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人文

《一般無二》

由 楠有青禾 發表于 人文2022-01-03
簡介遲願安總是笑著看我,眼神裡是愛意和滿意,他說這才是他的冉冉

觀者如堵的成語是什麼

“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難道不高興嗎?”

“…你這話說的,你不死我也能娶啊。”遲願安撐著頭看著裝病的我,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我梗了一下,又假咳一陣子,“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愛你,我永遠愛你,不必為我難過。”

遲願安點頭微笑,“我真的好感動啊苗宣。好了,你就好好在寧王府待著吧。”

說完他又揹著手笑著走出去了。

是這樣的,我是個刺客,但是我失手了。失手的原因很奇怪,這個遲願安在床下面,安了個,捕獸器。

我行動當日,只聽一聲慘叫響徹了寧王府的黑夜,他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我一隻腳上還夾著捕獸器,被他一個油燈臺子就敲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被拴在了床上,他笑眯眯,我慘兮兮。

但是不要緊,我還有後招。

看!這是無色無味動情肝腸斷,絕情鐵骨散的,不知名毒藥。

這個毒藥需要兩個人同時服下,產生感情之時,兩個人變會同時肝腸寸斷而死。

我已經給自己服下了。

接下來就是再給他服下,然後再讓他愛上我。

計劃得是很好的,但是他從我身上搜出這個東西時,問我這是什麼,在他的威逼利誘下,我說了出來,然後他差點笑死過去。

好,不存在的。我總會殺了他的。

誒?我為什麼要殺了他?我…啊,想不起來。

我總覺得我忘了很多東西,頭疼欲裂,但還是想不起來。

不過我總不能一直待在寧王府吧,這都沒有人身自由了,我得出去,我一定得出去。

我看了一下守衛重重的寧王府,得智取。

我又把眼神投向了遲願安。

我腆著臉湊過去,“您這是幹什麼呢?”

“你瞎啊,這不是修花枝呢嘛?”

小東西,罵我,我忍了。“那,我幫您?”

他笑了,將剪刀遞給我,又安靜地讓到一邊,笑眯眯地看著我把他那盆喜歡的小矮松剪得亂七八糟的。

我覺得自己的手藝不錯,轉過身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摸著下巴反覆觀看了片刻,對我表示了肯定,“不錯,一點葉子都不留也是為了給它更好的發展空間,做得好,說吧,想要什麼?”

我也是個老實人,“我想你放我走。”

“行,那你走吧。”

??這麼容易嗎?我還有點不敢信。正想試探著走兩步,結果他又開口了,“正好你來寧王府行刺,大理寺的大人想請你進去喝喝茶,最近天氣也冷了,你多帶兩床被子走吧。”

我這剛出去的蹄子嗖的一下就回來了。

確實天氣冷了,幾場秋雨過後更冷了。我的房間也搬得離主殿近了點。

“在看什麼?”遲願安問。

“我在想,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到哪兒去?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府裡有空地,你要實在閒的沒事你去種種地吧。”

我瞪他一眼,什麼玩意,一點不懂得詩情畫意。

可能是我鄙視的眼神太明顯了,他戳了戳我的腦門,“你瞅啥?”

“瞅你好看!咋地!不服啊,什麼玩意,長得好看不讓人看。”

他愣了一下,顯然一時半會不知道說啥。

我又嘆了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我也算是嚐到了。

其實我在寧王府過得還不錯,遲願安也沒虧待過我,他還教我讀書認字。

我坐在窗邊,一動不動,他說描一副丹青送我。

“好了嗎?”我催促。

“你急什麼?”

我努了努嘴,“你試試上這坐一下午來。”

他畫好了,很漂亮。我沒見過自己這幅模樣,溫柔恬靜,連太陽柔柔的光灑在臉上都有種歲月靜好的味道。我想伸手摸摸,卻被他打了一下,像教育小孩似的,“會摸花的。”

“啊對對對。”在如此美好的東西面前,我也變得謹慎起來,“是不能亂摸。”

“掛在哪兒好呢?”他問,

“要不然,掛在我寢殿?”

他笑眯眯地點頭。

第二章

“為什麼突然給我做衣服?”

遲願安看了下我衣服上的洞,笑著說,“感覺你這件衣服配不上你高貴的氣質呢。”

行啊,還挺會說話,那就做吧,但是。

“不行不行哈哈哈哈哈哈,不要碰我腰,好癢。”

拿著軟尺量尺寸的丫頭一臉不知所措。遲願安擼起袖子就自己上了,他把軟尺繞上我的腰,一把就給我勒住了,我被帶的往他懷裡撞。

啊,好香,我抬眼看他,好漂亮,我突然就覺得心裡一股躁動,“你有點好看。”

遲願安低頭看我,挑了挑眉,“有多好看?”

我開始認真地思考,到底有多好看呢,是我見過的所有人裡最好看的,但是,我怎麼記不清楚別人的模樣了。

我甩了甩腦袋。

遲願安給我做的衣服已經做好了,垂地的長紗裙,精緻極了。我摸了摸那光滑的面料。

“但是這個幹活很不方便吧?”

遲願安聽得都蹙起了眉,“你幹什麼活,下田插秧啊?”

哦也對啊,我也沒什麼要乾的,但是這麼漂亮的衣服我也捨不得穿,我好好地收拾起來,準備等到有什麼大節日再穿。

遲願安反而是笑了,“你隨便穿,要多少都有。”

“你對我也太好了吧。”

他笑意吟吟不說話了,黑到發紫的瞳孔彷彿宇宙星河,深邃吸引,就那樣安靜地望著我。

我最近自己在繡手帕,我拿著第一張成功完成的手帕就急著去給遲願安看。剛跑過側門就跟一個端著水盆的小丫頭撞在了一起,她馬上跪了下來,嘴裡只叫著苗冉小姐恕罪。

我皺起了眉,“你叫我什麼?”

她抬起頭,面色如常地又重複了一遍,“苗冉小姐。”

我遲疑了一下,“我叫苗宣,不叫苗冉。”

“可是府裡都是這麼稱呼您的啊。”

是嗎?可是我叫苗宣啊,我。。。

想不起來了,我要去找遲願安,我要問問他。

遲願安拿著一本書靠在軟榻上,我推門而入,他對我笑了,放下書,對我伸出了手,“冉冉,你來了。”

他神色無比自然,好像無數個日夜,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有絲毫改變。

我走了過去,搭上了他的手。

那隻潔白如雪的手不同於雪的冰冷,是暖的,帶著一股墨香味,牽著我的時候溫柔小心。

“我到底叫什麼?我不記得了。”

他薄唇微啟,“你叫苗冉,你還記得我叫什麼嗎?”

我毫不遲疑,“遲願安。”

他笑著點點頭,“忘了什麼都不要緊,你只要記得你愛我。”

他將我拉在了懷裡,柔情的吻落在我的額頭,臉頰,嘴唇,帶著一股思念的味道,他喚我,“冉冉。”

我摟著他的脖子迴應他,這濃濃的思念味道讓我也覺得心酸。我與他糾纏在一處,他仍是溫柔,但疼痛不可避免,我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他便又停下,小心翼翼地親著我的唇,待我適應,又緩緩挺身,我淚水漣漣,意識朦朧,雙腿卻還是盡力盤著他細瘦的腰身。

瘋狂一夜,第二天醒來時遲願安已經不在我身邊了,門口丫頭聽到我動靜,問我需要伺候嗎,我說了聲不用。

我在遲願安寢殿裡也找到了我的畫像,不同姿態的,不同神色的,很多很多。

畫上的女人恬靜美麗,眉目間都是淡然,我看著,心想,明明畫的就是我,但是我為什麼覺得又有些陌生呢。

這些畫像是什麼時候畫的呢,為什麼我不記得了。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到底忘了什麼,我到底忘了什麼。

我腦中白光一閃,突然覺得頭疼欲裂,彷彿腦中被什麼東西不斷撕扯,最後又被生生按下,我被兩股力氣不斷拉扯,暈倒在了地上。

醒來的時候有大夫守著我,卻不見遲願安。

他站在院裡的池塘邊,池塘裡橘紅色的小金魚一簇一簇的往他這邊游來,很是好看。

“如何?”

“藥效快到了,還要繼續用藥嗎,寧王?”

遲願安從衣襟裡拿出一個小小的藥包,兩隻長長的手指捏著那小藥包,表情冷漠,“會有什麼後果?”

“有損壽命。”

遲願安聽完表情未變,將手裡藥包丟給了那個下人,“無妨。”他說。

我正喝藥的時候遲願安進來了,他走到我床側,眼神裡的擔憂毫不作偽,他摸我的臉,十分心疼的模樣。

我趕緊抓住了他的手,“我沒事的,願安。”

“我下次輕點。”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臉紅了些許又罵他一句,“不正經。”

遲願安最近有些忙,據說是因為皇帝快死了,他也不避諱我,什麼都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支著腦袋問他,“皇帝要死了,太子還沒立呢,對哦,他為什麼一直不立太子?”

他搖搖頭,“立不立都不要緊。”說完正在給我染指甲的他抬起了頭,“對我來說皇帝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冉冉。”

我抿唇笑了,“請問這是什麼?”

我舉起我被染成淡紅色的半截手指頭。

他哈哈笑了兩聲,“第一次,沒經驗。”

我看他一會,又撲過去抱住了他,“好喜歡你。願安。”

他愣了一下,也抱住了我,“我也喜歡你,冉冉。”

第三章

我最近有個問題,很嚴肅。

遲願安表示願聞其詳。我支著腦袋問他,“你為什麼不娶我?”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牽著我的手在王府慢悠悠地走,“那我娶你。”

我聽著他這麼說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可是成親是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而且還要什麼三媒六聘,彩禮嫁妝的。

但是我,卻不記得我的父母是誰,我甚至連我以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

每次當我去思考這些問題時我都會覺得頭疼。然後就又會被我遺忘。

我拿出了一張紙,將我想要想起來的事情記了下來。

大夫說我是因為撞到了頭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遲願安說,我從小就是個孤兒,在寧王府伺候,與他青梅竹馬,最後走到一起。

我聽他講我們之前的故事,感動得幾欲落淚。

他摸著我的臉,說,以前都過去了並不要緊,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好,那便永遠在一起吧。我這麼對他說。

“但是你的腳真的好冰。”

我縮回了我的大涼腳,嘆了口氣,感情真的太容易遭到考驗了。

他笑了,又將我我的腳拉了過去,貼上了他熱熱的大腿,“睡吧。”

我湊了過去,藉著月光端詳他的眉眼,一派疏朗清俊之意,我用手指仔細地摸了摸他的輪廓。

“你真好看,我真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他少有地沒有喚我的名字。

我換上了他為我準備的衣裙,不說話的時候有了幾分畫像上的恬靜模樣。

我坐在窗前看書,他推門進來,見此光景愣了一下,“冉冉。。。”

他叫我,我便抬起了頭,我不知道他眼裡的感動從何而來。不過泛淚的模樣也是極好看的。

我是不能做正妃的,但是不要緊,做侍妾還是側妃都不要緊,只要遲願安只喜歡我一個人就行。

我們成親那日門外來了個老頭,我只聽到有人稟告,遲願安聲音淡淡地說,不礙事,趕走吧。

誰知那個老頭不依不饒,我依稀聽到他叫,苗宣,這個人是你的仇人啊苗宣,不能嫁給他。

我走到一半頓住了,苗宣,跟我一個姓呢。我想回頭看,遲願安拉住了我的手,外面的聲音也消失了。

那便算了吧。

我只是一個侍妾,但是誰都知道,我是這個寧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要操持這麼多事情,我越發沉穩了起來。

遲願安總是笑著看我,眼神裡是愛意和滿意,他說這才是他的冉冉。

可偶爾他看著我又會有些失神。雖然一閃而過,但我也看在眼裡。

他去上朝了,我乘著馬車出門。剛上了街,一個老頭就從街邊衝了過來,我撩起簾子,抬著下巴看他。

他頭髮白了一半,臉上全是痛色,“苗宣!你怎麼能嫁給遲願安!你忘了是他殺了你姐姐了嗎?你說要替你姐姐報仇,你都忘了嗎?你怎麼能跟他在一起?!”隨行的人將他拉開。

我下令阻止,他們卻少有地沒有聽我命令。

我急急地就想下車,我想聽他說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侍衛在拉扯,他在反抗,慌亂之中他衝向了馬車,腦袋撞上了硬硬的車身,頭破血流,撐著一口氣要與我說話,我剛剛俯身下去想聽他說什麼,旁邊的侍衛就已經一劍結束了他的性命。

我打了那個侍衛一巴掌,他跪了下來,卻也於事無補。

我回了家,記下了那個名字。

苗宣。

我垂眸看了很久。

最後撕碎了那張紙。

夜裡我和遲願安抵死纏綿,他伏在我身上,聲聲喘息性感撩人,我夾著他的腰身,摸著他的臉龐。

對我來說,不過是死了一個暴民而已,我笑著說,他便也不再糾結。

第四章

大夫常常為我開一些進補的藥。因為遲願安說我身子不好,需要多調理。

我說知道我身子不好那就少折騰我點。

他舔了下我的手指,身體力行地告訴我,不行。

我接過了大夫遞過來的藥,又悄悄倒進了花盆裡。

不過是半月而已,我覺得我好像清醒了一些,有些朦朧的記憶出現。穿著一身黑衣的我,手裡握著一把銀晃晃的匕首,而匕首對準的,是正在床上熟睡的遲願安。

我猛然坐起,嚇得我不斷喘息,遲願安就睡在我旁邊,被我吵醒,狹長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手臂又挽住了我的腰,將我摟進了懷裡。

“她最近不吃藥了,還有什麼辦法嗎?”遲願安修長的手灑下一些魚食。

大夫立在一邊弓著身,“放在飯食裡也可以,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側妃如今有孕在身,如果再用藥,胎兒勢必不保,流產虛弱加上藥力,只怕命不久矣。”

遲願安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最後還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無妨。”

我懷孕以後便日日小心,遲願安守在我旁邊,恨不得我動一下他就馬上給我抱起來,我笑著戳他腦袋,“我這才剛懷孕呢,不用這樣的。”

“不行,我不放心,你現在可是有我們的孩子了,我得看著你。”

有他日日陪伴加上我懷孕之事,我已經又忘記了糾結苗宣的事情。

他抱著我說他最愛冉冉了,世界上沒人可以跟冉冉比。

我窩在他懷裡聽他說話,明明他口中的冉冉就是我,我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再沒有人像他一樣對我全心全意,事必躬親。

可我還是流產了,一片血紅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卻比我先哭出來,他說寧願代替我去死,也不想看我受這樣的罪。

我顧不上疼痛,撐著捧住他的臉,讓他別難過,別擔心,我不是很痛,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即將失去意識,迷迷糊糊之中,我聽到他好像叫了一聲苗宣。

苗宣是誰?

是我在做夢嗎?

流產以後我就格外虛弱,但是我並不想讓他擔心,每日強撐著吃點東西,最後又會悄悄吐掉,否則便會一直噁心難受。

一日我吐完了吃下去的東西竟然還嘔出了一口血。我怔怔望著那口血,手指顫抖不已。

我回了寢殿,遲願安並不在,我看著掛著的畫像,產生了一個非常強烈的念頭,這不是我,這一定不是我。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想,但,身體已經比腦子先動了起來,我撕掉了那副遲願安花了一個下午時間給我畫的丹青。

撕完後我又看著手裡的碎片發呆,心想等遲願安回來看到了該有多難過,我趕忙將散了一地的碎片收了起來,攏在一起,趴在地上想將它們拼起來。

遲願安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時我已經滿臉淚水,他抿著唇為我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為什麼?”

我撲進他懷裡,哭到哽咽,“我覺得這不是我,願安,我到底忘了什麼?我到底是誰?”

他神色少有悲傷,剛想開口,我卻已經又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我又做了那個夢,我一身黑衣,而遲願安睡得安靜。

我醒來時,他在床邊守著我,我問“我為什麼想殺了你?”

他垂下眼,睫毛長長,眸光沉沉,沒了往日讓人如沐春風的笑,“你快死了。”他說,“我讓你做你自己,但願你能在死之前想起來。”

我皺眉看著他起身,伸出手卻沒有抓住他的衣角,他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我覺得遲願安突然變得無比冷漠。

而對遲願安來說,讓我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裡做回自己是他唯一的溫柔。

那個老大夫來給我治病,我問他,“苗冉是誰?”

他頭髮白了一半,讓我想起當日街邊撞死的那個老頭,“您遲早會想起來的。”

“是我姐姐嗎?”

他點了點頭,“是的,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那她現在在哪?她死了嗎?”

那個大夫剛想開口,門開了,是遲願安走了進來,我看到他又覺得難過起來。

“你出去吧。”他對那個大夫說完,坐到了我的床邊。

他自顧自地說起了話,“我和苗冉認識是個意外,你知道王府每日吃不完的東西都會倒在哪嗎?我偶然看到了,有個女孩在那翻找食物,蓬頭垢面的,可是她的眼睛卻很漂亮,說起話來聲音很溫柔,很溫柔。”他眼神落在了曾經掛著掛像的地方,像陷進了過去的回憶。

“我第一次見到下人嘴裡所說的乞丐,但很奇怪我並不討厭她,我給了她食物和手帕,我讓她改天再來。她再來時便乾乾淨淨的了,笑起來時會有些害羞地看我。我問她想不想來寧王府,她說她還有父親要照顧,我便答應她可以讓她隨意進出。”

說著說著他笑了,“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她總是那麼安靜,好像生怕自己做錯什麼,但是她不知道,她在我這永遠不會錯。當時正在奪嫡之時,紛亂爭鬥不止不休,只有她能讓我安靜片刻。我在當時沒有辦法娶她,可是她是我唯一,唯一愛的人。”

我聽著他說話,用那樣的語氣在說著他的冉冉,而那個冉冉卻不是我。

我還想不起從前,腦海裡鮮明的記憶,只剩下他說愛我,他娶了我,他守在我床邊的樣子。

這些,是我的經歷,卻又都不屬於我。

“她為什麼會死?”我問。

“我被人暗殺的時候她救了我。”

此後我們便不再說話,他靜靜看著我的臉,我知道他在懷念他的冉冉,等我死了,世界上便再沒有跟他的冉冉一般無二的臉了。

我的記憶還殘缺不全,我想我自己想起,在我死之前想起來就好,可不知道有沒有藥可以讓我將現在忘掉。那些不屬於我的記憶我不想要了。

第五章

我趴在床邊將剛喝下去的藥吐了出來,白頭髮的大夫重新捏住了我的手把脈,我看著他的臉,突然想起了那個撞死在馬車上的男人。

原來那是我父親啊。

我想起他抓著我的手說,“宣兒!寧王殺了你姐姐,你一定要為你姐姐報仇,你外祖家只能勉強養活一個小孩,你姐姐就只能跟著我到處漂泊,乞討為生,她什麼都是為了你,現在你一定要為她報仇!”

我皺起了眉,為什麼說是寧王殺了苗冉。

我抓住了那個大夫,“能不能叫遲願安來一趟。”

他用他渾濁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為什麼我父親說是你殺了苗冉?”

他摸了摸我的臉,“你都想起來了?”

我抿唇不說話,只盯著他。

他替我掖了掖被子,“冉冉跟我說過,她有個妹妹,跟她長得一模一樣,我很想找到這個人,但是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我讓你們都以為她是死在我手裡,你看,你不就送上門了嗎?”

“啊。。。可是有什麼意義?找到我又能怎麼樣?我是苗宣,並不是她。”

遲願安神色悲傷,看向我的目光很是專注,“冉冉只要再出現那麼一瞬間就好。”

我嘆了口氣,“那苗宣呢,對你來說又是什麼?”

他不答言,起身走了。

夜裡我毫無睡意,悶了數月的胸口好像突然好了些。我扶著床沿起了身,我看了一下身上白晃晃的裡衣,覺得這可不太像話。我換上了第一次來寧王府的時候穿著那身夜行衣。

遲願安的殿門前少有地沒有人把守。我推門進去,遲願安在床上睡著,彷彿絲毫沒有被驚動。

我立在床頭,握著匕首的手沒有一絲顫抖。“我知道你沒睡。”

他睜開了眼睛,在月色下涼得有些過分,“冉冉,你要殺了我嗎?”

“我叫苗宣。不叫苗冉。”

“動手吧。”他看著床帳,似乎並不想再聽。

“你是死在苗宣手裡,你甘心嗎?”

他抬眼,仍是笑著叫我冉冉。

我將匕首插進他的胸膛之時又聽到了他的悶哼,我冷眼看他,不知何處來的力氣吼了出來,“苗冉已經死了!你看清楚了!你是死在苗宣手裡,你是死在苗宣手裡!”

他狹長的眸子終於溼潤了,眼神投向我的臉,卻不是在看我,只是透過了我在看另一個人而已。

他血流如注,染紅了他的衣衫床單,我跪倒在他的床邊,不知何時已經淚流了滿面,他伸手擦我的淚,帶著點往日溫情,而口裡仍是喃喃著冉冉二字。

我哈哈笑了兩聲,猛地抽了他一耳光,“遲願安!看清楚了,我不是苗冉!”

他呼吸變得微弱,我撐著身子在他上方,淚掉在他的臉上,他又撐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大概是這張和苗冉一般無二的臉激起了他最後一點憐憫,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苗宣也很好。”

他這麼說,然後便沒了氣息。我趴在他身上大笑,滑膩的血腥味我也覺得並不難聞,我把他的臉擦得乾乾淨淨的,又盯著他看,看了會我又趴回了他身上,手摸著他的傷口處。

“痛不痛啊?”

“去找你的冉冉吧,下輩子你們白首到老吧。”

紗窗外天色漸漸涼了,窗臺上擺著曾經被我剪得亂七八糟的小矮松,已經冒出了枝椏。

我親了親遲願安的額頭,撐著身體從他身上爬了下來。

努力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晨光亮起,但我的世界裡再也不會有光亮起了。

文/西西拔蘿蔔

推薦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