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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只看懂了一半「餘歡水」
三番四復是什麼意思啊
《我是餘歡水》大結局。
等下!別跑啊!
放心,肉叔今天不是來劇透的……
只是對於一部好劇,忍不住多說兩句。
目前大結局已經放出(需要付費點映),豆瓣上已經有6萬多人打出
8.4
的高分。
在國產劇,尤其是少見的國產迷你劇中,這個評分就算一流的了。
問題來了,只有12集的《我是餘歡水》好看麼?
好看。
至少對肉叔來說:
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劇,“好看”這兩個字,意味著它有足夠充沛的蔓延細節,禁得住細咂摸味道。
好劇給你的蔓延感,不是天上一嘴地上一腳的胡擴故事線,恰恰相反,是
沒有廢操
。
爛劇的廢操就不說了,比如莫名其妙加個跟主題毫不相干的人物來撐時長啊什麼的。
好劇是咋做到沒有廢操的呢。
一種是《長安十二時辰》,即便是隻有兩集戲份的小人物,也有足夠完整的故事線。
靖安司老吏安柱國,先拍他陪老婆逛街賞花燈,閒筆般提起他有機會離開長安是非地去東都洛陽。再拍靖安司事變,急招回司,還給同僚們分家鄉特產烤駝峰。
而後。
才讓靖安司大屠殺讓人痛惜。
然後,主角們和燕小乙、安柱國這些配角們,每個角色的情感彙集起來,共同構成了整部劇要表達的“長安盛世,大唐氣象”。
說白了,就是有嚼頭。
另一種,就是《我是餘歡水》。
只有12集的體量,沒有足夠的篇幅去寫這些“閒筆”,只有區區十幾個人物,怎麼做到有嚼頭?
答案是,細節。
它把大量的有效資訊,高效地壓縮在一個畫面、一句臺詞、一個鏡頭中。
如果你願意細想,把這些蛛絲馬跡提煉出來,一種類似“
嗷!原來它早就暗示我了啊!
”的快感自然油然而生。
肉叔找了9個例子,不信你細品(歡迎評論區補充噢)——
01
電話鈴
餘歡水的出場標籤:窩囊男。
一直被困在各種煩心事裡沒法擺脫,事業上同事找茬,家庭上老婆嫌棄,鄰里關係上整天讓惡鄰呲兒得大氣不敢多喘兩下。
你看的時候有沒有覺得煩煩躁躁的?
肉叔就有,一開始我尋思是這些明面上的噁心事太多,後來我才發現,主創動了點小技巧來影響我的觀劇感受——
電話鈴。
餘歡水那個裂了屏的破手機啊,跟大個兒綠頭蒼蠅似的,永遠在那嗡~嗡~嗡~響。
有啥要緊事麼?
沒有,一個沒錢沒權沒勢的中年廢柴,誰找他啊……
要麼是朋友玩兒他,要麼老闆催他,要麼老爹逼他……
全是煩心事。
這麼說吧,肉叔看的時候,看到他手機響就感覺亂糟糟的。
而這部永遠帶給他麻煩事,可他依然摔碎了屏都捨不得換的手機,其實就是餘歡水處境的最好隱喻——
煩心事如影隨形,跑不掉,甩不開。
(真特麼神巧了哎,肉叔寫這段的時候剛電話也響了,一個不知道從哪拿到我電話的中介在給我推薦五號線沿線的商鋪。最近一週這個樓盤起碼給我打了十個電話了,神煩……)
02
愛財的老婆
餘歡水老婆甘虹是整部劇最討厭的角色應該沒啥異議吧?
就算是跟吉祥物似的弘強三傻,都因為傻得像火箭隊一樣最後博得一些可愛的好感,而甘虹……
餘歡水沒錢,嫌棄得要死;看餘歡水見義勇為拿了一百萬獎金,又腆著臉來套近乎;離婚了無縫銜接了“新”歡,帶著“新”歡在舊愛買的房子裡過夜,還抱著胳膊命令舊愛:你走吧!
甘虹後來的所有“黑化”,也有暗示。
就在她回孃家後的那頓飯桌上。
餘歡水一開始怎麼求,都不讓他上門,等餘歡水說帶著高階紅酒和月餅去,她就回了一個字——嗯!
飯桌上,看著弟弟夾槍帶棒地羞辱餘歡水“嚐嚐你這免醒的高階紅酒”,她一聲不吭。
她弟跟指使傭人似的叫她盛飯,自然而然地接過碗。
還是用雙手接過飯碗
啥意思?
在甘虹的價值觀裡,沒錢就等於沒地位,沒錢就等於活該被羞辱。
所以,後面那些為了幾個錢的三番五次變臉,其實並不是什麼意外。
03
茅臺
這個是肉叔最喜歡的一個小細節。
餘歡水一氣之下買了瓶1480元的茅臺,喝了個大醉。第二天收拾的時候,瞥見杯子裡還有,就想著把這小半杯倒回酒瓶。
灑了一點出來,立刻吸溜了邊上的酒液,再把最後剩的一飲而盡。
一開始吧,肉叔以為這個細節就是在突出餘歡水摳門。
但經過評論區@618 提醒,我才知道這個細節有比直接看到的畫面更綿長的意味,因為……
茅臺的酒瓶,有防倒灌設計。
這就有意思了——
它意味著餘歡水沒喝過茅臺,至少,茅臺離他的日常生活遠,所以他才會做出往回倒酒的舉動。
餘歡水喝茅臺,也正是在暗示他當時的主線劇情,某種程度上也是超越他認知範圍的事情。
04
餘歡水他爹
餘歡水他爹應該是整部劇第二令人討厭的角色。
集樊勝美她媽和蘇明玉她爹於一體,強行拼湊了一個比他的空氣感劉海還讓人厭惡的角色。
餘歡水他們小家,跟餘歡水老爹應該已經不怎麼來往了。
為什麼這麼說?
倒不僅僅因為他第一次上家要錢,甘虹一通“我們已經離婚了!”轟他出去,他才知道兒子離婚。
這場戲中還有一個處理成了喜劇點的細節:
結局中,餘歡水說老頭兒還天天喝酒,當年就是酒後家暴才對不起餘歡水媽媽的。
但就連萬惡之源的“酒癮”,甘虹都不清楚——
老頭要先卷一頓:
拿啤的打發誰呢?我要白的!
甘虹愣住。
因為老頭說的是方言,所以他又不耐煩地補一句:
就是白酒。
表面上看,是餘歡水婚後跟老爹已經沒啥來往了,所以甘虹不知道公公的癖好,甚至完全聽不懂公公這麼簡單的方言。
當然,你也可以說,這是甘虹對餘歡水家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提示——
換句話說,她對餘歡水也早就沒啥興趣了。
更不用說愛。
另外,餘歡水撒謊不眨眼的本事,也隨了他爹。
餘歡水回老家處理自己的“後事”,他爹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你多留點錢”。
還沒等餘歡水回懟,他立刻說:
我要這錢不是為了自己啊,是想給你買塊墳地——
讓你和你媽挨著
你瞅他哭的,挺像個事兒吧?
呵呵。
鏡頭一轉,餘歡水媽媽的墳地在荒山野嶺,買個屁啊買……
05
優秀班主任
《我是餘歡水》其實暗含了蠻多社會事件的。
比如徐大炮,因為跟人發生口角記恨在心,多年後趁對方回鄉祭掃時,行兇殺人。
你有沒有想到去年轟動一時的張扣扣案?
它甚至改編和諷刺了一些社會事件,比如看似小插曲的餘歡水兒子餘晨在學校打架。
明明餘晨是見義勇為、幫助被霸凌的同學,但老師因為他打壞了教具、打傷了同學,這一通呲兒。
是因為餘歡水沒錢沒地位,所以區別對待?
有可能。
但你看她跟餘歡水的交涉,一口一個“我作為老師,你說該怎麼解決”?
乍一聽像是在教育餘家父子,但其實是……
逼宮。
不信你看另一個同學家長來了,剛說完“賠償呢我們已經私下談好了,教學用具的修理費也由我們承擔”。
班主任的態度一下子就柔和下來了。
此事作罷。
班主任是不明白道理,不知道餘晨見義勇為麼?
不是。
她只是害怕承擔責任。
如果說這些都還好,那最具諷刺意味的來了——
這場風波的處理中,畫面中一直飽含深意地出現的一個道具,甚至不惜讓主角出畫也要讓它出現在畫面中央。
是一面錦旗。
上面寫著:優秀班主任。
06
美人計
如果票選《我是餘歡水》中觀眾最喜歡的角色。
肉叔大膽猜,餘歡水第一,梁安妮第二。
國產電視劇中彷彿從來不敢出現過這種角色——
狐狸精得賊心安理得。
以往的狐狸精啊,都得賣點苦情,什麼迫不得已啊啥的。
你再瞅瞅人梁安妮多放得開,這麼說吧,她沒有貶低自己姿色的價值,相反,在她看來,姿色和知識、人脈、技術等等一樣,都是某種職場資源。
但同時,
梁安妮還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弘強三傻的三角戀,梁安妮先跟趙覺民胡搞,然後趙覺民安排她色誘老魏,她又甩了趙覺民。
但有一個問題:
梁安妮和老魏什麼時候搞上的?
可能沒有大家想的那麼早。
趙覺民一直不忿:
我是讓你把老魏拉下水,可我沒逼你上他床啊我!
梁安妮未必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一個鏡頭:
三人去KTV商量分成的之前,趙覺民打電話給安妮,安妮此時在老魏家。穿的性感妖嬈,背景聲是有人在洗澡。(應該就是老魏)
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但是,你看安妮的表情,她的光是渙散的,猶豫,又像是下定決心後的自棄,手指也機械性地撥弄頭髮。
並不輕車熟路,反而有一點遲疑和呆滯。
有可能,僅僅是有可能哈——
這才是梁安妮第一次向老魏出賣身體。
而為什麼憋到這會兒才放大招?
很簡單,等下他們要去KTV確定分贓比例。
結果大家也看到了,本來是利益環節中最無關緊要的梁安妮,甚至比提出idea、負責具體操作的趙覺民還高的份額。
07
純情少女
《我是餘歡水》中唯一的純情少女欒冰然。
大結局那集,大家各自講自己最卑鄙最陰暗的事,輪到她了,她嘀咕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自己為什麼選擇去慈善組織,不是因為她跟餘歡水說的信仰,而是:
那裡有一些有社會地位、有能力的人
這一通話說完,讓二炮好一通懟:
你以為你睜著純真的大眼睛在這兒跟我玩純,我就能相信你?
那我不白活了嗎
想想看,欒冰然怎麼出場的?
進餘歡水家門後,沒有直奔她的臨終關懷物件、沒有聊遺願清單,進門先去摸牆。
為啥?
因為她認出來這面牆的材質,是停止開採好幾年的伯爵灰大理石,貴得一批。
餘歡水也不懂這個,但他懂邏輯啊,所以他問了:
你剛才說這兒的裝修很有品味,又說你在土豪家見過這種大理石
那麼你的邏輯是什麼呢?
欒冰然當然答不出,或者說不好意思回答。
對了,還有個好玩的事,純情少女的名字,
“欒冰然”,這三個字你倒過來讀讀看?
08
餘歡水的性生活
一個笑點。
餘歡水萬念俱灰,灰到準備刪掉自己網盤裡的毛片庫存,磨蹭了半天沒捨得刪……
看得出來餘老師品位高啊,除了常規女優名錄,還有x-art資料夾(不知道是啥的請百度……)
從細節中看得出來餘歡水已經落伍了,啥年代了還存著古早的小澤老師和已經開始過氣的明日花老師,現在都是深田詠美老師當道的年代了叭……
所以啊,餘歡水很可能是平時偷偷摸摸看這些。
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他已經很久沒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了。
要不梁安妮去色誘的時候,咋拉個窗簾的功夫他就只剩褲衩兒了呢……
你就想吧,餘歡水和甘虹的夫妻生活有多麼乾巴。
甚至已經變質。
想想看,餘歡水躲廁所裡看汽車廣告,剛開始甘虹大發雷霆。
等搞清楚餘歡水是真的想給她買車時,她直接開車:
你洗了嗎?
這個點,你當是開車,笑笑就過去了。
我的好朋友,見多識廣的王阿姨提醒我,你要結合甘虹的語氣和表情細細品——
心理學上經典防禦姿態的抱著胳膊、擰著眉毛的“你洗了嗎”?
帶著一絲施捨和獎賞的味道,你聽不出任何愉悅、看不到任何慾望,反而是濃濃的厭惡感。
嗯。
這是一段已經變質已久的感情,也是後面甘虹之所以黑得那麼徹底的提示。
09
餘歡水的窩囊
前幾集,肉叔看得最不爽的,就是餘歡水找哥們呂夫蒙要賬的那部分——
你想啊,這特麼賴賬不還,你報警行不行?
不,餘歡水就是不報警,人家都擺明了玩兒他了,他還在那說“呂夫蒙是我哥們兒,他應該不會騙我”。
餘歡水是個窩囊廢,但他是個傻窩囊廢麼?
不是。
餘歡水張不開要錢的嘴,有原因——
10年前,正是餘歡水撒了個謊,把另一個兄弟大壯害得家破人亡。
呂夫蒙這麼耍賴,其實就是給大壯報仇。
而餘歡水這麼低三下四,也是因為心裡的愧疚。
這個心結,才是餘歡水從婚前“我一個人住的房子,比你們一家人住的都大”的狀態,急轉直下成“現在好了,你們全家都看不上我了”的窩囊廢。
這也讓餘歡水的逆襲更加可信——
人家本來就不是個慫包啊,解開了心結,自然就回覆成原來的自信模樣了啊!
12集,《我是餘歡水》的體量很小,但豐富的細節填滿了12集,也就有了超出一般國產劇的厚實。
感人,就是從細節來的。
現在,國產劇動不動就60集以上,讓人煩。但,我們煩的是太多集嗎?我們煩的不過是刻意拖延劇情的注水。
想當年《漢武大帝》、《大明王朝1566》、《人間正道是滄桑》也奔著50集去的,可恨不能讓導演再多拍一部。
正午陽光之所以被成為國產劇良心,絕不僅僅是因為拍得夠短,而是拍得夠好,無論集數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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