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運動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由 閱史知人 發表于 運動2022-09-27
簡介廢除部分貴族財稅特權但是最後國王仍然表明自己不容替代的王權,並繼續用那套絕對主義理論威脅國民議會代表:未經朕的允許,三級會議一切活動都是無效的,否則朕將作為全體法國國民的代表,獨自照料法國人民幸福

驅散可以用什麼詞代替

多事之秋與凜冽寒冬

前面講到,在接連四位大臣財政改革失敗後,路易十六在1788年8月召回內克爾。內克爾上臺後,首先就是廢除前任的改革方案並恢復高等法院權力,同時逐漸恢復人們對於政府的信心,以避免重蹈覆轍。

這裡需要提一下:在1788年5月,為了強行透過布里安的改革方案,路易十六竟效法17年前的莫普改革,再次剝奪巴黎高等法院的諍諫權和法案註冊權。他將立法大權交由王室親信組成的全權法庭。高等法院被迫休庭,原來高等法院審理的法案則透過提拔低階法院為“大法庭”來審理。不服從的高等法院法官直接就被流放。路易十六終於出了這口惡氣:當年你們被莫普流放,我好心救了你們;如今我有急事了,非但不幫忙,倒給我找麻煩,早該給這幫白眼狼點厲害瞧瞧。然而,他的報復行動很快就遭到全國各地上至貴族下到平民的抗議。他們認為國王這是在濫用王權以掩蓋王室的腐敗。

最終這場鬧劇又以國王的讓步結束,8月23日,被流放的高等法院法官得以回到巴黎復職,巴黎人民自發上街慶祝“英雄”歸來。這次衝突使王室與高等法院之間的關係降到了冰點,高等法院法官們再次感受到了莫普改革般的恐怖,但是很快又發現自己可以依靠其他兩個等級的支援與王權抗衡,而內克也暫時不敢報當年爭鬥之仇,因而很快就恢復了失去的權力。

前面咱們提到過布里安宣佈將在第二年5月召開全國三級會議,但是一個關鍵的問題在於它的組織形式是什麼樣的,因為這個古老的全國會議上一次召開還是在1614年法王路易十三統治時期,到1788已經有174年沒有召開了。1614年會議上,三個等級擁有相同數量的代表,並且按等級計票而非按人頭計票。但是這對於第三等級來說是不公平的,因為第三等級佔法國總人口的97%以上,而其在全國三級會議裡面的代表人數只佔1/3,而且如果按等級計票的話,第三等級很容易被其他兩個等級孤立而被否決從而無法實現自身訴求。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法國三級社會

在高等法院的“英雄”們於9月23日宣佈三級會議將沿用1614年形式時,平民的驚駭恐懼瞬間湮沒了他們迫使國王讓步時的自信。第三等級從資產階級到無套褲漢們都無法接受這項安排。於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律師、文人和開明貴族群體在政治舞臺上活躍了起來。他們或舉辦沙龍(Salon)來探討政治局勢,或發表時政文章,印刷刊物和散發政治性小冊子來傳播政治觀點,或在酒館咖啡店裡發表政治演說,吸引大眾關注政治評判是非,激發了人們參與政治的熱情。當時影響力比較大的團體比如“三十人委員會”。這原本是一個叫迪波爾的高等法院貴族開設的沙龍,但其成員除了5名貴族外,剩下的基本上是法官、教士以及文化界的精英。他們討論的主要內容是國家政治,並且一致地反對貴族的種種特權,政治上傾向第三等級。他們僱人印刷,散發小冊子,煽動人們反對最高法院的決定,要求第三等級代表人數加倍,並且按人頭計票。其中有一位教士西耶斯在11月發表了他的政治著作《論特權》,在書中譴責特權階層是社會的寄生蟲並且造成了社會分裂。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教士西耶斯,被視為“大革命之父”

所有的特權都是不公正的,令人憎惡的,與整個政治社會的最高目的背道而馳。

———西耶斯《論特權》

此外,他還批判特權階層透過操縱法律的制定和執行進而鞏固壟斷地位,阻礙了國家經濟社會高效執行。

儘管國家經濟要求在各方面都任用最能幹,最便宜的公僕,而壟斷卻強行選擇最昂貴因而最低能的公僕。

———西耶斯《論特權》

這樣的著作深刻地改變了當時人們對於特權階層的認知,極大激起對特權者的不滿。此外,這個委員會還在省區外散發已撰寫好反對 1614年三級會議先例的請願書,使其能夠透過市鎮會議引起內克爾注意。

所有這些使得全國人民反對巴黎高等法院的呼聲日益高漲,最後形成了規模較大的請願運動,群眾要求政府和高等法院按照多菲內模式召開全國三級會議。這裡的多菲內模式是從哪裡出來的呢?

故事還要回到1788年6月,當時法國南方多菲內省 三個等級自發召開省三級會議,但是在6月7日會議開始前,政府派出軍隊在首府格勒諾布林大街上驅散市民,封鎖議會廳,以阻止會議代表們前來開會。憤怒的市民們爬上道路兩側的建築,在屋頂上拋下瓦片痛擊前來鎮壓的軍隊,釀成了流血事件。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格勒諾布林“拋瓦日”

但是軍隊還是控制了城市。於是代表們只好另選別處開會,他們聚集在維吉爾鎮附近的一個村莊召開了省三級會議,會議上三個等級的代表一致同意各等級代表應由選舉產生,且第三等級代表數量等同另兩個等級總和;三個等級要共同議事,自由發言;最後按人頭計票而非一等級一票。

維吉爾會議

(Assemblée de Vizille)開創了法國當時最為先進的等級代表會議模式,也被視為1789年三級會議的預演,甚至被部分歷史學家稱為拉開革命帷幕的會議。其他地區也出現了類似的由律師們組成的政治團體,他們組織城鎮會議,向地方、省區和中央政府呈交請願書。南特和布列塔尼其它城市的律師組織志願者隊伍到布列塔尼省首府雷恩支援與貴族軍隊鬥爭的市民學生。事實上,在三級會議召開前,各地都呈現出了動亂與革命的徵兆。

這就是為什麼當時的法國國民要求高等法院按維吉爾會議模式召開。那麼結果如何呢?內克真的答應了嗎?

內克是精明的,面對洶湧的民意和愈發囂張的特權階層,他在這裡採取了一個持中策略。在12月27日他發表的一篇名為《御前諮議會的決議》的檔案,代表王室宣佈第三等級代表數量將加倍,等於一二等級代表數量之和。但是並沒有同意按人頭計票,而是希望代表們在三級會議自己協商投票決定。這樣的話他既是向第三等級做出了讓步,而且還不失特權等級的支援。但是這個模糊決策為後面會議中的爭執與分裂埋下了種子。

讓我們現在把目光轉向當時的法國社會。由於1788年年底嚴寒持續到第二年4月,導致河流上凍,磨坊停轉,麵粉供給愈發緊張,商人趁機大肆囤積加價。而此時的王室財政已經捉襟見肘,亦無法向民眾提供足夠救濟,大批農民逃到了城市成為流浪漢。糧價一直漲到了1789年春天,麵包價格水漲船高,一磅重的麵包要到了4蘇,而當時普通工人的日工資也僅僅5蘇左右。根據估算,當時情況最好的人都要支出三分之二的收入買麵包,而最差的則要拿出十分之九。麵包店糧店時常關門,導致糧食騷亂頻繁發生,農村地區。但是城市裡面工人的工資並沒有增加,反對工廠主雷維永(Réveillon)的工人暴動也正是在此背景下爆發的。這個倒黴的造紙廠主因為被人謠傳要降低工人工資而遭到工人的報復。上千工人包圍並燒燬了“讓人捱餓的雷維永”的宅邸,洗劫了他的造紙廠。周邊居民也加入暴動工人隊伍中。法蘭西近衛軍趕來鎮壓,雙方發生了激烈衝突,上百人在此次暴亂中死傷。這一事件之後人們終於明白要想獲得生存的自由,只有反抗;而要反抗,就必須聯合所有受壓迫者,就必須要武裝起來。

這就是大革命前夕的法國,反抗已成為獲得自由的必要手段。但是王室和宮廷貴族對民眾的悲慘境遇熟視無睹,儘管內克在盡力調動資源滿足巴黎的糧食供應,然而其緩解措施依然是杯水車薪。人們期待著三級會議上第三等級代表能夠在貴族那裡為他們爭取到更多的權利,至少要能讓人們吃得上飽飯。這場革命開始演變為反對貴族制的民權革命。

三級會議

經過三個多月的各等級代表選舉,各地三級會議代表在4—5月逐漸抵達巴黎。第一等級共303名教士代表。其中只有46個主教,有四分之三都是教階較低的神父。一直控制著教會的貴族教士、大教堂教士和修士沒有得到他們下屬們的信任。第二等級代表共322人。他們面臨著與第一等級同樣的局面:那些位高權重的廷臣和一度被視作對抗王權的“英雄”的高等法院法官(穿袍貴族)很少,大部分都是外省大家族成員。而這些貴族代表也分成兩派,一部分是少數的“自由派”,他們準備好同第三等級妥協實現按人頭計票,如參加北美獨立戰爭的英雄

拉法耶特侯爵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拉法耶特(曾參加過美國獨立戰爭)

另一部分是大多數的頑固派。第三等級代表共653人,當選代表中四分之一的人是律師或公證人,其中就包括巴納夫和羅伯斯庇爾。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巴納夫,多菲內省律師,政治家。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45%的代表持有可買賣的官職,其中就有很多人是地區法官。但是由於參與選舉的費用需自己承擔,因此最終當選代表主要以收入較高的資產階級或律師等,而沒有最底層的農民和工匠,從事貿易和工業的代表也只有不到100人。此外還有一些是在革命前夕的群眾運動中擔任過領袖的,比如多菲內省律師穆尼耶,巴黎律師塔爾熱以及天文學家巴伊。教士西耶斯和米拉波伯爵也被選入了第三等級代表中。這些有著豐富政治運動和法律工作經驗的第三等級代表在三級會議上面對不久前劍拔弩張的鬥爭物件,表現得十分團結,使得這次三級會議變成了全法國爭鋒最為激烈的辯論場。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米拉波,大革命前期第三等級重要領袖

5月5日,全國三級會議開幕。三個等級代表齊聚議事廳。在國王致辭後,內克進行了長達三小時的財政報告,但是其中並沒有對財政危機給出明確的解決方案。此外對於按等級還是人頭計票的問題上,內克仍舊含糊其辭稱政府無權決定此事,只希望三個等級進行協商來決定。最後他要求代表們還要先分開進行代表資格審查。第二天,有第三等級代表擔心分開進行代表資格審查會導致按等級計票,因此不接受分開審查。他們針對這件事跟一二等級進行協商,但是由於貴族們的反對而始終沒能取得成果。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三級會議

一個月的時間慢慢過去了,這段時間裡三個等級針對共同審查代表的談判沒有任何進展,但是還是有很多願意和第三等級合作的教士加入了第三等級。國王的愛子在6月4日夭折使其陷入巨大悲痛之中,以致很長時間沒有主持會議。第三等級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6月3日,來自巴黎的讓西爾萬巴伊被第三等級代表推選為會議主席。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讓西爾萬巴伊

他們開始以代表全體國民的議會自居,制定自己章程並單獨審查代表資格。6月10日,西耶斯提議向另兩個等級發出最後通牒,要求共同審查代表資格;如果扔被拒絕將繼續單獨審查代表資格。結果在最後通牒發出後,貴族和教士並沒有把它當回事,到第二天仍沒有回覆。第三等級代表們不甘示弱,繼續單獨審查代表資格。米拉波等透過其報刊和小冊子發表時評文章報道三級會議狀況,第二等級很多貴族代表拒絕共同審查代表資格和開會議事,這使民眾開始相信貴族們並沒有打算放棄自身財稅特權,更不會同意給第三等級平等政治地位。而此時巴黎的糧價還在不斷的上漲,越來越多人,尤其是收入微薄,自稱

無套褲漢

(Sans-Cullottes)的工匠,工場工人,小店主等等,對貴族制和腐敗的教士真是恨入骨髓。再加上一些受過民主思想啟蒙的“愛國者”們在政治俱樂部的宣傳,這些人自發形成了民兵組織,專門攻擊面包店以及有錢的貴族宅第,甚至敢襲擊維持秩序的警察和軍隊。這種階級對立在三級會議期間不斷激化,逐漸演變為一場與整個封建制度的決戰。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隨著社會輿論的矛頭逐漸指向前兩等級,到6月17日,有19名教士代表脫離第一等級加入了第三等級議事。此時的第三等級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統一戰線”,他們宣稱此時他們已經是法蘭西全體國民的代表,並且投票決定將第三等級會議更名為“國民議會”。“國民議會”這個政治構想誕生於盧梭的民主啟蒙思想,在18世紀後期得到了諸多開明貴族以及政治家的認可。而在前面提到過的第三等級代表西耶斯的另一本著名政治著作《

第三等級是什麼

》中,又進一步得到傳播。

第三等級就是國民。以此資格,他們的代表組成整個國民議會;他們擁有國民議會的一切權力。

———西耶斯《第三等級是什麼》

國民議會代表著國民行使國家主權,而這些第三等級直接變成國會議員。即使局勢發生瞭如此出人意料的改變,國王仍然無法從喪子的悲痛中清醒過來。但他的宮廷貴族們卻十分仇視這些“得寸進尺”想要翻身的第三等級,陸軍大臣下令增加在巴黎附近的駐軍,這一行動得到了王后和國王弟弟阿圖瓦伯爵的支援。最終,國王採納了內克爾的建議召開一次御前會議,在會上徵詢與新議會達成妥協的辦法。儘管會議上國王宣佈了一些限制王權的舉措,比如:

未經三級會議允許國王不得隨意徵稅舉債

廢除部分稅種和平民道路勞役。

廢除部分貴族財稅特權

但是最後國王仍然表明自己不容替代的王權,並繼續用那套絕對主義理論威脅國民議會代表:

未經朕的允許,三級會議一切活動都是無效的,否則朕將作為全體法國國民的代表,獨自照料法國人民幸福。

最後他命令全體散會,第二天恢復分廳議事。

國王離開之後,教士和貴族等級代表先後離開了會場,臉上都是勝利的笑容。第三等級代表卻不謀而合地靜坐原位沒有離開。直到國王的一位廷臣回到會場傳達國王要求他們離開會場的命令,最後被米拉波嚴詞拒絕:

請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們代表人民來到這裡,除了刺刀沒有什麼可以使我們離開這裡。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米拉波怒斥典禮官

國民議會在國王威脅下能夠如此團結,一部分原因是人民的支援,但也還與會前的一次重要集會有關。

這場集會的起因十分偶然。1789年6月20日,三個等級照常前往議事廳開會時,發現大門緊閉,門口有衛兵把守,並在牆上的佈告得知將在週一召開御前會議。顯然這是國王有意為之,就是要壓制國民議會正常活動。第三等級代表們群情激憤,在其中一個代表的提議下,一眾人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室內網球場。在那裡,從國民議會主席巴伊開始代表們依次宣誓:在為法蘭西制定出憲法前絕不解散。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網球場宣誓

這次宣誓史稱“

網球場宣誓

”,它凝聚起全體代表們反抗專制王權的意志,以法治代替人治的信念,以及實現人民主權的決心。

因此,他們在御前會議結束之後同仇敵愾,敢於違抗國王旨意,繼續召開國民議會。國王聽說之後因顧忌輿論,也沒有派軍隊驅散他們。這是第三等級對抗王權的又一次勝利。爭取自由的號角終於吹響,大革命即將發生在這片悲慘但註定傳奇的土地上。

踏平巴士底,再造法蘭西

公元358年,羅馬人在塞納河畔建造了宮殿,這一年被視為巴黎建城的元年。

公元508年,墨洛溫王朝遷都於此,此後巴黎一直作為法國首都。

到1789年這座城市已有1430多年的歷史,歷經4次朝代更迭。這裡工商業經濟發達,人口集中,是法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它作為首都,見證了很多載入史冊的歷史事件:英法百年戰爭,聖巴託羅繆之夜,投石黨運動,路易十四的專制統治……正因如此,這裡是法國的神經中樞,巴黎的形勢牽涉整個法國,甚至震驚整個歐洲。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位於巴黎東部的巴士底獄始建於14世紀,建成初期作為軍事城堡投入使用,目的是防禦百年戰爭中英國人的進攻,因此就建在巴黎城門前。後來巴黎市區不斷擴大,巴士底要塞成了巴黎市區東部的建築,失去了防禦外敵的作用,因此於14世紀末被改為王室監獄,專門關押政治犯。法國著名啟蒙運動思想家伏爾泰進去過兩次,也由此成為臭名昭著的政治犯建議。1784年,御璽令被取消,巴士底獄進行了清理,只留下32個瑞士衛兵和82個榮軍院士兵留守。

巴士底獄外有8座高約100英尺的塔樓,塔樓間由高24米寬3米的城牆連線,城牆上還配有15門重炮;城堡四周被一道寬26米深8米的壕溝環繞,只有一個吊橋與外界連線。宛如一個“城中城”。這裡也是全城為數不多的制高點之一,控制著巴黎城東部。400年來,他看守著歷代王朝的囚犯,像一個巨大的頑石壓在巴黎這片古老的土地,也壓在巴黎人的心中。

我們繼續說回在巴黎市郊的凡爾賽宮正在進行的三級會議。由於在6月20日御前會議上內克沒有出席,這一事件又被人們傳成了內克已經被解職。於是第二日巴黎就發生了無套褲漢騷亂,據說在羅亞爾宮裡聚集起近一萬人。他們衝進王宮,還襲擊了那些他們認為的“不愛國”的貴族、教士的住宅。大主教在軍隊的保護下倖免於難。這種局面就連軍隊都難以控制,一部分接受自由主義思想計程車兵甚至叛逃加入無套褲漢陣營。聲勢浩大的市民暴動無疑給了國民議會以強大支援,貴族們開始動搖了。又一批貴族在壓力下選擇加入了國民議會以表示愛國立場。這些原特權等級等級代表也勸說國王承認國民議會。國王也知道貴族和巴黎的近衛軍根本靠不住,但是也只好表面上答應了他們,並致信前兩等級代表主席,命令其餘頑固派貴族教士加入國民議會。這些貴族教士簡直都快哭出來了,連國王都向第三等級屈服了,剩下他們就成了眾矢之的。最後也只好被迫加入了國民議會。

這是一次前所未聞的勝利。巴黎城內萬人空巷,歡慶國民議會的勝利。人們覺得他們已經制服了專制王權,只需要制定一部新的憲法,就可以消滅特權,實現社會平等,就能吃上足夠的麵包而不至於挨餓受凍。7月9日,國民議會決定改為制憲議會,著手起草新憲法,並就一些緊迫問題比如控制糧價等進行討論。

但是貴族中的頑固派從不會因為民眾造反就放棄自己的爵位和特權。他們在宮廷中的代表國王弟弟阿圖瓦公爵和瑪麗王后從來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知道路易十六耳根子軟,就又在他耳邊扇風: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新教徒內克給操縱的。是他暗中煽動那些刁民們起義,你瞧他多受巴黎人歡迎。他就是想籠絡人心,到時候當上國民議會領袖就再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咱們現在可以表面妥協,暗地裡調動外省軍隊來震懾巴黎,咱們有軍隊在手還怕誰?到時候你就把他給炒掉,解散了議會,繼續開三級會議。

路易十六果然被說動了。他從邊境調來了四個兵團準備壓制巴黎和凡爾賽。剛剛歡慶著勝利的人們開始警覺起來,他們開始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久後在7月11日,內克被通知解除職務,由國王選派的貴族接任。第二天下午訊息就傳到了巴黎。人們的擔憂還是成真了:國王在耍他們,這根本就是拖延時間等待援軍。而更讓局面雪上加霜的是全國各地糧價有增無減,巴黎的糧價漲到了20年以來最高水平。當天下午,聚集在杜伊勒裡宮花園的群眾被德意志騎兵驅散。受騙的恥辱,斷糧的恐懼,還有這赤裸裸的挑釁,使得民眾怒氣被徹底點燃了。他們當晚又自發聚集起來燒燬了幾個設在城外的稅卡。

7月12日,更多的人加入暴動中。由於武器不足,他們先是圍攻藏有武器的聖拉扎爾修道院。結果還發現這裡貯藏有大批糧食。此時起義群眾已然瘋狂了,這些教士再也不是什麼侍奉神靈,拯救人民的神職人員,而是同貴族一樣的沒有人性的禽獸。不是你被燒死,就是我被餓死。隨後這幾個倒黴的教士為大革命貢獻了“第一滴血”。

到13日晚上,起義群眾已經在大部分的街道上築起堡壘和障礙。14日晨,他們佔領巴黎榮軍院(退伍軍人醫院),繳獲了三萬多支火槍和12門火炮。但是這些只是空槍空炮,裡面沒有彈藥。起義群眾於是向東出發尋找彈藥。他們拖著大炮,扛著步槍,跨過塞納河向東浩浩蕩蕩地來到市政廳,在這裡找到了部分彈藥,但是仍然不夠。

他們想到了離此處最近的軍火庫——巴士底獄。巴士底獄不但是國家監獄,還是一座軍事要塞,裡面貯存大量火藥。大家來到巴士底獄。發現這裡已經進入警戒狀態。幾十個守衛站在堡壘外牆上,準備應對沖突。守衛司令洛內侯爵(Marquis Joseph de Launay)允許起義群眾代表進入堡壘談判。經過長達數小時的談判,洛內只得同意撤走火炮,但是卻仍然不願意交出監獄控制權。這時候外面的起義群眾終於坐不住了。他們想辦法把吊橋放了下來,衝到了內庭。洛內侯爵情急之下下令城上守軍開火,起義群眾僅憑有限的彈藥還擊。經過一番激戰,起義群眾死傷過百,守軍僅傷亡兩人。起義隊伍暫時處於劣勢。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危急關頭,法蘭西近衛軍趕到了巴士底獄戰場。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接受自由思想,支援群眾起義。有了正規軍的援助,交戰雙方實力對比瞬間逆轉。幾門大炮對著不到一百人的巴士底守軍開轟。

很快守軍就無力抵抗,宣佈投降。群眾衝入監獄內逮捕了洛內侯爵和他的手下。他們被憤怒的群眾打得遍體鱗傷,最後連頭都被割了下來。人們把他的頭插在矛頭上游街慶祝。此外人們還釋放了關押在監獄中的7名囚犯,儘管他們中根本沒有政治犯。但是人們為攻下這個象徵封建專制的堡壘而歡呼慶祝。

法國大革命(三)洪水真的來了

後來這個有著400多年曆史的王國監獄在幾天之內就被巴黎人民拆掉了,成了波旁王朝的第一個陪葬品。到今天變成了紀念法國大革命的地標巴士底廣場(Place de la Bastille)。

國王路易十六當天對巴士底獄陷落毫不知情,只是在日記本上寫下了“星期二,無事”。直到半夜,利安庫爾公爵通知他巴士底獄被攻下了。據說當時路易十六聽說之後隨口問道:這次又是騷亂嗎?那位貴族回答道:不,陛下。這次是革命。

第二天下午,路易十六向國民議會宣佈將解散駐紮巴黎和凡爾賽的軍隊。得到了議員們的一致歡迎。但這對於許多貴族來說並不是什麼喜事。他們感受到沉重的危機即將臨頭:國王已經向他的臣民們屈服了。國王弟弟阿圖瓦公爵在7月17日就離開凡爾賽逃亡東北部邊境,還有一大批官僚顯貴緊隨其後舉家逃亡。同一天,國王宣佈再次召回內克,並在代表陪同下來到巴黎市政廳宣佈撤軍。並任命國民議會主席巴伊為巴黎市長,拉法耶特侯爵為國民衛隊指揮官。還戴上了象徵革命的“紅白藍”三色帽徽。巴黎人民甚至夾道歡迎國王,高呼“國王萬歲”。這並不意味著革命的結束。相反,真正席捲整個法國的大革命即將開始。

路易十六最後能否擋住大革命這場洪水?

妥協了的國王命運又將何去何從?

誰將在這混亂的法國中成為政治新星?

請繼續閱讀下一回

各位看官覺得不錯,記得點贊關注哦!

推薦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