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75歲老人重病在床，5個子女拒絕贍養，理由：她不配當母親

“拋夫棄子，不如沒有這個母親。”

“她跟別人的爸爸跑了，作為男兒，我也有自尊心啊！”

“她能好成什麼樣？繼母能有什麼好人？”

鏡頭前，牛慶英老人的前夫、兒子與繼子女滿是怨懟之言，似乎積攢了滿肚子的怒氣。

2020年3月，家住江蘇淮安的75歲老人牛慶英突患腦梗，臥病在床，生活無法自理。

牛慶英

據悉，牛慶英結過兩次婚，膝下共有六個子女，包括3個親兒女與3個繼子女（親生女兒已去世）。然而，在談及母親的贍養問題時，剩餘五個孩子紛紛避之不及，甚至揚言：

“我們不認她，不會養她！”

走投無路之時，牛慶英的前夫戚國華挺身而出，決定為前妻打一場

“贍養官司”

。

那麼，究竟是母親未盡人母職責，還是子女忘記反哺之義？這場官司的結局如何？

貧賤夫妻百事哀

2020年，江蘇淮安的一個農村平房裡，一個頭發蒼白的老人，佝僂著腰，耐心詢問：

“你認不認得我？”

“認識誰？”

“我！”

老人反覆用手指向自己。

“你是哪個？你叫什麼名字？”

老人擺了擺手，搖了搖頭，心中五味雜陳，深深嘆了口氣。他就是牛慶英的第一任丈夫——戚國華。

而他面前那位神志不清的老太太，便是牛慶英。因為突如其來的腦梗，牛慶英的意識模糊，記憶缺失，認不得人，也記不清楚事情。

戚國華和牛慶英

牛慶英與戚國華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人從小訂了娃娃親。

牛家與戚家是世交，來往密切。兩家之間就隔著一條河流，這頭喊一聲，那頭便能立刻有迴應。

然而，貧賤夫妻百事哀，沒有感情基礎的夫妻過起日子來，更是難上加難。

據大兒子戚立楊回憶，父母三觀不合，性格對沖，話不投機半句多，三天兩頭爭吵。

戚立楊

牛慶英嫌棄丈夫家境差，沒本事，行為習慣邋遢。戚國華埋怨妻子不安分，不務實，懶惰成性，好逸惡勞。

夫妻倆互相看不順眼，誰也不喜歡誰，硬是搭夥過日子。儘管生下二子一女，感情也不見得增長几分，反而越來越差。

不過，相比於父親，孩子們對母親的埋怨更多。

“她不是個稱職的母親，打我記事起，她一直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飯也不燒，家務活也不幹，都是我爸幹。放學回來，我們還得自己做飯吃，不然就得餓肚子。”

戚立楊說。

由於牛慶英實在懶怠，戚國華偶爾也會動手打她。時間一長，夫妻倆的隔閡越來越深，甚至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

戚國華

為了躲避丈夫，牛慶英隔三差五離家出走，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最長一次是一整年。

在農村，牛慶英實在算不得勤勞賢惠的媳婦，可在戚國華看來，窮不擇妻，能娶到媳婦已經實屬不易。因此，即便牛慶英再不靠譜，他都不曾想過離婚。

為了挽救這段支離破碎的婚姻，戚國華背起行囊，去城裡打工，將所掙的錢悉數寄回，只求妻子能安心在家帶孩子。

然而，牛慶英的心早就飛走了，拿了錢也不貼補家用，只顧著自己享樂。

拋夫棄子的母親

“戚家那媳婦在外面野了一年，說不定在外面有人了，連老公孩子都不管，這女人也真夠狠心的。”

“誰說不是呢！他們家經常鬧哄哄的，天天吵架，夫妻看著不像夫妻，遲早都得離婚。”

1984年，牛慶英整整一年不著家，村裡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令戚國華十分憋屈，有苦說不出。

牛慶英

同年，牛慶英向丈夫提出離婚。在內外攻勢下，戚國華被迫同意。

經協商，女兒牛愛玲歸牛慶英撫養，兒子戚立楊、戚立山則跟隨戚國華生活。

至於財產的分割，並不公平。牛慶英得到了家中三分之二的財產，外加700元現金。戚國華則領著兩個兒子和剩餘財產，繼續過苦哈哈的日子。

當時，牛慶英的連襟特地來戚家代她傳話，對著家裡半大不小的兩孩子說：

“你媽媽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後她的生老病死，都跟你們沒有關係了。”

父母離婚這年，大哥戚立楊15歲，小弟戚立山也才11歲，都到了記事的年紀。對於母親的狠心離開與恩斷義絕，兩兄弟痛恨不已，在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另一邊，女兒牛愛玲說是跟著母親，實則跟著外婆生活，偶爾也會來父親家住。牛慶英當真將拋夫棄子踐行到了極致。

1986年1月，趁著喜慶熱鬧的春節，牛慶英與同鎮居民劉鳳權結了婚。尷尬的是，劉鳳權的兒子與戚立楊是同班同學。

“走到哪裡，都被人戳脊梁骨。他們都說，我媽跟別人的爸爸搞在一起了。”

牛慶英的種種荒唐行為，令從小得不到關愛的戚立楊更加自卑怯懦，在外人面前根本抬不起頭。

戚立楊

由於牛慶英離婚時帶走了大部分錢財，戚家已無閒錢供兩孩子讀書。再加上閒言碎語源源不斷，戚立楊兄弟倆一怒之下輟了學，跟隨父親外出打工了。

此後，戚家父子三人與牛慶英斷絕往來，再無瓜葛。不過，一提起拋夫棄子的牛慶英，兩個兒子都恨意滿滿。

就連大年初一，闔家歡慶的日子，大兒子戚立楊都忍不住咒罵母親。

然而，戚國華卻教育兒子：

“要說恨，我比你們都恨！可她畢竟是你們的母親，她可以六親不認，拋棄你們，可你們不能學她不仁不義。”

戚國華

在父親的教導下，兩個兒子學會放下過往，忘掉仇恨，開始朝前看，踏實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另一邊，牛慶英原以為自己脫離苦海，過上了好日子。實際上，她不過是從一個坑跳進了另一個坑，且這個坑更加深不可測，差點害她連命都沒有了。

失敗透頂的二婚

“打得真可憐，臉上都是血印，經常回孃家養傷，這些事鬧得沸沸揚揚，村裡人都討厭她，覺得她活該被打。”

戚國華常年在外打工，許久才回一趟鄉。經打聽，才得知牛慶英過得很差，動輒被二婚丈夫打罵。

據悉，二婚後，牛慶英的脾氣熱辣火爆，懶惰依舊，與婆婆之間也有嫌隙。起初，新丈夫劉鳳權還會退讓三分。時間一長，一家子也不願意慣著牛慶英的脾氣，沒有給過她好臉色。

牛慶英

十幾年後，戚國華才從女兒那得知牛慶英離婚的訊息。

原來，牛慶英一向不受夫家待見，後來身體又出了毛病，更加遭人嫌棄。繼子女長大後，便不斷慫恿父親與其離婚。

劉鳳權也受夠了妻子，離婚意願十分強烈。為了順利離婚，他與牛慶英分居，自個搬出去住了兩年，將牛慶英獨自留在廚房般大小的茅草屋子裡。

2000年8月，劉鳳權向法院正式提出離婚訴訟。經調解，劉鳳權一次性支付牛慶英7000元后，兩人婚姻關係解除。

離婚後，牛慶英搬去與母親同住。此時，她的身體尚佳，生活能夠自理，每天幫母親做飯洗衣，偶爾也會種植瓜果蔬菜。

幾年後，母親去世，牛慶英又搬到女兒牛愛玲那去住。可隨著年紀的增長，牛慶英的身體越來越差，差到無法自理，只能由女兒照顧。

誰料，女兒牛愛玲突發疾病，先一步離開。一來，女婿與丈母孃在一起生活不方便；二來，女婿沒義務繼續贍養牛慶英。

最終，牛慶英又回到了母親的老房子裡，開始了獨居生活，每月可以得到地方政府的120元補助。

2012年10月，牛慶英將兩個繼子女告上法庭，稱兩人未對自己盡贍養義務。經法院調解，劉洪峰、劉海容兄妹兩人每年需向牛慶英支付970元贍養費用。

牛慶英

2016年4月，牛慶英的身體越來越差，連走路都成問題，可子女的贍養費杯水車薪，醫藥費沒有著落。為此，她再次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親子戚立楊、戚立山和繼子女劉洪峰、劉海容四人，每人每月支付自己1000元生活費。

最終，法院判處四人每人每月給予母親牛慶英200元贍養費。

時間一晃來到2020年3月，牛慶英突發腦梗，幸得鄰居及時送醫，才勉強救活。

經醫治，雖然撿回一條命，卻留下了諸多後遺症。譬如，牛慶英只能拄拐慢悠悠地走路，冷不丁就會摔倒。

再如，牛慶英的記憶嚴重缺失，僅剩第二段婚姻中的不愉快。

閒暇時，她總是自顧著地神神叨叨：

“那孫子做事不對，唸書白唸了，我把孫子帶大，也不養我。”

看到前妻的境遇如此悽慘，戚國華起了惻隱之心。他將牛慶英接回家中，照料起她的飲食起居。

“其實我也有怨氣，怎麼能不恨呢？但她畢竟是我孩子的母親，我也不能眼睜睜看她等死吧。”

戚國華無奈地說。

戚國華照顧著牛慶英

然而，戚國華很快又陷入兩難境地。

“若是普通的吃吃喝喝，我可以供的起。但她現在重病纏身，要靠藥物維持，每年的醫藥費很高，我承受不起這筆花銷。”

最終，他做了一個大膽決定：

將牛慶英的2個親兒子和3個繼子女均告上法庭。

前夫出面起訴子女

“按照法律規定，五個孩子都應該履行贍養義務，可他們沒有一個願意養。”

戚國華頭疼地說。

2020年7月21日，江蘇省淮安區人民法院對本案進行公開審理。原告要求5個子女每月共支付2880元贍養費。

戚國華

庭審過程中，幾人紛紛道出不願贍養母親的原因。

戚家兄弟倆不願贍養的理由很簡單，無非是牛慶英未盡母親職責，故他們也不想盡子女義務。

與此同時，戚立楊還補充說，自打父母離婚，自己就被迫輟學，淪為童工。因學歷不夠，至今只能在建築工地打零工，生活艱難且困窘。

至於小兒子戚立山，也因早年目睹父母離異，性格變得扭曲，再加上經濟條件不好，至今未婚。

戚立楊

牛慶英的自私自利、貪圖享樂和任性離開，使得倆兒子一直無法擺脫童年陰影，日子越過越窮。

“她發過誓，生老病死，不歸我們管。再說，她的戶口，還在二婚丈夫那，和我們沒關係。”

戚立楊信誓旦旦地說。

繼子女這方，則是由繼女劉海容出面解釋。

“我爸和牛慶英結婚時，我大哥17歲，已經工作了。我二哥16歲，我12歲。當時，村裡都在傳牛慶英人品不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好，把前夫家偷了個一乾二淨。”

繼女劉海容

據劉海容回憶，牛慶英剛嫁過來時，偽裝得很勤快，包攬全部家務活，將一家子照料得十分妥帖。

然而，不到一年，牛慶英又露出了懶倦的真面目，天天在家躺著。當時，仍是學生的劉海容，生活全部自理。放學後，還得趕回家給牛慶英做飯洗衣。

對劉海容而言，牛慶英雖然沒對她造成肉體傷害，卻在精神上深深折磨了她。

“牛慶英嫁進來後，我家就鬧翻天了。她一會跟我爸吵，一會跟我奶奶吵。她很壞，經常偷東西，有次把我奶奶的古董偷了，就連大米也會偷藏起來。”

劉海容

由於牛慶英曾兩次起訴繼子女，因此劉海容與二哥一直依照法律規定，每月按時支付牛慶英200元生活費。

“我當時沒工作，身上沒錢，我二哥月工資也才兩千多，還得養活一家子，我們都挺困難的。最氣人的是，每次她拿到錢，都罵罵咧咧的，好像我們欠她似的。”

劉海容歷數牛慶英的諸多缺點，道盡二十多年來對繼母的不滿與怨恨。

2020年8月31日，法院結合淮安區居民的平均收入，要求牛慶英的4個孩子每月支付其500元生活費。

其中，由於當年最大的繼子已經參與工作，無須牛慶英撫養，因而如今他也不用履行贍養義務。

案件結束後，戚立楊表示，倘若父親將來無力照顧母親，自己也會扛起贍養的責任，畢竟生育之恩大於人，母子間的恩怨總要有了結的那一天。

透過法律手段，牛慶英獲得了贍養費，維護了自身的權益。然而，法律的力量是有限的，它可以規範行為，卻無法左右情感。

那些年逝去的親情，是牛慶英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