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契約 第一部 第四十九章 衣卒爾的幻覺（02）

會場混亂起來，有人震驚的張大了自己的嘴巴，也有人板著面孔，可是心裡卻在暗暗竊喜。恭喜他們的公主用這樣奇妙的方式逃離了厄運。旁聽席上到處都是鼓譟聲，爭吵聲。在這混亂之中，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休斯不見了。

就在衣卒爾做出最後的判決之前，休斯在幾乎所有人的視線之外悄悄的摸到了議事廳一處供證人出入的門邊。他輕輕的推開門，和門口的守衛對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那年輕的守衛竟不知所措的沒能阻止這個未授權的人的擅自離開。就這樣，休斯趁著那人還在驚惶和猶豫的瞬間閃出了門。他一來到廳外的長廊，就立刻向安達的寢宮飛奔而去。

休斯在通向安達寢宮長廊的最後一個拐角處停下來。他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然後深呼吸，等他覺得已經把自己的氣息調勻了，於是他轉過那個拐角，邁著神氣的大步，向安達利爾寢宮門口走去。

“法瑞爾大人宣安達利爾殿下即刻入廳。”休斯對守在安達利爾寢宮門口的兩個守衛說道“麻煩您讓我進去通報，所有人都正等著殿下上庭呢！”

守衛用嫌惡的眼神看看休斯，不明白這討厭的議事會為什麼總是沒完沒了的要來煩他們的主公。

“男賓不能擅入後宮。”一個守衛說道。接著他轉向自己的同伴“瓦利，你去給苔絲通報一聲，告訴她有人傳殿下上庭。”

站在門口另一邊的守衛臉色不好的去推門，準備去按那人的吩咐去通報。

“抱歉，我的朋友們，”休斯說道，“時間緊急，你們得讓我親自進去通報。”

守衛奇怪的看看休斯，然後發出一聲冷笑，“休斯大人，您糊塗了嗎？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請等在這裡，殿下很快就會出來。”

“如果你想讓她名譽受損的話，您就繼續這麼恪盡職守吧。當然，安達殿下是不是倒黴，並不關你事。”休斯說完，抱著胸遠遠的站開來。

那守衛冷眼看看休斯，對他的恐嚇一點反應也沒有。很快他的夥伴回來了，但是並沒有出現那守衛所說的情況——安達利爾殿下很快就會出來。

“見鬼，科裡，看來我們得讓休斯老兄等一會了，苔絲，麗薩，還有其他人現在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很好！很好！”休斯叫起來“再好也沒有了！我就這麼等著就好！安達殿下？見她的鬼去吧！”

瓦利守衛莫名其妙的看著休斯，然後轉向他的同伴，“怎麼回事，科裡？”

在一段難熬的等待之後，這個叫科裡的守衛終於覺得自己撐不住了，他走到瓦利的身邊，低著頭和他低語起來。瓦利很快就明白在休斯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不同意。

“我可不參與這種事情，你可別害我。”瓦利說道。

“見鬼！難道這就是我一個人的事嗎？該死的麗薩，她們都跑到哪裡去了？”

“總之，我們不能放他進入，我保證，麗薩她們一會就會回來。”

“好吧，我們繼續等吧。”科裡說道“可是要是她一直不來呢？”

“她會來的，而且很快，你慌什麼？”瓦利不快的說道。

“我慌什麼？”科裡沒好氣的說“說到底，安達殿下和我沒什麼關係！”

瓦利沉默了，“好吧，我再進去看看，如果沒人的話，或者我一直不出來。那時候，外面出了什麼事情，我可不知道。”

“你不能把事情都推給我。”科裡惱火的說。

“我只能做這麼多。”瓦利說道“要麼我們就繼續等下去，反正也沒多少時間。我猜麗薩她們一會就會回來……奇怪，她們去哪兒了呢？”

瓦利說完推開門又走了進去，但不幸的是，他一進去就不再出來了。

半天過去了，宮裡面的人都像睡著了一樣，一點動靜也沒有。

“休斯大人，”科裡終於說道“那個……”他覺得又不好意思，又有點為難。

但是休斯就大方多了，他大步跨過來，還沒等科裡組織好自己的思路，並把自己想說的歉意的話完整的表達出來，就一把推開大門。

“科裡侍衛，希望您的拖延還沒來得及給安達殿下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他剛一說完，就已經閃身進了門裡。

科裡登時覺得自己充了一肚子的氣，他因為好心而冒險違規幫了別人，可是最後還要受埋怨。“該死的傢伙！”科裡在心裡暗自罵道。

休斯來到安達內室門口，隔著門低聲說道“安達殿下，您在嗎？！”

安達正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正用手扶著自己的下巴在胡思亂想，這時突然間聽到休斯的聲音，不自覺的嚇了一跳，她意識到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在整個議事期間，她身邊的侍女們不停的在議事廳門口和她寢宮之間匆匆的來來回回，一會帶來含糊不清的好訊息，一會又是莫名其妙的壞訊息，直到她被傳去作證，並且四平八穩的完成了自己的證言後，她才感到稍微安心了一點。

“總之，我還是問心無愧的吧？雖然我並沒有把一切都說出來，可是那又有什麼必要呢？泰瑞爾叔叔說得對，那不過是給關心我的親友們增加更多的疑惑罷了……其實這樣也許是最好的了，爸爸會原諒我，其他人也會理解我。還有克勞迪奧！我願你在這議事會後也能平平安安的！……”

就在她把自己弄的昏頭脹腦的時候，休斯的來訪把她驚嚇的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在內心心底是多麼的不安和驚慌失措。

安達跑到門邊小心的開啟門，向門外張望了一下。她看見休斯一臉嚴肅的站在門口，不由的心也顫抖起來了。

“殿下，抱歉我沒有時間向您解釋了，法瑞爾大人派我找您去作證。就是現在。”

“可是我已經去過了。”安達驚訝的說道“而且我知道的我已經全都說了。”

“您自己知道，您並沒有把一切都說出來！”休斯冷冰冰的回了她一句。

安達臉一下子白了。

休斯看見她這副可憐樣，不禁為她將來要不得不承受的一切悲哀起來“如此尊貴的天使，我的殿下啊！”休斯在心裡哀嘆著“您還不知道在您所在的這小小的房間之外都發生了些什麼可怕的事情呢吧？！您這樣嬌貴的人，又怎麼能忍受的了將來那些未知的苦楚和險惡呢？……不過，現在可顧不上這麼許多了！”

“陛下，不必驚慌。”休斯說道，“只是普通的作證程式，現在議事馬上就要結束，我相信法瑞爾大人只是依據程式請您入庭，不管怎樣，現在就請隨我來吧……等等，您得換雙鞋，最好衣服也換一下，您手邊有帽子嗎？……不要緊，沒有也不妨事。反正一會還得換……現在讓我們走吧，時間很緊急啊！……別緊張，我向您保證，並沒有出什麼大事！”

守衛向走出門的安達利爾鞠躬行禮，心裡卻暗暗納罕，他不明白安達利爾殿下怎麼穿了這麼一件奇怪的衣服。穿著這麼普通的便服去上庭可太失禮了。但是他的身份不便讓他對他的主人的品味指手畫腳，於是安達利爾就穿著這套便服，跟著休斯順著走廊離開了寢宮。

安達利爾低著頭，她心慌意亂，不知道將會在她身上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她一會想到父親會斥責她隱瞞真相，一會又想到法瑞爾議長會嚴厲的質問她到底和那個惡魔是怎樣的關係……她惶惶不安的一路跟著休斯，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卻好像總也走不到議事大廳那兩扇暗紅色的大門前。忽然一聲開門聲驚醒了她，一片漆黑的夜色籠罩在她的前面，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宮內一處偏僻的側門。

“休斯！這是怎麼回事？”安達驚慌的望著休斯，不安的問道，她本能的反應到，一定是出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沒什麼，陛下。”休斯苦笑了一下，“都是法瑞爾大人的旨意，朗斯大人作證，您並沒有將手鐲交給送您渡海的船伕，而是作為信物送給了惡魔克勞迪奧……”

“那不是真的！”安達利爾叫起來。

“當然不是真的！”休斯說道，“可是我確信已經有險惡之人將您的手鐲私下裡藏在了肯頓森林，只要有人從那裡把它找出來，那這一切所謂的謠言就會變成真正的事實！”

安達利爾哆嗦了一下，她縮緊了自己的肩膀，隨後她抱住休斯得胳膊，“休斯，你知道的，這是有人在陷害我！這都是假的！”安達叫著，隨後嗚咽了起來。

“殿下，現在一切都只能看你自己了。”休斯緊盯著安達的淚眼婆娑的雙眸，堅定的說著“現在，沒人再肯相信你了！只有你自己才能破除施加在您身上這一切陰謀！……你願意為自己的命運去抗爭嗎！”

“不！”安達利爾大叫一聲“我要去見父皇，他會相信我的！我一開始就知道克勞迪奧是惡魔，我故意當做沒認出他的身份！我接受了他的好意，他也幫我趕跑了蜘蛛怪，只有這些！我沒做什麼有辱名聲的事！父皇會相信我的，他會原諒我的！”

“那你告訴我，在卡法城，你和那惡魔面對著面的時候，為什麼不肯殺了他？你再告訴我，就在我要殺死他的時候，你為什麼那麼驚慌的阻止了我？！……你可別告訴我，那時你還不知道你對面的人是哪位啊！”

安達痛苦的甩甩頭，她仰面大哭起來，“可是我真的沒做過什麼壞事啊！爸爸！您一定得要相信我啊！”

這位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女現在已經被逼入絕境了，安達利爾感到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冤枉和委屈，可是她除了用大哭來表達自己的所受的委屈，其它什麼也做不了了。

“主神會相信您的！”休斯說道“只要您能證明在肯頓森林並沒有什麼手鐲！”

“那…那我該怎麼辦？”安達被對方嚴肅的樣子鎮住了，努力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吃力的哼哼唧唧的問道。

“您得跟著我！我們一起去肯頓森林，在宮裡的侍衛找到那手鐲之前把那手鐲找到，讓他們的陰謀破產。”

“我一定要這麼做嗎？”安達委屈的說道。

“陛下！您現在沒法相信任何人了！就算是我，您也不能再相信了，也許我在把你拖進陷阱呢！”

安達看著休斯的咄咄逼人的雙眸，不由的打了個顫，現在她真覺得就算是這個和她一起長大的休斯也是不那麼可信的了。

“現在您只好相信自己了！只要您找到了那枚手鐲，就沒人能再陷害您了。您明白了嗎？”

安達利爾膽怯的點了點頭。

休斯悄悄安下心來，他現在穩住了安達，下一步就是要想辦法怎麼離開天界了。

休斯從馬廄裡牽出兩匹馬，用布頭將它們的蹄子裹住。他把馬牽到宮廷侍衛換裝的房間外面，然後趁著黑暗溜了進去，不一會，他抱著兩副沉重的疊摞在一起的馬鞍出來了。休斯手腳麻利的將馬套上馬鞍。然後他小心的牽著馬向寢宮方向走去，這裡距離寢宮還有足足一里的路程，誰也不知道這當會不會碰到巡邏的衛兵。休斯心裡不安，於是他用思考更要命的事情來緩解自己當前的焦慮。他想到，馬也有了，安達出門的著裝也算可以，雖然不是正經的長途旅行的準備，可是這時候也不能考慮太多了。還有自己這邊，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還是出席議事會專用的長袍，在議事廳的時候還蠻氣派，現在卻讓人看著滑稽。還有盤費，家裡是來不及回去了，身上總共也就二十五個金幣，不過這到不必太擔心，路上的每個僧院都會成為他們免費的驛站。休斯一面考慮著，很快就來到了安達等候他的側門。休斯長出一口氣，還好路上太平！

休斯發出一聲唿哨，這是他和安達約好的暗號，不一會，一個腦袋從門後小心的探出一角，接著安達從門後走了出來，休斯拿出一套侍衛的衣服。

“殿下，委屈你！”休斯說道。

安達看著手上的衣服，終於意識到，這發生的一切原來都是真的！那些風傳的謠言果然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閨房中姐妹們為了相互戲弄而編造出來的玩笑。事實上，雖然安達利爾困在這風浪中已經很久了，但是她仍擺脫不了總是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場身邊人搞出來戲弄她的惡作劇。這溫室裡長大的花啊！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真的也會被壞人盯上。

現在她清醒過來了，不僅確實有人在陷害她，甚至那陷害她的人顯然已經得手了。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了自己的清白去冒險自救。原來這一切並不是自己發夢造出來的幻想。

安達利爾看著手上的侍衛制服，手上承受著它的重量，它僵硬的褶皺咯著她的手心，這真實的一切無時不刻的在提醒她，這不是夢，也不是幻想，這是就是當前真實發生的一切，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安達抬起頭看著休斯，眼睛裡噙著淚花，休斯不說話，這個時候他可沒有心軟的本錢。他用堅毅的眼神否決了對方心裡的最後一絲幻想。

休斯退到門外，把馬蹄上的布解下來，然後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衣服脫掉，也換上了一副侍衛制服，然後把長袍疊好後藏在樹叢下面。

“可惜了”他嘆息著“這套正裝可花費了不少金幣呢！”

就在他在門外打理的時候，安達也換好了衣服，休斯將她換下的衣服塞在馬背上的一個褡褳裡，然後扶她上了馬。休斯晃了晃馬鞍檢查了一下，然後自己也跨上一匹馬，他手拉著韁繩和安達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拐上大路，然後一起慢悠悠的向宮外走去。

出宮還比較順利，正好是去關卡換防的時間。黑夜，寬大的制服，兜帽，甚至來來往往不停換防的衛士造成的習以為常的錯覺都幫了他們的忙。守衛懶洋洋的放他們出了城門，還不忘憐惜這兩個可憐人在這麼冷的天還不得不要去野外挨凍。

他們就此矇混過了關，但是透過下山的關卡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休斯讓馬匹在山路上快跑起來，等他一路衝到關卡處，四個值守的衛士正圍著一堆篝火在烤火。

“先生們！打攪你們！恐怕出事情了！”休斯對著莫名其妙看著他的四個人喊到，“惡魔克勞迪奧剛剛逃跑了，朗斯大人讓我趕過來通知你們加強守衛！”

四個人一起向他行了個禮，“請休斯大人放心！”四個人雄赳赳的一起說道。

“現在，你們抽出兩個人跟我來！朗斯大人要求所有侍衛都要參加對惡魔的圍捕，我奉命負責這個隘口以及周邊地區，讓一個惡魔在我們的地方里大搖大擺的隨意晃盪，太不像話啦！”

四個人中間一個隊長模樣的立刻向他兩個手下囑咐了幾句，那兩個人立刻跳上馬，“休斯大人！我們跟您去！”一個熱情的年輕人用高亢的聲音說道。

“好一個小夥子！”休斯喝彩道，“我們走吧！”他說完，調轉馬頭，向山上飛奔而去。

休斯把馬催的飛快，等他到了一個荒僻地方，意識到肯定不會有人半夜裡會找到這裡來，就把馬停了下來，“先生們，請下馬！”休斯對他的兩位臨時隨從說道。

兩個年輕人照做了。

“你們的任務就是守在這裡。”休斯說著，指了指懸崖一側的一片樹林，“如果惡魔在這裡出現，你們的責任就是萬萬不可讓他逃脫。”

兩個侍衛看看周圍又黑又冷的一片，感覺這命令下的極其荒謬，“大人！”一個侍衛說道，“這裡可絕不會有人會來的，這裡一個鬼影也沒有，我相信就算過一萬年也不會有人會路過這裡……如果那惡魔真的會摸到這裡，那我肯定他在路上就已經跌到懸崖裡無數次了，這麼黑的地方……而且這裡好冷！”

休斯冷笑了一聲，“和你一樣的牢騷我已經向朗斯大人發過了。不過你知道的，他是個冥頑不化的老傢伙！”

侍衛一下子洩了氣，他們為拯救自己此夜的命運做出的努力就此失敗。兩個倒黴蛋對視了一眼，隨即露出氣憤的表情。半夜被派出來輪守就已經夠倒黴了，沒想到還有更倒黴的事情。他們各自在心裡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在背後好好告他朗斯一狀！“這個該死的老頭！”年輕人在心裡罵道。

休斯撇下這兩個年輕人，一路飛奔回到關卡處。剩下的的兩個守衛看見休斯一個人回來了不禁感到奇怪。

“我們有個兄弟掉到懸崖下面去了！”休斯沉聲說道。

他的話讓那個領頭的侍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向休斯奔過去，著急的問道“誰掉下去了？”

“年輕一點的，我叫不上名字。”休斯說道，他看見對方的眼睛幾乎睜開成了一個正圓形。他沒給對方思考的時間，接著說道“另一個還在和惡魔正鬥著呢！就是那惡魔把我們的人害的掉下了山崖。我們得馬上去幫手！”

“是伯尼！”領頭的侍衛痛心的說。兩個侍衛立刻向自己的馬匹方向跑去，可是等他們上了馬，那個領頭侍衛卻猶豫了，他看著關卡前的木籬，遲遲不肯催馬上路。

“這個關口已經沒用了。”休斯說道，“惡魔已經找到了！”

就像在驚慌之中的大多數人一樣，這兩個侍衛也放棄了質疑別人的權利，輕易聽信了貌似合理的建議。於是他們拍馬向前，三人一路向山上衝去。等到那兩個人順著大路衝到前面去的侍衛發現自己身邊的休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們拉停了馬匹，面面相覷起來。在這寂靜的黑夜之中，除了他們座下馬匹的噴鼻聲，一點聲響也沒有了。當然，關於他們的同伴正在與惡魔克勞迪奧進行著殊死的纏鬥這回事也是沒有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等到第二天太陽昇起的時候，這兩個為自己夥伴的安危擔驚受怕了一夜的侍衛會發現，他們的伯尼掉到了懸崖之下這種事也是不存在的。

在曲折蜿蜒的山道上，休斯回望著阿爾卑斯山頂峰的方向，可是那裡只是黑魆魆的一片。鐵幕一般的雲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籠罩了整個天際，在這雲層之下，一切都被眼前那無盡的夜色掩蓋住了，沒有月光，沒有星星，一點光亮也沒有，就連天界所在的那山巒的巍峨輪廓也在這黑夜裡隱沒了。他什麼也看不見。

“再見了，我親愛的父親……再見了我的故土，願我有生之年還有機會再踏上這片神聖的土地吧。”休斯在心裡默默唸過這段話，拉轉過馬頭，帶著安達利爾消失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