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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話雪——浪漫與現實之間

由 太平書院 發表于 人文2022-11-28
簡介」同樣一場雪,秀才看到飛雪,官員看到瑞氣,財主覺得無妨,乞丐大罵狗屁——所以超越立場、不計成本的情懷是不存在的,在什麼山上說什麼話,才是應有的狀態

雪能聯想到什麼

大約是2008年大雪的時候,我曾寫過一段感言,大意是——

兒時,怕行人踩了積雪;

現在,怕積雪誤了行人。

情景變了,心境變了,看待事物的視角也就變了。

雪天話雪——浪漫與現實之間

這次雪這麼大,出行這麼難,很多人都想到了「雪夜訪戴」的故事——

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這則故事選自《世說新語·任誕篇》,所謂任誕,就是任性放誕,也就是說這一篇裡的人物都是被慣壞了的熊孩子。為什麼這麼說呢?這個王子猷,也就是王徽之,是王羲之的兒子。王羲之所在的琅琊王氏,是著名的豪族。有這麼一個大家族作為後盾,王徽之當然可以足夠任性、足夠放誕。

當然,我還是很喜歡王徽之這個人物的,他可以說是琅琊王氏難得的清流。即便如此,從雪夜訪戴的故事中,我們還是可以讀出些許嗚呼來。

王徽之住在山陰,晚上下雪,他被凍醒了。然後開啟門,讓僕人給他備上「綠蟻新醅酒」,喝了熱酒暖了身,就站起來,散散步,吟吟詩。然後忽然想起畫家戴逵。當時戴逵遠在剡縣,他興之所至,就讓僕人準備小船,連夜趕往剡縣準備會見戴逵。王徽之自己在船艙裡「紅泥小火爐」暖洋洋頤養者,僕人卻頂風冒雪劃了一夜的船。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已經是早晨了,僕人滿以為可以休息一會兒了。但王徽之來到戴逵門前,卻又轉身離去。有人問他為什麼,他說:「我乘興而來,盡興而歸,為什麼一定要見戴逵本人呢?」瀟灑不瀟灑?瀟灑!但可憐的是他的僕人,被他折騰了一宿,還要繼續把這個小祖宗送回去。

雪天話雪——浪漫與現實之間

有人說,你這麼說王徽之公平嗎?浪漫就應該不計成本,你凡事都計算成本是小家子氣。這就好比,網友說:「要像梁朝偉那樣,覺得悶了,就隨便搭上一班飛機,去倫敦喂一下午鴿子,當晚再返回香港,這才是生活。」呵呵,如果說這才是生活,那麼偏遠山區的老人孩子,就沒有生活了。做任何事都有其成本,是否計算成本,要看他底子有多厚。

前幾年和一個朋友聊「窮遊」,我說窮遊不現實,他說未必。我說,比如遊聖徐霞客,他是世家子。他說,李白、玄奘呢?我說,李白、玄奘都不缺錢啊。他不信,我隨便提交了一些證據,最後不了了之。其實,不但李白、玄奘不窮,就是陶淵明、杜甫也都不窮,即便是顏回、蒲松齡等也算不得窮人。

那些窮遊的人,真的全憑一腔熱血,就能夠走完全程嗎?太多的曝光,很多窮遊的女子,沿途搭車前行,最後從車上搭到了床上的,比比皆是。哪有什麼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心靈雞湯的真相是:狼告訴雞,你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自己不能飛翔;但雞撲騰幾下,就掉下懸崖,掉入了狼窩。

當然,雪這麼大,讓人聯想到的,還有一個連句的故事。

話說,某地挨著有三戶人家,一家勤苦攻讀是秀才,一家是告老還鄉的官員,一家的富甲一方的財主。有一年,下了大雪,秀才詩興大發,吟了一句:「大雪紛紛落地。」官員深受皇恩,也有感而發:「都是皇家瑞氣。」財主想到自己家底豐厚,不免洋洋得意:「下他三年何妨?」躲在財主家圍牆外瑟瑟發抖的乞丐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罵了一句:「放你孃的狗屁!」

同樣一場雪,秀才看到飛雪,官員看到瑞氣,財主覺得無妨,乞丐大罵狗屁——所以超越立場、不計成本的情懷是不存在的,在什麼山上說什麼話,才是應有的狀態。

前天我寫了一首《雪晴》,原詩如下——

凝雨連天皆素裹,今朝日出盡紅裝。

應嘆一隊掀鍬客,中路西街掃雪忙。

雪天話雪——浪漫與現實之間

有人看了,覺得俗氣;對此,我想說幾句:這裡說「一隊」,就是有組織的剷雪人,他們並非「人人自掃門前雪」,而是統一行動,在街上、路上,協同掃雪。以南京為例,截至今晨,南京動用掃雪力量十萬人,其中部隊近萬人;掃雪機械、車輛4500輛,布撒融雪劑2000噸。調動這麼多資源,井然有序,也只有社會主義的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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