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鐵木兒擁立元文宗，使國家權力歸自己一人，卻荒淫無度溺血而薨

引言

南坡之變，英宗身死，即位的晉王也孫鐵木兒是真金長孫、成宗鐵穆耳之侄，是為泰定帝。泰定帝迫於群臣壓力，也為避免給自己留下弒君的口實，下令處死了鐵失、鎖南等人，正式終結了以鐵木迭兒為首的權臣集團在元朝廟堂上的影響。

元朝中期的皇帝都享位不久。

泰定帝僅僅做了五年皇帝，便在致和元年

（1328）

病死於上都，年僅

36

歲。雖然泰定帝冊立了儲君，但當年借武宗稱帝掌握權力的部分

軍功貴族，早已對也鐵木迭兒登位頗有怨言。泰定帝的死正好為他們發動新一輪的政變創造了契機。其中的骨幹人物便是燕鐵木兒。

燕鐵木兒是欽察人，出生於典型的軍功貴族世家。其祖土土哈、其父床兀兒，都因長期駐守漠北、能征慣戰而被世祖、成宗倚重。燕鐵木兒本人在少年時就擔任了海山的宿衛，是武宗的心腹之臣。海山即位後，燕鐵木兒官運亨通，到泰定帝時，他進僉樞密院事，處理軍國大事。

泰定帝死後，為了日後能擅權攬政，留守大都的燕鐵木兒以報答海山的寵拔之恩為由，率領心腹挾持百官，

稱

“

祖宗正統屬在武皇帝之子，敢有不順者斬

”

，公然宣佈了自己的廢立之心。而在上都，扈從泰定帝巡幸的中書左丞相倒刺沙與部分諸王則擁立泰定帝的太子阿速吉八為帝。武宗有兩個兒子，長子和世球，次子圖帖睦爾。

按照原本武宗、仁宗兄弟的約定，和世球當在仁宗死後繼承帝位，但仁宗毀約改立己子，將和世球降為周王，放逐雲南。和世瑓逃往察合臺后王封地，常年流亡西北。圖帖睦爾則在英宗時貶居海南，泰定帝即位後被召還京師，受封懷王，很快出居建康，後又徙居江陵（今湖北省荊州市）。

燕鐵木兒屬意居漢地、好掌控的圖帖睦爾，對知之甚少的和世球，其實並不打算擁立。在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伯顏的配合下，

燕鐵木兒採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表面宣稱迎奉和世球為帝，暗中則將圖帖睦爾迎回京師。致和元年九月，圖帖睦爾在大都即位，改元天曆，是為文宗。

同月，阿速吉八在上都即位，改元天順。故而這一年有致和、天順、天曆三個年號。至此，大都和上都兩大政治集團的對立格局正式形成，雙方互相討伐，兩都之戰爆發。上都方面的優勢在於武力雄壯，但財力短絀，故追求速戰，對大都展開了四路進攻。大都方面兵力雖稍遜一籌，但可調配的財賦極多，能持久打消耗戰。

燕鐵木兒親率大軍逼退了進犯居庸關的梁王王禪軍，兩次會戰於輸河，均大獲全勝。在後來的懷柔牛頭山之戰、通州會戰、檀州之戰中，熹鐵木兒幾乎所向技童，加之齊王月魯帖木兒和東路蒙古元帥不花帖木兒等趁勢合兵圍攻了上都，毫無準備的倒刺沙被迫出降。這場聲勢浩大的皇位爭奪戰暫時告一段落。

兩都之戰

幾乎算得上燕鐵木兒一個人的表演，為他在軍隊和軍功貴族中贏得了極高的聲望和威勢。兩都之戰以上都的失敗而告終。

依靠燕鐵木兒贏得勝利的文宗，對其恩寵優渥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文宗甚至下詔，今後朝廷政務及籍沒田宅賜人等事，

“

非與燕鐵木兒議，諸人不許奏陳

”

，幾乎欲與之共天下。

1329

年，文宗專門設立大都督府，令燕鐵木兒兼統左、右欽察衛，龍翊衛和哈刺魯東路蒙古二萬戶府，以及東路蒙古元帥府等精兵強將。此時燕鐵木兒還

“

乞解相印還宿衛

”

，文宗幾乎是討好地說，

“

卿已為省院，惟未入臺，其聽後命

”

，並很快授予他御史大夫的官職。

自此，燕鐵木兒掌控了政權、軍權和監察權，

徹底打破了忽必烈制定的軍、政、監察三權分立以制衡百官，從而保證皇帝權威的制度。此時，

和世球

從西北抵達蒙古腹地，

為嶺北諸王所擁戴，並於和林北即帝位，是為明宗。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燕鐵木兒自然不願意將到手的權力拱手讓人，新的矛盾急劇凸顯。

文宗即位時宣稱等兄長到達後立即讓位，故在打敗上都集團後就派人北迎和世辣。明宗登位後，文宗派燕鐵木兒奉送玉璽。明宗仿武仁故事，立文宗為太子儲君。

八月，兄弟二人相會於中都（今河北省張家口市張北縣

）

，宴飲之後，明宗居然暴斃而亡。

這無疑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政治謀殺，其核心人物正是燕鐵木兒和文宗。

明宗死後，燕鐵木兒旋即取回玉璽，並扶持文宗晝夜兼程趕回上都，重新宣佈即皇帝位，此時距離明宗暴卒僅十日。有了兩次擁戴之功，燕鐵木兒的確是有

“

大勳勞

”

於文宗。為彰顯燕鐵木兒的地位，文宗任命他為中書右丞相後，特意取消了左丞相，以示獨尊

。

更昭告天下，凡是帝國的號令、選法、刑名、錢糧、造作等百務，都要聽從燕鐵木兒總裁，百官不得越過奏事。

燕鐵木兒的軍事才幹值得肯定，但在政務方面可謂昏庸至極。

他唯以享樂斂財為務，比如娶泰定帝皇后為夫人，又先後娶

40

餘名宗室女子為妻妾。

傳說燕鐵木兒在府中建水晶亭，牆壁皆為水晶，鏤空注水，養五色魚。

牆壁內放置琥珀增色，就連欄杆上都鑲滿了八寶奇石。如此窮奢極欲，自然要消耗大量的錢財。燕鐵木兒的耗費幾乎全從元朝的國庫中支出，本已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繼續惡化。他的家族也依仗滔天的氣焰，在民間搶佔財富。燕鐵木兒主政期間，對國家的弊端和危機幾乎全然無察，只是索取無度以求宴樂。

民間的疾苦、江南的困頓再度加劇，元帝國的危機進一步加重。

伴隨著燕鐵木兒昏聵行為的，是文宗對他信賴的加深，以致對他有荒唐的神化跡象。

文宗和燕鐵木兒易子而養。文宗以燕鐵木兒之子塔刺海為養子，文宗次子古納答刺送養於燕鐵木兒，後改名燕帖古思（燕鐵木兒亦譯

“

燕帖木兒

”）

。燕鐵木兒的弟弟撒敦被任命為知樞密院事，兒子唐其勢出任

“

掌供玉食

”

的宣徽使。

從內宮到外廷，從人事任免、官員銓選，到錢糧賦稅、刑名勾決，再到兵馬調動，帝國的一應事務，

幾乎全在燕鐵木兒家族的控制之下，

也就無怪乎唐其勢敢說出

“

天下本我家天

下

”

的悖逆之語。

燕鐵木兒挾震主之威，肆意無忌。

文宗不僅追封燕鐵木兒的父祖為王，而且命藝文監刊行記載燕鐵木兒家族忠勇事蹟的《世家》，頒行天下，進行鼓吹。

除了為燕鐵木兒的功勞樹碑立傳，銘之金石，文宗還為其建生祠，並親自前往祭祀。被稱為定策元勳太師太平王的燕鐵木兒，儼然當時活著的聖人。君臣間荒謬的表演，隨著至順三年

（1332）

文宗病死，

暫時告一段落。文宗諸子中，三子太平訥和曾被立為皇太子的長子阿刺式納答刺均早天，次子燕帖古思亦體弱多病。

圖帖睦爾時常想起毒殺兄長之事，追悔莫及。加上當時天災頻仍，時局動盪，篤信喇嘛教的文宗夫婦陷人因果報應的迷信之中，以致年僅

29

歲的文宗，僅僅在位四年，就一命鳴呼了。文宗遺詔命冊立明宗和世球的子嗣為帝，為了方便自己繼續把持朝政，

燕鐵木兒無視和世球的長子妥懽帖睦爾，轉而立其7歲的次子懿璘質班為皇帝，是為寧宗。

寧宗即位不滿兩個月就不明不白地死去，文宗皇后開始短暫地臨朝稱制。野心勃勃的燕鐵木兒打算擁立由自己撫養的燕帖古思，然而文宗皇后決意踐行遺詔，力主立妥懽帖睦爾。

是年，

13

歲的妥懽帖睦爾被迎入大都。燕鐵木兒是當年謀殺明宗的主謀之一，對年紀漸長的妥懽帖睦爾充滿了防範，遲遲不肯舉行登基大典。

結語

所有的軍國大事，仍舊由他全權處理。荒淫無度早已掏空了這位太平王的身體。半年之後，

燕鐵木兒

“

體羸溺血而薨

”

。

至順四年

（1333）

六月初八，元順帝妥懽帖睦爾在上都即位。燕鐵木兒雖然身死，但其家族黨羽威勢尚在，弟撒敦是中書省左丞相，子唐其勢官居御史大夫，女兒伯牙吾氏被立為皇后。直到元統三年

（1335），

順帝依靠另一名權臣伯顏的力量，才將這些羽翼誅殺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