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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舊曾諳之過年

由 世說翔語 發表于 人文2022-04-22
簡介三十年前往前說,那時候的過年,大同人扯出大票兒來整扇肉整件兒帶魚的時候,仍然是豪氣裡帶著精打細算,全家就二尺布票兒,布頭兒搭上被面兒就能算一件新衣裳,老二接龍老大的衣裳改改尺寸繡塊花邊兒,就也算沾了新衣兒

鹽打哪兒鹹 醋打哪兒酸

平城舊曾諳之過年

任翔宇

平城舊曾諳之過年

衣食無憂了,人就容易變得矯情。“生活要有儀式感”,這是誰說的?鹽打哪兒鹹醋打哪兒酸,從臘月進正月每一天都有說道,把囫圇吞棗用講究替代了,必須得是日子過得小成了以後,從前我們去繁就簡的活法,說到底,是講究不起。三十年前往前說,那時候的過年,大同人扯出大票兒來整扇肉整件兒帶魚的時候,仍然是豪氣裡帶著精打細算,全家就二尺布票兒,布頭兒搭上被面兒就能算一件新衣裳,老二接龍老大的衣裳改改尺寸繡塊花邊兒,就也算沾了新衣兒;貼對子得打漿糊,打漿糊就費糧食,面少點兒漿子稀點兒,隨便嚼點兒什麼米粒兒把四角兒粘粘結實也就馬馬虎虎了;過年響炮仗得有二踢腳得有小掛鞭兒,三十兒崩完了初一早上還得刨哧刨哧看有沒有漏網沒響的,七湊八湊又夠小崽子們玩兒好幾天的。這儀式感的架子不能倒,可心底下還是個掰開指頭算破天的過日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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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頭的排長隊都坐到大街上,賣瓜子兒花生的賣點心匣子的都在馬路上一字排開,賣風車買糖人兒賣插根雞毛一搖噶嘣兒噶嘣兒響的小玩意兒的衚衕口推輛腳踏車就能支攤兒,都說“臘月的水還貴三分”可這買賣能一直紅火到二月二。那個時候沒有大潤發沒有沃爾瑪,沒有百盛沒有萬達,可就從大西街到西門外就能把一座城的年貨都置辦齊了,二店三店四店紅旗商場,五一菜場西街副食店,師校街口上西門外集貿的小攤兒,甭說吃喝拉撒的大件兒,就是挖耳勺兒補襪子修鞋都行當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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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現在這麼多飯店的時候,年夜飯是每個院子裡主婦們暗自較勁比拼手藝賽家底兒的大日子。趁火鍋兒的早早兒就沾了碳灰把銅殼擦得鋥明瓦亮,不趁火鍋的就用砂鍋兒,容器不行就食材上下功夫,丸子燒肉黃花粉條木耳,要是還能有海參,這得讓全院兒都知道,“海參發好了沒孩兒他媽”,一嗓子出去站在衚衕口兒都得聽見。你有海鮮,不怕,咱家就是大燴菜熟油拌粉也得香到把你家娃勾的哈喇子都止不住,家家都有絕活兒,滿街的煙火氣裡,人們聞到的不是PM2。5,而是積攢了一年的收穫感和想抒發一下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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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過年紅火的是個孩子,可大人的心氣兒其實也萌動的厲害。數著日子出花兒的、變著法兒呼撒的,全是大人帶的頭。給老家兒拜年、給外母娘拜年、給親戚朋友拜年就跟又娶了個媳婦兒似的,得穿新衣戴新帽花枝招展,嗓門兒亮喝酒也得敞亮,給小崽子們壓歲錢專門兒換了新票兒,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五六十歲的全跟新姑爺新娘子一樣,喜氣兒順著眼角嘴角兒就溢位來了。破了五兒,手拿“咯叭兒”亂衙門遛彎兒,西服一穿抹奔南關,大同人管逛不叫逛,叫“旋”,“旋去了”,是尋人不遇他家人給得最常見回覆。

平城舊曾諳之過年

一場前前後後快兩個月的忙碌與狂歡,帶走了一冬天的陰霾,沒幾天,就初八了該逛廟會了,沒幾天就十五了該看個燈吃元宵了,沒幾天就二月二該理個髮收收心忙正事兒了,沒幾天倒春寒一過楊樹柳樹的嫩芽就偷偷出來了,平城裡的春天,真的是從春節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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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兒是什麼,年味兒和鄉愁一樣,是長在心裡的文化符號。這個符號可以很具象,具象到一杯酒、一桌菜、一個畫面,這個符號也很虛無,有一丁點兒的感覺不對,就總彷彿失之千里。當我們感嘆年味兒變淡的時候,是因為我們失去了曾經熟悉的畫面和感覺,當數字時代下手機管一切的時候,我們還沒有找到讓自己樸實表達過年願望的手感。過年和過其他日子沒什麼不同,本質上,都是時間滴答滴答的枯燥前行,之所以我們能把它過得有滋味,有意思,有回味,是心境,心境需要親身體驗的參與感,在一個花錢都微信支付的時代裡,這種親身體驗就只剩下吃穿,就像漂浮在太空的宇航員找不到停靠的家園,再好的裝備,也抵禦不了惴而不安的悵然若失,欲說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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