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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秘而戰慄:汪民安的愛慾動力學

由 新京報 發表于 人文2022-09-15
簡介在胡赳赳看來,汪民安對愛慾文明的現代性考察,始於情動、明於事件、終於奇遇

嚴於責己是什麼

“愛慾”是一個多變且繁複的概念。當我們在談論“愛慾”時,本質是在談論什麼?在愛慾的範疇中,現代性是如何完成的?或者說,我們經歷了什麼樣的“斷裂”“事件”與“變形”?

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教授汪民安在近期出版的新書《論愛慾》當中,細細考察了“愛慾”尤其是現代性語境中“愛慾”的變遷。

本文是作家胡赳赳對汪民安《論愛慾》一書的評論。在胡赳赳看來,汪民安對愛慾文明的現代性考察,始於情動、明於事件、終於奇遇。他發展了巴迪歐的“同一”、“事件”、“斷裂”、“相遇”等概念。意圖維護“愛慾”的統一性。而這些都表明了汪民安實實在在的雄心。在這篇文章中,作者不僅分析了汪民安如何富有洞見性地串聯、整合關於愛慾的哲學思辨,同時還指出了他對於本書更深的期待,“作為一個可以寫出原創思想的學人和思想評論者,不應總是躲在經典背後,纏繞於更為個人化的解讀。”

隱秘而戰慄:汪民安的愛慾動力學

《論愛慾》,作者:汪民安,版本: 南京大學出版社2022年7月

什麼是“愛慾”?汪民安意圖維護“愛慾”的統一性。與大多數人士將“愛”與“欲”分離的看法相反,汪民安在《論愛慾》一書中,將“愛慾”作為一個整體來打量。在他看來,“愛慾”是一個事件,這個事件統一於“一”。要形成事件,必然帶來“奇遇”。愛慾的發生來自於一場又一場的奇遇,在奇遇中,愛與欲統一起來了。對身體的意欲即是對精神的熱愛,愛他人即是自戀的移情。他從巴迪歐的看法引申出來,要想統一於“一”,要形成事件,必然意味著事物發生了革命性的改變,而不是自我重複。

喃喃自語形成不了愛慾,必須有一個傾訴物件,必然有某種意味的一見鍾情,必然有兩個人相處的親密無間。愛慾意味著過去的生活發生了變化,一成不變的世界被轟然洞開。兩個人的親密行為也同樣是求知的行為。在“奇遇”中,一個原本不被認知的世界被打開了,親密之愛可以走向知識之愛/真理之愛。同樣的,真理之愛也可以導致親密之愛。

在這裡,汪民安將愛慾之“欲”處理成一種非慾望的關係,此處的“欲”可以理解為“指向”,愛慾即愛的動力與指向。或者可以說,愛慾是一個向量:愛是一種作用力,而欲指引著方向。有了作用力和方向,愛慾就成了一個完整的意識形態,在汪民安所闡釋的“愛慾”理念中,他考察了古典的愛慾觀,又繼而從現代性的愛慾形成中,發掘出他自己的某種愛慾考古的知識癖好。他完美地逃避了中世紀的騎士之愛、羅曼蒂克之愛。但卻又從《十日談》和《羅密歐與朱麗葉》中,考證出了愛慾之所以存在的精神背景,它是關乎“承認,事件與奇遇”的譜系。

在古典時期,愛慾更多的指向真理之愛與上帝之愛,無論是蘇格拉底還是奧古斯丁,他們一心形而上,他們的愛慾表現為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他們的受人尊敬之處亦在於此,他們處理情感與慾望的方式,顯然只有透過高階的智慧和嚴於律己的苦修才能達到。這種抽象式的愛慾,在他人或普通人身上,是無法複製的,因此他們被反覆地“高推聖境”,因為他們滿足了普羅大眾對完美主義者的形象進行空想的全部訴求。從這個角度來說,知識人的“愛慾”是一種以空想的形式發生的理念,他們投射自己的意識狀態到一鍋“有機湯”或“混沌池”中,不停地攪拌,試圖發明自己獨特的口味與配方。這種愛慾理念,既是關乎求知,也是關乎創造,在歷代知識人的反覆攪拌之中,原始經典得到再次闡釋,也得到了重新發現,它們獲得了新的“靈韻”。如果要把每一個時代當作一個新的“事件”來看的話,必然會發現某些地方“斷裂”了,回不去了,但同時,某些地方“焊接”得依然牢固,人性並沒有長足的進步。

隱秘而戰慄:汪民安的愛慾動力學

汪民安,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教授。本文作者供圖。

“焊接”不同於“禁錮”,焊接在生物基因的點位上產生,那些點位上標明瞭人性的共通與個性的不同。人性之所以強大無匹,進化緩慢,是因為個人在同類之中,被反覆地拉扯,反覆地矯正,直至均值迴歸——能離散或逃逸的,能克服這個時代的,畢竟是少數。

而“禁錮”則對應著“斷裂”,我們說古典時期是“禁錮”的,而現代時期之所以迎來了身體的解放,是因為“斷裂”發生了。他們有一個明確的分界線,即中世紀後期的啟蒙主義、人文主義以及文藝復興。這構成了一個偉大的“事件”。無論上帝之愛/天堂之愛多麼神聖,無論知識之愛/真理之愛多麼偉大,但是,塵世之愛以及同性之愛,不正是事物的解放和理念的進步嗎?

汪民安花了很多筆墨,描述了“同性之愛”的正當性與合法性,這雖然在當下稱不上驚世駭俗,但依然給人帶來深深的“戰慄”。他隱約建立了一個愛慾動力學的座標:橫座標為性取向,縱座標為肉身到精神。他認為,一個人的愛慾可以在此基礎上滑行,這個座標的尺度可以無限延展,前提是,你是否具有這種勇氣,勇氣即是動力,它能打破尺度與禁忌、界線與認知。所以我們看到,阿倫特與海德格爾的關係,既是思想的,也是身體的。這種關係交織在一起,互相纏繞,你不能說哪個更高階。在那一瞬間,座標被壓縮了,被等同了,變成了一個原點,這個世界最終呈現為一個原點,這個原點就是愛慾的原點,也是世界呈現出來的原點。這是知識之愛與身體之愛的同構關係。

而在對“同性之愛”的描述中,汪民安注入了深深的凝視,愛同性對他而言,是一種可望可及的普遍事物,並不具備獨特性和獵奇性,它本身是先驗合理的。同性之愛本身是一種同類之愛,愛自己走向愛同性,愛同性走向愛同類。人的愛慾境界正是這樣基於身體技術的反覆發作,一直推向無限遠處。生殖之愛固然偉大,同性之愛豈不是更為純粹?也由此,愛慾的方向指向了全方位性。愛慾的動力呈現出一條激情與隱秘的曲線,汪民安在羞怯與雄辯中,完成了他的傑出考察。

當我們在談論“愛慾”時,本質是在談論什麼?汪民安躲在經典序列背後,他將前臺發言隱去,寧願屈身於偉大經典的註腳之中,他不知疲倦地闡釋,這正對應著某種理念:闡釋經典將與經典獲得同樣重要的位置。他沒有在“原創思想”或“理念發明”方面更進一步,這是由一個學者的嚴謹與規訓決定的。汪民安不是那種類似於以賽亞·伯林式的觀念史學家,他更多的方法論是基於細讀經典所帶來的“迴響”。那種空谷幽蘭式的迴響久久迴盪,成為汪民安心中抽象的母音。

汪民安展現出他的某種詩性,在對文化理論的梳理方面,他將詩性注入到一種理解之中,這種理解儘管可能是片面的、片段的,也可能是纏繞的、喋喋不休的,但他的確取得了某種成就:在對過往經典的打量時刻,他將他的原創思想,小心翼翼地隱藏在解讀之中,隱匿在大師們的骨骼之中。他是那個不動聲色卻又聲色俱佳的意會者,他意圖闡明一種關係:一無所加而無所不加。

至少有兩點,表明了汪民安實實在在的雄心。他提出了“愛慾動力學”,儘管指認出這樣一個概念,是我強加給他的一個“術語”。他從未明確地提出來“愛慾動力學”,但他又洞曉般地書寫了出來,在字裡行間中,他的這種呼之欲出的理念無處不在。但他就是寧可隱忍,抱持熱情而不捅破這樣一層“保護膜”。這珍貴的膜性結構等待他的讀者與知己們洞穿?

在一種整體式的結構中,汪民安處理“愛慾動力學”的母題。我們簡單翻譯成通俗的話:活著是為了愛。愛是活著的唯一動力。一個人如果沒有愛過,那可以說他沒有活過。愛慾體現的是生命力的能動,愛慾是生命力的展開。昇華者,則接近真理,接近上帝。凝華者,則成為塵世的偉大頌歌、相互恩怨。汪民安則是這樣表述的:“我們可以將愛慾視作這種最大的善。因為只有愛慾,才可以讓自己不死,愛慾是拒絕和戰勝死亡的最有效的方式。”

儘管沒有直接將“愛慾”與愛真理、愛美好、愛善行畫上等號,但汪民安用一種比較遮蔽的方式,隱約傳達出這樣一種氣息。因此他並不避諱對同性之愛的討論。異性之愛創造了一個新的後代,而同性之愛創造了一個新的靈魂。汪民安提出了他的觀點:“同性之愛在很大程度上意味著靈魂的孕育、培養和再生。”

尤其是在第一章節之中,汪民安敘述“真理之愛”,他明白曉暢地將古典式愛慾與文明程序的關係闡釋得一覽無餘。他不無激動地說:“我們應該把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的愛慾看作一個基本的動力,它是人類文明持久延續的根源。”這也隱隱可以看作,他為後來的敘述,他為他的愛慾動力學的敘事,進行了一種基調性的鋪陳。

隱秘而戰慄:汪民安的愛慾動力學

《愛的多重奏》,作者: [法] 阿蘭·巴迪歐,譯者:鄧剛,版本:六點圖書|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9月

除了對“愛慾動力學”的梳理、推導與反覆疊加,另一點能體現汪民安雄心的是,他對“奇遇”這一章節的把控。“奇遇”或許可以看作是他原創式的一個概念,他從阿蘭·巴迪歐的“相遇”入手,提出了愛慾是一種特殊的相遇,這是愛的奇遇。危機和風險,與浪漫和激進共存。他區分了普通的相遇與奇異的相遇的不同:將不可能的相遇或相遇的不可能性實現,便構成了奇遇。由此,羅密歐與朱麗葉登場了,這是一場典型的“奇遇”。奇遇之愛,在汪民安看來是超越了社會編碼的自主之愛,是充滿風險的赴死之愛。

如同一個漫長的迴環一樣,汪民安以“奇遇”作為終章,在回顧了現代性的愛慾變遷之後,他又申明,只有奇遇之愛才是無限接近於古典的、真理性的。不管現代社會被如何形塑,不管持有如何的愛慾理念,只要我們具有奇遇的勇氣,便最大限度地接近柏拉圖意義上的真理之愛。

到底在愛慾的範疇中,現代性是如何完成的?或者說,我們經歷了什麼樣的“斷裂”“事件”與“變形”?

從“愛慾”到“情動”這種概念的轉換,可謂是愛慾的現代性的一個重要指徵。無論是斯賓諾莎還是笛卡爾,他們在描述愛慾時,幾乎都是帶著一種生理式的激情,帶著倫理的激情。他們既有對科學的愛,同時也殘留有對上帝的愛。汪民安認為笛卡爾遵循的是情感動力學,而斯賓諾莎遵循的是情感幾何學。只不過,笛卡爾的生物學解釋停留於機械化,斯賓諾莎則更注重倫理。笛卡爾認為愛的動力來源於“動物精氣”,而斯賓諾莎對慾望的解釋導向了現代性,他說:“慾望是人的本質”。斯賓諾莎承認慾望把人性中一切努力總括在一起,但又因互相沖突與反對,“時而朝向這裡,時而朝向那裡”。

某種程度上,斯賓諾莎啟發了德勒茲提出“情動”概念。汪民安解釋說,情動(affect)乃是對人的本質的描述。“一個人的存在方式就是他的情感變化。”這種情動既是身體性的,也是心靈正規化的。因為“人應該從他的衝動慾望,從他的情感活動去判定”,而不是像古典主義者那樣,“納入更高一級、更抽象、更穩定的概念系統中”去判定。

這便是現代性的分野,對慾望的處理,是傾向於無慾還是各從其欲?古典學者立意雖高卻趨於空想,他們寄希望於慾望能升騰為純淨的形而上,終至無慾之境。無論是處理煩惱、激情還是痛苦、歡樂,現代學者則從人本身、人自體出發,關注身體的情動,關注肉身此在的永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慾望要處理,因此沒有一條所謂的“大道”,肉身成道是由無數條交叉小徑構成的,這是迷人的真相,也是個人的人性解放。

汪民安發現了這條隱秘的分界線,如何處理慾望問題,如何將慾望看作一種生命的動力,如何將這種動力的方向進行轉歸併列為譜系,最終他從“情動”這個角度,將古典與現代性進行了劃分。與此同時,他也給予“愛慾”這個文明母題一種新的切入角度:曾經擁有的古典真理雖然崩塌了,但其卓絕之處依然卓絕,並不會因為技術與科學的發展損傷半分。因為那是人性的最高處,永遠激勵著少數天才與大師攀緣。而對普羅大眾而言,現代性給了他們更多的自由,更多的可能。他們從未像今天這樣,可以自由處理自己的情慾,可以大聲表達熱愛和讚美之意。與此同時我們看到,女權主義者亦如此。彼此的“情動”可以大到一個相互拮抗的分貝。

正視愛慾,予以承認。這便是愛慾文明的現代性開端。然而現代性要關照的是:在愛慾中誰是“主體”的問題。這個“主體”可能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主體”因為經常性的變化和移位,更多的只能用一種“關係”去描述。如果是過分濃烈的愛慾,在其不可名狀的激情籠罩之下,可能面臨的是主體的摧毀。正如汪民安的描述:“我們可以愛上不同的人,可以愛上愛自己的人,也可以愛上不愛自己的人。可以同時愛上不同的人,可以以不同的情慾愛不同的人,可以在不同的時間有不同的愛慾強度。”

在接下來的考察中,黑格爾與拉康也登場了,他們代表著現代性的某種先聲。黑格爾的愛慾是平等而利他的,拉康的愛慾是利己的、自我高拔的。這的確是愛慾動力的不同面向,他們當然同樣整合在汪民安對愛慾論述的譜系之中。然而此時出現了一個聲音,再次確認了愛慾之為動力的合理性。列維納斯說:“愛慾的運動在於向著超越可能處前行。”另外,汪民安也揭示了叔本華之愛,是自愛與博愛的混合物,愛意味著深深的同情。

隱秘而戰慄:汪民安的愛慾動力學

《愛的藝術》,作者: [美] 艾裡希·弗洛姆,譯者:劉福堂,版本: 99讀書人|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年12月

在這裡,不可迴避的是對艾裡希·弗洛姆《愛的藝術》的探討,這本書對一代知識人的影響太大了,當年懵懂無知的青澀年輕人,大多要靠這本書的閱讀當作戀愛指南。弗洛姆認為,愛首先是一種能力,這種能力意味著付出,付出則意味著愛。也就是說愛使人進步,使人擴充自己的無限空間。弗洛姆說:“愛是一種能產生愛的力量;軟弱無能是難於產生愛的。”

我們可以看到,愛與表達愛,將使人通向圓滿之路,這也是至善之途。不愛者是殘缺的,發展不出潛能的,這是一種孤獸的狀態。而愛,則使人走向人性的實現與滿足。

但是直到巴迪歐的出現,我們才對愛慾有了更為重新整理的認知。這就是巴迪歐對“事件”這一概念的論述。巴迪歐認為,只有引發斷裂的事情才稱得上事件。汪民安對此解釋說:“這種斷裂是激進的,它意味著事件之前和之後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反覆發作的農民起義不是事件,但推翻帝制的辛亥革命卻可以稱為事件。也就是說,那些具有根本性的變化才能稱為事件。某些“斷裂”與結構性的摧毀出現了,同時,事件導致新生。新生與舊有的形態有本質的不同。

隱秘而戰慄:汪民安的愛慾動力學

《一個引誘者的手記》,作者: [丹麥] 克爾凱郭爾,譯者:王才勇,版本:華夏出版社1992年8月

假如,你在愛中新生,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這便是偉大的愛的事件。隱秘而偉大。這也是汪民安對現代性之愛描述的某種“戰慄”式時刻。他使我們想到克爾凱郭爾的《一個引誘者的手記》,那種對於戰慄的描述幾乎導致作者個人作為一個主體,每天都在激情的狀態中甦醒、死去、新生。這同樣讓我們聯想到波德萊爾在巴黎街頭偶遇一個送葬的美婦人,對那位“黑寡婦”的“最後一瞥”超越了“一見鍾情”,詩人靈魂中同樣爆發了一場性感而迷醉的革命,世界從此不一樣了,爆裂為碎片,並醞釀著新的變形。

汪民安對愛慾文明的現代性考察,始於情動、明於事件、終於奇遇。他發展了巴迪歐的“同一”、“事件”、“斷裂”、“相遇”等概念。他將作為事件的相遇稱為“奇遇”。奇遇是某種輝煌時刻,奇遇使人聯想到村上春樹的《尋羊冒險記》。奇遇正是這樣冒險而使得個人探索世界的走向發生變化。命運不一樣了,路徑也有新的不同。在奇遇中,人可能會碰上自己的“泰坦尼克號”,也可能是如同“苦月亮”一樣的非凡誘惑。

可以說,“奇遇”是汪民安書中最高潮的一個段落,它也是華麗的終章。

奇遇使得事件成為可能,也使得“同於一”的愛慾成為可能。無論是上帝之愛、真理之愛還是情慾之愛,它們都整合在一個愛慾文明的光譜中,散發出唯美的顏色與光芒。正是由於愛慾的不朽,人性才可以得到拯救。那些貌似充滿衝突、矛盾與困惑的局面,只不過是愛慾的不同層級,它們理應得到整合,各安其位,在一個超級樞紐般的立交橋上,每一種理念各行其是、自行其是、自是所是,通往“同於一”的真理。

愛與欲,其間或摻雜著性。這是一個龐雜的體系,或者說是一個龐雜的“局面”。要想從中梳理出一條由古典而現代的愛慾文明的觀念史,實在是一件難以勝任的事情。幸好,汪民安以其嫻熟的方式,也以其驕傲的方式,用充滿激情與詩意的寫作證明了,愛慾是足可承認的事件。它每天都在“內向爆炸”,為雜多的世界,提供新生之機。

在對文字細讀與思想闡述方面,汪民安既有著手術刀式的冷靜與精確,又有著詩人般的優雅與洞察力。這實在是為本書的寫作構建了一個難得的範本:隱匿於經典背後,將自己的思想移植於經典進行復原式建構,這可能是學者在規範內進行“再論述”的一條妥當路徑。

但作為一個可以寫出原創思想的學人和思想評論者,汪民安遠遠不應該止步於此,不應該在一種討巧的正規化中,對“寫作風險”抱持一種毫不越雷池一步的自我束縛。換句話說,他本來應該在關於理念的寫作中,提出新的概念,提出原創性的思想,而不應該總是躲在經典背後,纏繞於更為個人化的解讀。這當然可以理解為學者的嚴謹,但同時也可以理解為甘於不冒險——也就是對奇遇的背叛。因此我對他的某種“犬儒化”持一點點不同的個人意見。

文/胡赳赳

編輯/走走、張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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