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數派報告》：一場“完美”的犯罪

什麼是墜球

天氣預報如今我們天天都會看。

但是，你聽說過“謀殺預報”嗎？

在未來，謀殺可以像天氣一樣被預報。

三位名為“先知”的超能力人類。

能精準預見未來的命案畫面。

而特警阿湯哥和他的隊友。

可以搶在命案發生前進行抓捕。

這一直是從不失誤的神奇系統。

直到它突然把阿湯哥預測成殺人犯。

而在狼狽不堪的逃亡中。

阿湯哥也逐漸意識到哪裡出了問題。

這是一部標準的燒腦電影。

許多線索一開場就攪在了一塊兒。

這也是一部典型的“斯皮爾伯格式”電影。

激情的冒險和深邃的反思共存：

你不僅能看到充滿未來氣息的特效畫面。

緊張刺激的動作戲。

▲這些都是18年前的特效！

還能透過豐富的劇情和精妙的臺詞。

感受人性的紅與黑、罪與罰。

它絕對是一部被低估的賽博朋克佳作。

它就是——

《少數派報告》

Minority Report（2002）

01

2054年，美國。

如前文所述：

阿湯哥供職的“犯罪防治局”。

因在防治謀殺方面戰功赫赫。

而即將升級為內閣部門。

FBI探員丹尼（柯林·法瑞爾 飾）。

奉總檢察長之命。

前來評估“先知”系統的可靠性。

以確保系統覆蓋全美國後也能萬無一失。

但沒等丹尼查出問題。

阿湯哥倒先撞上了“怪事”：

“先知”亞嘉莎突然死死抱住他。

“逼”他看了一樁陳年舊案的影像。

反常的現象引起了阿湯哥的警覺。

他馬上查了相關案件的紀錄。

卻發現此案中。

01

不僅如此，許多案件中。

亞嘉莎的影像都“丟了”。

他立刻向局長拉瑪反映情況。

可拉瑪似乎不知道這件事。

不久，“先知”預知了一起謀殺。

但彷彿開玩笑一般：

“兇手”居然是阿湯哥。

可阿湯哥完全不認識被害人里奧。

又怎麼可能去殺他？

阿湯哥認為：

這是探員丹尼布的局。

他偽造了預視畫面。

如果最終里奧沒有死。

他就能偽證“先知”系統存在漏洞。

從而立下奇功，得到總檢察長賞識。

但沒等開口解釋。

阿湯哥的昔日隊友就開始追捕他。

也許他們暫時無法證明丹尼造假。

但更有可能的是：

他們覺得局裡的名聲才最重要。

阿湯哥別無選擇只能逃命。

於是，我們熟悉的“那個男人”回來了：

▲“湯”派氣功

▲型男對♂決

▲有的人把自己焊進了車殼裡……

▲沒想到吧

亞嘉莎的預測影像“丟了”。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甩掉追捕後。

阿湯哥找到“先知”系統設計者海曼博士。

希望她能幫自己洗刷冤屈。

結果博士告訴他：

02

但博士同時也承認了一件事：

最強“先知”亞嘉莎的預測。

有時會與其他兩位“先知”存在差異。

雖然本著“服從多數”的原則。

亞嘉莎的預測不會被採納。

02

如果阿湯哥想要翻案。

就要祈禱這份“少數派報告”裡。

存在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阿湯哥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打藥自毀形象都不算什麼。

他甚至狠到去黑診所換了眼球。

以躲開無處不在的虹膜掃描器。

但最終，阿湯哥卻發現：

“先知”的預視畫面無法被偽造。

但還是會秘密留存一份“少數派報告”。

阿湯哥不信邪。

執意趕往“案發現場”要查個明白。

但里奧房間裡成堆的自己兒子的照片。

讓他明白為何自己非要殺人：

因為里奧就是6年前誘殺兒子的罪犯。

這次亞嘉莎的預測並無特殊之處。

眼看阿湯哥就要手刃“仇人”。

亞嘉莎卻在一旁不停重複：

“你還有選擇”。

或許是受到她的啟發。

也可能是警察的職業操守使然。

總之當“預計案發時間”來臨時。

阿湯哥沒有如預測那樣扣下扳機。

但沒死的里奧反倒無比沮喪：

原來，他是受人指使。

假扮誘殺阿湯哥兒子的兇手。

里奧的“坦白”點醒了阿湯哥：

這場蹊蹺的“謀殺”。

實則是一盤算計好的大棋。

亞嘉莎之前的異常。

丟失的舊案影像。

海曼博士的話。

此時也全都串聯了起來：

那些影像不是“丟失”。

亞嘉莎的預測也不是“不採納”。

而是

自己沒有“少數派報告”。

了。

一旦這個秘密公之於眾。

勢必引發地震般的質疑：

為何要刪除影像？

被刪除的影像是否藏有冤情？

而這些拷問。

無疑會顛覆“先知”系統。

和它背後的犯罪防治局。

而正因自己發現了上述秘密。

所以

03

03

設局陷害自己的人。

正是佯裝啥都不知道的局長拉瑪。

真相水落石出之後。

在慶祝犯罪防治局升級的晚宴中。

阿湯哥當眾揭穿了拉瑪的謊言。

自知走投無路的拉瑪。

也只能以自殺來逃脫制裁。

直接被“刪除”

電影開場就借丹尼之口。

提出了一個令人頭大的問題：

特警阻止了未來。

原有的“未來”就不會發生。

那特警做的一切不都是

為了保住犯罪防治局。

？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

犯罪防治局甚至專門提出了“墜球理論”：

一個木球墜落下去。

它暫時還沒有砸到地面。

但你仍然會提前出手抓住木球。

因為“球砸地”明顯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先知”預測你即將行兇。

你就相當於墜落的木球。

所以哪怕你還沒有“砸到地面”造成傷害。

警察也必須提前出手“抓”住你。

似乎在“墜球理論”支援下。

“先知”系統經得起任何推敲。

但其中隱藏著致命缺陷：

木球必將下墜。

這是萬有引力的結果。

但

有人要殺自己滅口。

04

就像電影中表現的那樣：

阿湯哥最終沒有如預測那般殺掉里奧。

斯皮爾伯格也利用這個反轉。

利用阿湯哥在“復仇”和“清白”之間的掙扎。

來揭示

04

是什麼。

《天國王朝》中。

鮑德溫四世曾如此勉勵貝里安：

君令或不可違。

父命或不可逆。

但人仍可自主行動。

也只有那樣的人。

才能成就自己的一番事業。

面對看似不可逆轉的事情。

躺平認命固然不算錯。

但不像墜落的木球。

只能聽憑重力“處置”。

作為有血有肉的人。

自相矛盾

最終走哪條路。

由我們自己說了算。

未來到底什麼過。

一個人是否會去行兇。

因此，只存在相信所謂“宿命”的人。

而從不存在什麼“板上釘釘”的事情。

也只有始終秉持自由意志。

牛頓他老人家可說了不算。

真正的“自由意志”

我們總是還可以選擇。

你可能會說：

“墜球理論”也許說不通。

“少數服從多數”總沒錯吧？

如果多數“先知”都預測要殺人。

捨棄掉“少數預測”有何不可？

沒錯，人命關天，僥倖不得。

特警前去阻止也無可厚非。

決定權始終在於我們自己。

因為未來的決定權不在“先知”。

而在當事人自己。

所以無論特警做什麼。

都缺乏決定性證據。

因而抓到人之後。

才更需要好好調查。

以確保“師出有名”。

但這樣一來。

就存在被翻案的可能。

一旦“冤枉好人”被實錘。

犯罪防治局免不了被口誅筆伐。

所以為了樹立自身的絕對權威性。

局長拉瑪選擇飲鴆止渴：

他不但刪除了所有少數預測。

裝作沒有其他可能性存在。

還大力推廣“墜球理論”。

鼓吹“有殺人想法就是犯罪”。

繞過調查、審問、宣判。

不管兇案可能有多怪多冤。

只要抓到了人。

就直接丟進監獄任其自生自滅。

一招“偷天換日”。

抹去了所有翻案的可能。

這樣確實“精準”、“高效”。

讓犯罪防治局6年來“從不失誤”。

但也讓民眾徹底變成了瞎子。

拉瑪其實不在乎案件真相是什麼。

他在乎的，從來都只有犯罪防罪局的生存。

相信自己仍能選擇的人。

才能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光明未來。

05

“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人”。

這種既蔑視人權又踐踏法律的做法。

是不是也可以算作謀殺呢？

05

這部電影的主角，其實是拉瑪。

不知你是否留意到了：

電影開頭孩子背誦的晦澀詞句。

其實出自林肯《葛底斯堡演說》。

但孩子背誦最後一句的時候。

卻“很自然”地漏掉了一大截。

▲畫線部分被刪減

被刪減的四個關鍵詞：

“自由”、“民有”、“民治”、“民享”。

其實全都指向了拉瑪：

犯罪防治局從一開始。

就被拉瑪當作通向內閣。

直至登上總統寶座的籌碼。

而為了保住這個王牌籌碼。

他也真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樣的機構，談何“民有”？

拉瑪可以批准沒有實據的抓捕。

容許“不調查、不審問、不宣判”。

甚至讓“犯人”自生自滅。

當阿湯哥發覺異常之後。

拉瑪立刻策劃了對他的謀殺。

甚至連“外人”丹尼最終也要被滅口。

只因他無意間發現了舊案的蹊蹺。

抓捕、下獄、生死。

拉瑪都

問題其實出在抓到人之後：

。

這樣的專權，又談何“民治”？

拉瑪把里奧這種“下等人”當炮灰。

更是讓“先知”一生都只能泡在水裡。

為自己預測兇案。

若這不算奴役。

還有什麼是“奴役”呢？

亞嘉莎（上）VS集中營難民（下）

如果“先知”生病了。

會不會直接被當成垃圾丟棄？

“先知”是極少數倖存的吸毒者後代。

為確保有足夠的“貨源”。

拉瑪會不會暗中兜售毒品。

再搶來吸毒者的孩子。

從中挑揀“有價值”的那些？

這些沒有展示的細節，令人不寒而慄。

如果民眾都要以拉瑪的目的為目的。

又談何保證“民享”？

做不到“民有”、“民治”、“民享”。

還敢在宣傳片裡大談“保障自由”。

這難道不是天大的諷刺？

電影上映18年後。

美國警察的暴力執法。

再次引發全國性的暴亂。

聯想電影中拉瑪的所作所為。

“少數服從多數”根

本不是防微杜漸。

也許答案不言自明。

完全是私慾燻心下的喪心病狂。

電影開場，阿湯哥揚手辦案時。

舒伯特的《B小調第八交響曲》隨之響起。

但樂曲聲音詭異而低沉。

似乎由此奠定了全片基調：

即是賽博朋克式的壓抑與悲觀。

這部電影，也確實缺少“爆發”：

受制於專權的民眾。

沒有像《悲慘世界》裡那樣。

高唱戰歌、豎起大旗、構築街壘。

自發同黑暗勢力抗爭到底。

犯罪防治局裡也沒人站出來振臂一呼。

如同《飢餓遊戲》裡的穿雲箭。

射破這個佈滿謊言的現實。

然後“天下雲集響應，贏糧而景從”。

與之完全相反：

我們只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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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眾似乎接受了這個“秩序化”的社會。

連一丁點的質疑都沒有。

正如此：“不乖”的阿湯哥。

才顯得尤為重要。

雖然他確實被人攆得屁滾尿流。

也確實被拉瑪耍的團團轉。

但不管狼狽到什麼程度。

阿湯哥一直可以

06

他知道自己永遠有的可選。

就算要靠跳樓、剜眼、自毀形象。

來逃避昔日隊友的抓捕。

阿湯哥也不打算就此“繳械”。

全世界似乎都不願意幫他。

他也選擇站到拉瑪的對立面。

甚至甘願賭上自己的生命。

只為揭穿後者的謊言。

雖然，比起一手遮天的拉瑪。

阿湯哥無論做什麼都顯得格外渺小。

但就像

可以隨意裁決

一樣。

正是他倔強的選擇和善良。

才最終刺破了全片的沉默和絕望。

電影最後也確實走向了美滿：

犯罪防治局解散。

所有犯人無罪釋放。

被撤銷指控的阿湯哥。

期待著自己又一個孩子的降生。

雖然對於賽博朋克電影來說。

這種大團圓結局是最不應該出現的。

但

斯皮爾伯格有沒有借這個角色。

預言美國政府的種種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