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扣》愛情是一場滑稽戲？書中三處伏筆和三段愛情你讀到了？

脾其華在哪裡

文|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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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胭脂扣

胭脂扣

-草根

水流東到海，情草西邊哀，

無情道滄桑，悲秋天上來，

一杯落花酒，思君五十載，

夢裡舊時顏，淚溼胭脂扣。

李碧華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作家，在香港應該算是和亦舒齊名，甚至有人說她和金庸，倪匡也能別別苗頭。

她特別擅長從我們日常所見的故事裡，寫出一種詭異，悽清的效果出來，她的很多書都拍成了電影，比如《霸王別姬》，《青蛇》，《生死橋》……也有人說《胭脂扣》最能表達當時的香港電影。

這裡不過多的來敘說，我們一起來研讀《胭脂扣》的故事。

02

尋人

《胭脂扣》是以第一人稱來寫的，一般作家很少使用，第一人稱相對難寫，然而當時的倪匡是寫第一人稱的高手，而本書的作者李碧華也是。

本書第一人稱的我，一個男人，叫袁永定，一個安於現狀，在廣告部副主任的位置，平平淡淡，沒有很出色，有點小懦弱，很普通的一個香港人，這樣的人一般被叫“港慫”，但他有一個相對強勢的娛樂記者女朋友。

一天，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只能在這個世界呆7天的如花突然來到他的身邊，說要登廣告，尋找自己的丈夫，因為沒有錢被趕了出來，故事也由此開始了。

李碧華筆下的袁永定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矯情的人，下班後給女朋友打電話，結果被告知自己在跟蹤港姐的採訪，沒有時間陪他，讓他自己自生自滅，然後就一個人落寞地走在黑夜裡。

說中寫道：“走著走著，忽覺身後友人躡手躡足相隨，以為是自己頑皮的女友出其不意，結果看到如花在靜夜中立在身前。”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發生了一些列的故事。

先是算命先生，在我的印象裡，遇到算命先生都沒有什麼好事情。在算命先生巧舌如簧地把“暗”字解說為日後有因，在給如花看手相的時候嚇個半死，如花也在此時再次消失。

在如花看相的時候袁永定識相地走在一旁，此時書中寫道：“四周啊，有大光燈亮著，各式的小攤子，各式人類燈下影影綽綽，眾人面目模糊，又似群魔亂舞。”

好的作家，寫東西的時候叫：草蛇灰線，伏筆千里。

她在任何一個地方，隨意寫的一句話都可能是一個伏筆。

而此時作者的意思是什麼？我是這麼理解：你見不到眾生真正的面目，見眾生是很難的，菩薩有眾生相，也就說這個。

這是她埋下的第一個伏筆。眾生面目能說明什麼？你很難真正瞭解一個人。

這個時候袁永定看了那些面目模糊的眾生之後，再回過頭髮現如花不見了，只有匆忙逃走的算命先生。

03

如花過往變女鬼

如花消失再出現的時候，袁永定已經在等回家的電車，看著默默站在身後緊抿小嘴，委屈地陪自己等車的如花，袁永定總歸是個男人，雖生氣，但還是決定送她回家。

在路過已拆除的太平戲院時，一個突如其來的事情發生了，如花的身世昭然若揭，一個看上去說20多歲，但她所說的確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聽過陳寶珠，姐妹共佔十張貴妃床，牡丹亭，陳世美……

原來她是鬼。

如花在下面苦等十二少，卻遲遲未見他出現，按捺不住上來看一看，誰知眨眼50年過眼雲煙，開始陷入深深的回憶……

在如花生前，香港有四間大寨（妓院），而她便是當年怡紅樓的紅牌阿姑，是有身份的人。

如花說到自己的身世，書中寫到：“我們那時候沒什麼選擇，反而認命，命好的，一生跟一個男人，命不好的，便跟很多個男人。袁永定看著眼前溫柔鄉中，靈骨色相，當然結婚是批發，當娼是零售，我有點同情她。”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到作者李碧華，為什麼說她是文妖，她這麼一句：結婚是批發，當娼妓是零售，這是李碧華書中的一個價值觀，愛情觀

。

談到十二少，書中用了八個字：眉目英挺，細緻溫文。看到這八個字，再看了電影之後，感覺就是為了“哥哥”量身定製的角色，如真似幻。

一番回憶之後，世事滄桑，五十年之後，如花已經無家可歸，袁永定便將如花帶回了家。

站在視窗看著嫁娶送往的喜事，如花回憶說曾經她也有一個鮮花扎的花盆，而且上面寫著：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這個對聯是書中的第二個伏筆。

如夢如幻這四個字出自哪裡？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什麼意思？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會消失掉，不管你的一生覺得有多長，都像露水一樣，很容易就幹了，就像閃電一樣一閃而過，所以我們應該以這樣的觀念來看人世間的一切，沒有什麼重要的，人的一生都不重要，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從這個句子裡面出了：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的一副對聯，其實暗示很多關係，就是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作為一個紅牌阿姑，雖然我沒有價值觀，但是我有過花牌，她是驕傲的。

04

生死情仇

直到袁永定的女朋友來了之後，故事的情節才繼續往前推進。

原來如花不能和十二少在一起的真正原因，世俗理常，門當戶對，且十二少已經指腹為婚。

但是如花嘗試過，如花一身素衣前往陳家，書中和電影中有略微的出入，電影中陳母很刻薄的一段話：我聽說很名貴的茶是需要用處子的乳房來溫潤，但是你和我都是不可能的，我作為一個太太，我生過孩子，當然不是處子，但是你早就不可能是了，你已經被太多人睡過了……

他們的結果只有一個，分道揚鑣。

但是如花的眼睛亮了，她說了一句：他為她離家出走了。

兩個人廝守後，租了房子，十二少並沒有住進如花的寨院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而袁永定女朋友的一句話這樣問：既然都為你離家出走了，你為什麼不願意就此擺脫妓女的身份，兩個人在一起過苦日子呢？一起挨窮嗎？

如花說：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這句話很見作家的功力，一本好書，它能夠把人心裡面最羞於見人的那些東西一下子給說出來。

她說不是不肯，我是肯的，只是不敢。

聽到這句話，三個人默然，一針見血，挨窮不難，只要肯，但是你敢不敢，兩個人形容枯槁，三餐不繼，相對泣血，終於貧賤夫妻百事哀，脾氣日壞，身體日差，變成怨偶，一點點意見，就鬧得雞犬不寧，各以毒辣的語言去傷害對方的自尊。

於是大家後悔，我為什麼為你放棄錦衣玉食，嬌妻愛子，我又為什麼為你虛耗芳華，謝絕一切恩客，當你直到事情會演變至此時，你敢嗎？

十二少和如花之間終因各種生活所拼接，為了愛情我可以放棄可以放棄的，為了愛情可以改變我不能改變之改變，但是為了這些東西放棄，犧牲之後，你會遇到生活。

遇到生活之後，很多人覺得我可以接受生活，對嗎？但是十二少又真的能夠接受小白臉的生活嗎？

生活也許落在別人眼中也只是變成了世俗而已，回過頭想想，你自己有沒有為愛犧牲過，你有沒有為愛受過委屈，而你是不是咬緊牙關還是放手。

對於詩人來說，這些都是風俗，對於大家來說，不是愛情的事，根本就沒有在意，過這樣的生活之後怎麼辦呢？

十二少開始染上鴉片，如花無從勸阻，自己也隨著抽上幾口，漸漸日系一燈相對，忘卻閒愁，一切世俗苦楚拋諸腦後，這反而是最純淨而恩愛的晨光了，要是鴉片永遠抽不完，夢永遠不醒該多好。

第二天醒，痛哭失聲，長久不去，如何過這一生，一生前路茫茫，煙花地，何以為生？

彩鳳隨鴉，綵鳳不是綵鳳，但鴉真是鴉

，楚館青樓，陰縮之流，不過是縹緲一夢，只落得姓氏荒唐，但覺生無可戀，二人把心一橫，決定求死。

05

隨死未死 陰陽兩隔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李商隱

這句詩是本書的第三個伏筆。

伏筆是什麼？李商隱這首詩講的是別離，講的是夢為遠別啼難喚，夢裡是一個遠遠的告別，不管怎麼哭嚎，對方都聽不見，是一種再也不可能見到對方的那種感覺。

如果那天沒有應七少的花箋，如果那天十二少沒有空，抑或沒有那天他不曾多看她一眼，如果那天她沒有暗示他日後怡紅樓想見……如果沒有那天，就沒有這一段生離死別。

3月8日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因為那次相遇，因為那次邂逅，因為那次的芳心暗許……所以在十二少提出分手後，如花心知肚明，十二少回去是應該的，但是如花又不甘心，便約定初次相見的日子，重溫那天。

相約殉情的人卻因為一張報紙：名妓痴纏一生，煙霞永別，闊少夢醒，安眠藥散，偷生。

引出瞭如花的果決，十二少的必死局：不是死於殉情，就是死於如花青樓阿姑的謀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十二少因為安眠藥昏死當場，誰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想殉情還是偷生。

如花賭了輸了。

06

這本書我們應該看到點什麼？愛情是不是一場滑稽戲？

三人靜默，然而和第一次的靜默完全不同，支撐如花信仰的崩塌了，大勢已去，也許這就是人生，即便使出渾身解數，結果也由天定，有些人還沒有下臺，已經累垮，有些人巴望這閉幕，卻無端擁有了過分的餘地，也許這便是愛情。

然而大概1000萬人之後才有一雙梁祝，才可以化蝶，其它的只化為娥，蟑螂，文字，蒼蠅，金龜子，就是畫不成蝶，也並無想象中的美麗。

世間女子所追求的都是一樣的滑稽，這句話點出了本書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愛情是滑稽的。

十二少放棄一切去找如花的時候，你說他沒有愛嗎？

如花為了十二少寧可去接待恩客供養他，她就沒有愛嗎？

就算生命的盡頭，如花拿命賭上一把的時候，她沒有愛嗎？……

從頭到尾都是有愛的，十二少為了她放棄了那麼多，願意去學戲，去取悅別人，願意為她號哭，都是有愛的，但是那個愛最後為什麼就變成了滑稽呢？

這就是本書裡面的一個主旨，愛情到底是不是異常滑稽戲呢？

很多人看了這本書，或是看了電影，都會覺得怎麼那麼慘，如花慘，少兒少其實也挺慘的，他這一生也不快樂，太滑稽了，但是本書的主旨真的是這樣嗎？

你看到了什麼或是注意了什麼？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本書裡講了三段愛情故事，他實際上講的不是胭脂扣一段愛情故事，如果你看到的是一個愛情故事，你就錯了。

那究竟是哪三段故事呢？

第一段，如花和十二少的

第二段，袁永定和他女朋友的

第三段，袁永定姐姐和姐夫的

正是因為如花和十二少的愛情故事，到最後變成了滑稽荒唐的愛情故事，用來反正和襯托另外兩段愛情故事。

用來反襯究竟什麼樣的愛情才是不滑稽的？

袁永定和小楚的愛情是什麼樣子的呢？袁永定一直感覺自己吃不住自己的女朋友，然後老是吵架鬧彆扭，然後被女朋友罵，在罵的過程中，好像覺得女朋友就是把自己放在了一個我是女朋友，你是屬於我的那種角度上，到底他們兩個的愛情對不對呢？是不是正確的呢？

然後是姐姐和姐夫，一個是教導處小官，一個是拿死工資的老師，就是很普通的那種生活。

胭脂扣裡講的是那種驚天徹地，那種讓人浪漫至死的愛情，到最後反而成了滑稽戲，反而那種普通變成了世間最美，最好的。

所以我們在愛人的時候，也要看你究竟愛的是什麼，你愛的是那種與眾不同嗎？你愛的是他們那種最好嗎？

最好是什麼？最好是一種變化，一切都在變化，最好是一種當下，最好不是未來

，所以說愛情到底是不是一場滑稽戲，姐姐姐夫的愛情，不是最好的，但也是毫無疑問的一種，平平淡淡一定是愛情的一種，我也肯定他們能夠白頭偕老，但不保證永結同心，人人都是如此，由絢爛變得歸於平淡，再由平淡走向更平淡，不見得有什麼不好。

當我們回過頭去看那種平淡的夫妻的時候，會發現不是愛上了最好的對方，而是愛上了有他的生活。

本書完，希望大家喜歡，也可以給草根留言探討。

-END-

作者：草根寫生活，書寫自己看的書，遇到的人，聽見的生活……傳遞情愫。（部分圖片來自網路侵權聯絡刪除，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