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友記：驢打滾與小時候的快樂

本文叫驢友記，此驢友既非此“旅遊”，也非彼“旅友”。

但也多少和旅遊有點關係。

所謂旅遊，就是邊遊邊玩，就是快樂出發。

就像我們小時候，年年去農村過暑假。去鄉下玩，雖然不叫旅遊，但其實是一種真正的旅遊——視野新鮮開闊，到處走，到處看，到處問，到處聽，到處玩，有時候還乾點小小的農活……每天每時每刻，都是滿滿的興趣，都是真正的開心快樂。

而現在很多人旅遊，只是到處走馬觀花，浮皮潦草。人山人海人擠人。好像去了，又好像沒去；好像去看景觀，其實去看人頭。

此種情況失望是難免的，沒有審美，缺乏情懷，又少了樂子，感覺就是對付著籤個到，打個卡，到此一遊而已。

讓我們言歸正傳——

在昌吉甸壩的村子裡，看得見馬，看得見牛，但都不多。偶爾會看得見一匹馬，或者一頭牛。

在白楊林下，這馬或牛在嘩啦啦作響的小河邊飲水。遠處，茄子、辣子、西紅柿的菜園，變得黃澄澄的大色塊麥田，四處升起的小蠻腰一般的炊煙，還有夕陽下霞光滿天的壯麗餘暉，構成了一首蓬蓬勃勃的田園詩。

最讓小孩們興奮的除了狗，大概就是驢子了。遠遠地就見它們嘶吼著，聲音卻有些難聽。它們成群而來，奔在土路上。七八匹的樣子，跑得很歡。飛揚的塵土滾滾而來，頗有些陣勢。

小時候馬是騎過的，這驢子倒沒有騎過。驢子能不能騎呢？一打聽，就被農村娃娃嚇住了，不得不打消了念頭，咬著小手指頭看了。

原來這驢子除了會冷不丁尥蹶子（怪嚇人的），如果在這土路中走，沒準什麼時候，就會在路邊的土裡撒歡打滾。

小小的心臟不僅擔心毛驢會不會冷不丁尥蹶子，而且如果騎上去，猛然來個驢打滾，自己灰頭土臉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慘狀……

後來我們和一個漂亮的小毛驢成了朋友，我們常常在護欄外面摸一摸小毛驢，便滿心歡喜了，小毛驢毛色發亮，眼睛水汪汪的……

毛驢沒有敢騎，不管怎麼著，驢車倒坐過了——

土路邊上，一望無際的莊稼，驢車晃晃悠悠的，小黑驢打著響鼻，在車後面的路上敲出好看的蹄印。躺在驢車上，晴朗的天上纖雲流動，舒心，愉快，愜意……

長大以後，吃過了點心“驢打滾”，又學到了高利貸的另一種說法，：驢打滾，利滾利。

因為小時候見識過驢打滾，不禁讚歎漢字的精妙——無論是吃的驢打滾，還是高利貸的驢打滾，一個滾字活靈活現，而且這個滾字和驢字放在一起，就越發生動傳神了。

回想起小時候讀過很多經典，那時對名將名人的坐騎特別感興趣。

在這些歷史文化典籍中，老子騎青牛出關，姜子牙騎四不像破陣，黃飛虎騎五色神牛大戰，呂布騎赤兔馬無敵，劉備騎的盧獲救，唐僧騎白龍馬取經……

除了神話中的異獸，駿馬最得人們喜愛了。

而牛的地位顯然也很高。比如青牛、五色神牛，還有牛郎織女中的老牛……

其實，你可能想不到，毛驢的地位也著實不低。

比如張果老、阿凡提都是倒騎驢，唐宋文人也有騎驢之風，並視為風雅。如唐代孟浩然、李商隱、李賀、杜甫、賈島、李白等，宋代蘇東坡、黃庭堅、陸游等的坐下騎就是毛驢。

想一想，小時候真是不禁嚇啊……

那時候，還有另外一種驢打滾的情形，就是玩耍的時候，大家在麥子堆上撒撒歡，打打滾，互相嘲笑對方是驢打滾……

麥場上開心事還有很多，比如明亮的月夜中，爬上麥垛，居高臨下瞭望田野。或者躺在麥垛上仰望星空，幾個小夥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現在想來，現如今的快樂，包括慾望的快樂，口腹的快樂等，哪裡有超過兒時的快樂的……

兒時的快樂——借用古語說，叫做“此樂何極”，叫做“無有何樂，過於此樂”。

生命本悟，快樂本心。

天人本一，智慧本光。

經行天下光未央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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