竊餘輝。

高樓普插晴空肋，

東望君心著翅歸（gei古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