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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由 巴西太守的書房 發表于 人文2021-12-17
簡介他仗著有後周撐腰,要為好朋友李德明報仇,於是抓住之前李璟禪位的事做文章,說宋齊丘一黨圖謀篡位

巢傾卵覆的主人公是誰

衣錦還鄉

我們今天的主角是宜春人,按當時的區劃,是袁州人。

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袁州古城

他曾經也是個人窮志不短的好學青年。

有一天,他睡在同郡的潘長史家。當晚,潘妻就夢見門前來了儀注、鞍馬、擁劍衙隊約二百人,有的坐著,有的站著,說:太守在此,現在你家的借宿秀才就是。於是潘妻告訴丈夫:“住在我家的客人不是常人。”次早,潘氏夫婦以一鍾酒為主角餞行,還送他金錢,扼腕說:“郎君他日富貴,慎勿相忘。”

包括自己,沒有人知道窮秀才將來能達到的地位遠不及此。

他所處的地界屬於五代十國時期的吳國,但吳國早已被權臣把持,執政大臣徐知誥廣收人才,主角就投靠到他的麾下。徐知誥自稱唐朝後裔,改名李昪,代吳稱帝,建立南唐。不久,主角就考中了進士,然後就去李昪的兒子齊王李景達手下當了一名言官。

但是,據《資治通鑑》記載,吳國末年和南唐初年並不設科舉,主要是按上書言事選官。所以主角這個進士是怎麼來的,其實要打個問號。也許他也是靠上書言事進身的,而後世籠統地以為他中了進士。

李昪有個布衣之交的謀主叫宋齊丘,和主角有親戚,原本可以成為主角的靠山;但新皇帝李璟登基後,他一度失勢,被迫回九華山退休,時間長達一年多。光政院副使太僕少卿陳覺是宋齊丘的門客,覺得宋齊丘這樣被拋棄實在不利於自己的仕途,就和主角合謀,由主角派僚屬謝仲宣給李景達吹風,再透過李景達說服皇帝兄長李璟:多少要顧念人家宋齊丘是先帝故交啊。

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宋齊丘畫像

宋齊丘復出後,陳覺和主角都官運亨通:陳覺當上樞密使,主角當上樞密副使;主角雖然一度因病被免職,但很快就獲任銓曹(吏部)郎中,並受任為使持節袁州諸軍事、守袁州刺史,帶上皇帝李璟賞賜的內庫酒二百瓶衣錦還鄉了。

這時距離他當初住在潘長史家也差不多的確二十年的光景。

他寫了一篇《廬江宴集記》,大略講述自己這二十年來的經歷,也讚揚一下英明的皇帝的知遇提拔之恩。由於今非昔比,現在的他的落款很長:

巨唐保大十稔太歲壬子三月十日,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司徒使持節袁州諸軍事守袁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柱國李徵古記。

據地方誌記載,李璟下詔賜他在家鄉的故居名為“懷舊鄉”“孕秀裡”;他做了自己家鄉的父母官後,一改之前二十九位武夫、勳臣刺史的作風,用儒術治理,秩序井然,還立廟祭祀孔子、用自己的百萬家財代家鄉納稅。

公報私仇

不久,他又做回了樞密副使。

朝中無人莫做官,陳覺、李徵古走上人生巔峰,自然少不得宋齊丘的支援。當時南唐朝中有兩黨相爭,他倆當然站在宋齊丘一隊。

但是,路是自己選的,願賭服輸的覺悟,必須有。

當時的局勢是:宋齊丘、陳覺、馮延巳、馮延魯、李徵古、魏岑、查文徽為一黨,韓熙載、孫晟、常夢錫、蕭儼、江文蔚、李德明為一黨。宋齊丘一隊除了他自己和李徵古以外,其餘五人人送外號“五鬼”,可見其不討喜,李徵古沒和他們並列,大概比他們稍好一些、稍低調一些。

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南唐從皇帝到大臣不乏文藝青年,但是,現實是殘酷的,後周軍的南下打破了他們的偏安美夢。

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李璟作戰不利,先後派翰林學士、戶部侍郎鍾謨、工部侍郎、文理院學士李德明和司空孫晟、禮部尚書王崇質向後週上表稱臣。

注意到了嗎,其中李德明、孫晟是宋黨敵對陣營的。

過了一陣,李德明、王崇質南歸覆命。李德明對李璟極言後周皇帝威武、軍隊威武,建議李璟割地求和。

李璟還沒有沒心沒肺到割地都不心疼的地步,當然不樂意。宋齊丘也反對割地。南唐人也多不信李德明的誇大其辭。

陳覺和李徵古趁機攛掇王崇質作證李德明在說謊,彈劾李德明賣國求榮,該死!

李德明知道了,氣得捋起袖子大喊:“北軍必勝!”

這下沒人救得了他了,他被李璟當眾斬殺。

這樣一來,朝野震驚,再也沒人敢說割地求和的事了。刑部郎中判大理寺張易退朝時嘆道:“我忝(謙辭)為廷尉,有誅殺邪孽的職責,應該親手斃了陳覺、李徵古這兩個小人,以謝自己曠官(指不稱職)之罪。”

折辱大將

如果反對割地求和就是鐵骨錚錚的主戰派,小編個人也不想苛責。然而,陳覺、李徵古這個主戰派做得根本不合格。

當時割據兩浙地區的吳越國常年聽命中原政權,這次也幫後周的忙,攻打南唐的常州。

功臣柴再用的兒子柴克宏時任撫州刺史,不得重用。柴母上表舉薦自己兒子,被李徵古阻攔。柴母又說柴克宏有父風,如果不能勝任,願意全家受戮,這才使得柴克宏被用為右武衛將軍,奉命會合袁州刺史陸孟俊的軍隊去救常州。

當時南唐精兵都在江北抵抗周軍,柴克宏只帶了數千老弱,李徵古給他們的鎧甲和兵器偏又是腐爛蛀洞的。柴克宏去找李徵古抗議,說自己帶的已經不是熟練兵了,只有器械堅利才尚可一戰,為何卻給這樣的裝備?

李徵古素來輕視柴克宏為人,理不直氣也壯,竟然當場開罵!罵得在場眾人都憤怒了,但柴克宏卻怡然自得,心裡知道如此狂生實在不足計較。

他不計較,李徵古卻計較上了,等他到了潤州,就遣使召他回京,讓神武衛統軍朱匡業取代他。

好在有人為柴克宏撐腰,讓柴克宏放心上前線,並上表為他說話,反對更換主將。

這個人,別說李徵古,就是大後臺宋齊丘也別想撼動——此人的職位是宣、潤大都督,封號是燕王,大名李弘冀,是李璟皇后所出的嫡長子!

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李徵古還不死心,等柴克宏引軍直趨常州了,又派了使者去召他回去。

柴克宏按劍而起說:“我算著日子就能破賊,你來召我,必是吳越國錢氏派來的奸人!”下令斬之!

使者說:“我是受李樞密命而來的。”柴克宏說:“軍事我說了算,就是李樞密本人來了,我也斬了他!”於是斬了使者。

這一戰,柴克宏果然不負眾望,大破吳越軍。

相比之下,陳覺做得更過分。

他上前線出任監軍使時,正趕上大將朱元在對抗後周的作戰中收復失地,迫使周世宗重新部署李重進等大將南征。周世宗是後周太祖的內侄兼養子,而李重進是太祖的外甥。南唐趁機策反李重進,卻被李重進出賣。於是一直對周世宗大稱南唐恭順的孫晟倒了黴。

話說回陳覺身上,朱元有功,他卻圖謀奪取朱元的兵權,氣得朱元投敵,唐軍隨即在紫金山大敗!

而剛剛崛起的將星柴克宏,也在奔赴抗周前線之前,不幸染病離世!

怒斥皇帝

但是,陳覺、李徵古都不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即使全國都因為大敗而恐慌,他倆仍然心安理得地做著正副樞密使,在皇帝面前也十分無禮!

當李璟感慨:“吾國家一朝至此!”甚至落淚的時候,才給大將穿過小鞋的李徵古竟然怒斥領導:“陛下應當治兵禦敵,哭有什麼用!難道是飲酒過量了嗎?還是乳保沒到?”

“乳保”指的是乳母、保母,這話等於罵皇帝李璟是個只會哭的嬰兒!嚇得李璟左右的腿肚子打顫,李徵古卻傲然挺立,神色自若。

這時候,司天監奏稱:“天文有變,人主宜避位禳災(去除災禍)。”李璟就表露出自己想禪位給皇太弟李景遂。當初老皇帝李昪駕崩,他就曾自稱覺得不如弟弟們,扭扭捏捏不肯繼位,當了皇帝也是立皇太弟而沒有立李弘冀為皇太子。

李璟問大臣們:“誰可以託國者?”

陳覺、李徵古因為平時躁妄專恣放肆,無人臣禮,擔心不為群臣所容,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宋齊丘身上,就建議李璟禪位給李景遂,然後閒居深宮,把國政委託給宋齊丘就可以了。

李璟竟然聽了,命中書舍人陳喬草詔施行,嚇得陳喬惶恐,親自去見李璟極言此事不可,說這不是重蹈吳國楊家傀儡皇帝的覆轍嗎?

李璟的反應史書記載有分歧,一說是他笑著說:“你也知道這事不可以嗎?”一說是他如夢方醒:“我差點上當了!”

總之,這件事沒執行下去,李璟還是繼續當他的皇帝。強敵大軍壓境,他有充分的理由這麼做維持政權穩定。同時,他也思考這餿主意是不是有誰在指使,而最可能指使的,無疑就是宋齊丘!

但是,很快李璟的皇帝還是當不下去了——戰場上的失利迫使他對後周稱臣,自去帝號、年號,改稱江南國主;整個淮南都被後周拿走了,名字也因為避諱後周郭家祖宗而改成了李景。

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同時,鍾謨被後周放回南唐,一下子取得了判尚書省、兼判三省事的高位。他仗著有後周撐腰,要為好朋友李德明報仇,於是抓住之前李璟禪位的事做文章,說宋齊丘一黨圖謀篡位。

李璟,現在是李景,本來就因為國家大損而鬱悶,需要一個充氣筒,更加堅定了讓宋黨背鍋的決心。

巢傾卵覆

之前因為李弘冀在對抗吳越時出色的軍事表現,李景遂將儲位讓給了他,自己改封晉王,受任為江西元帥、鎮南軍節度使,出鎮洪州。他請求讓一位大臣做自己的節度副使。李景就順水推舟,把李徵古丟了出去。

李徵古仍然傲狠專恣,氣得一向寬厚、寬厚到連儲位都可以讓出去的李景遂都忍不了,想先斬後奏,被手下勸止,十分鬱悶。不過他的鬱悶也沒持續太久——李景厭惡太子李弘冀多行不法,說要召回李景遂。李弘冀就讓和李景遂有怨的手下尋機下毒,把這位叔叔肉體消滅了。

窮秀才做了大官,不但排擠大將還罵皇帝是嬰兒,終於自取滅亡

但李徵古顯然也不是就此安全了。他的好隊友陳覺出使後周回來,因為李景要算他們一夥的賬,就趁機讓陳覺以兵部尚書致仕(退休)。陳覺卻還想搶鏡頭,口稱收到周世宗的命令,以周唐交戰時南唐宰相嚴續主戰為由,點名要殺嚴續。

李景才不糊塗呢,陳覺和嚴續本來就不合,指不定就是陳覺公報私仇,何況嚴續絕非路人甲,是功臣嚴可求之子,而且當初嚴可求反對徐知誥上位,徐知誥排擠嚴可求不果,就轉而拉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嚴續,所以嚴續還是李景的親妹夫!

陳覺的政敵鍾謨趁機請求出使後周瞭解情況,一問,周世宗莫名其妙:“如果嚴續主張抵抗我軍,那麼他就是江南的忠臣,我是天下之主,怎麼會鼓勵殺忠臣?!”

之前他是殺了南唐忠臣孫晟不假,但很快後悔了,所以後來才善待鍾謨並放他南歸。

李景知道陳覺果然是詐稱周世宗之命要害嚴續,更加決定徹底剷除宋黨。但是,現在他已經淪為兒皇帝了,覺得這事得向周世宗請個示。

周世宗無語了:你們江南國自己殺不殺大臣還要問我?自己看著辦,我不管。

那麼李景就不客氣了:迫使宋齊丘再回九華山歸隱;貶陳覺。

至於李徵古,削奪官爵,就地賜死!並下詔公示其當初折辱柴克宏等罪行!

同時,派鍾謨去向後周報告此事。不久,把宋齊丘和陳覺也殺了。

當初那個窮秀才雖然成為了一名稱職的父母官,卻終於不但沒能成為一個稱職的中央官員,還禍害了國家。

後記

清朝吳任臣的《十國春秋》認為,南唐的黨爭就像正宗唐朝的牛李黨爭,國家就是被這種人和事搞沒的。

為了當皇帝而殺死叔叔的李弘冀最終也沒有如願,英年早逝;

權勢熏天的鐘謨也輸了,雖然他如願為李德明平了反,但李景對他的信任其實都是忌憚他有後周撐腰而為之。李弘冀死後,李景中意李弘冀的胞弟即皇后的另一個兒子李從嘉,鍾謨卻好像出於私心,大談李從嘉的壞處和與自己一同出使後周的皇子李從善的好處,於是獲罪被貶;等後周被北宋取代了,他就被以“孫晟死了,你怎麼活著”為由賜死了。

李景死後,李從嘉繼位,改名李煜;而南唐最終的結局,我們也都懂的。

所有的鬥爭,終究沒有一個人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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