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南連氏碧落寺

碧落寺•晉城印象

——淡茶寡酒齋主

“碧落大邊寺，青山有夢尋。逕迷初地遠，人覺化城深。猿鶴三秋意，鍾魚一昔心。到來想陳跡，黃葉滿前林。”陳廷敬筆下的“碧落大邊寺”，位於澤州縣巴公鎮南連氏村東山谷間，是古澤州境內建立時間最早、建築規模最大、聲望最為顯赫的寺院之一，位居古澤州四大佛教寺院之首。寺內現存三個早期佛教石窟、兩座明代古橋，以及歷代摩崖題記、碑刻百餘方。2006年5月，碧落寺成為全國第六批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也是個“黃葉滿前林”的秋日，我來到碧落寺。山門久扣無人開，轉了一圈，發現側門開著，踅進去一一看了古蹟，心緒正如時人詩所云：“雙橋無澗水，一徑待僧歸。石窟神明穆，山崖禪影輝。殘垣人意復，慧悟佛知非。通達千年近，幽寥碧落飛。”感興趣的是復修的碧落碑亭，有聯：“一代豐碑由澤而絳終歸澤，千秋妙撰驚天泣神又見天”，“訓誼譔諶四枝同脈獻心碧落，慈悲惠愍萬念皆空觸目青蓮”，告訴後來人澤州碧落寺與絳州隆興寺的關係以及隱藏著的興盛衰亡的歷史。

碧落寺創建於北朝時期，到唐，盛極一時。因了一個人——唐高祖李淵第十一子李元嘉。史載：元嘉少聰俊，左手畫圓，右手畫方，口誦經史，目數群羊，兼成四十字詩，一時而就，足書五言一絕：六事齊舉，時有“神仙童子”之譽。貞觀年間出任潞州刺史，後轉澤州刺史，就是這個時候，其子李譔，為母親房氏祈福，在碧落寺開石窟、造彌勒像、立摩崖碑，這碑就是大名鼎鼎的碧落碑。《碧落寺磨崖碑記》寫的明白道：“唐高宗永淳二年，太尉韓王諸子訓、誼、譔、諶，為妣妃祈福，因石壁刻彌勒像，磨崖碑其事於側。”後來，李元嘉任絳州刺史，其子李譔又在絳州龍興宮造立天尊像，刻碧落碑。

兩次立碑，別有深意。元嘉父子作為李唐宗室，深懷家國之憂，當然祈望於唐朝江山的穩固，祭祀房妃是由，真實意思還是為李唐王朝的祚命祈禱。這點小九九武則天當然看的明白，當元嘉父子以中宗名義下詔“太后必盡誅諸王，不如先起事，不然，李氏無種矣！”預謀糾合宗室起兵時，武氏立刻行霹靂手段，元嘉回京師被逼自殺，其子李譔、李諶同時被處死。據《唐書·則天皇后傳》說：“自是，宗室外諸王相繼誅死者，殆將盡矣。其子孫年幼者，鹹配流嶺外。誅其親黨數百餘家”。碧落碑，隱藏著一段血腥政治鬥爭的逸事，是珍貴的歷史文獻。

元嘉父子被誅，其修造的隱含政治目的的寺觀被毀是題中應有之意。後來，碧落寺屢建屢圮，現存的古代歷史精華，百不餘一。1999年，重修碧落寺時，晉城市古文化研究中心特意拓回絳州龍興寺碧落碑拓片，並於碧落寺重新翻刻一方，為“重刊碧落碑”，並修建碑亭，再續名碑兩刻、澤絳同輝的佳話。與金代狀元澤州人李俊民“瀝瀝山泉枕畔鳴，六根先得一根清，從來只向琴中聽，不識徽弦意外聲”一詩說的相反，看寺，意，多在徽弦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