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線上｜侯家賦：一床粗布棉被

■ 侯家賦

我家有一床粗布的方格棉被，伴隨我接近四十年了。那是一床老母親用心血和汗水織成的，每當我蓋上它，就想到了母親，就感覺到母親懷抱的溫暖。

母親的針線活手藝很好，紡線、織布、做衣服樣樣針線活在我們村裡是出了名的，左鄰右舍的鄉親們每逢織布漿線、織布機上亮線、做鞋樣等等，都找她幫忙，母親又是熱心腸，每逢鄉親們找她幫忙，都是毫不猶豫，沒有半點的推遲，放下自己的活路，給別人幫忙。母親總是說：咱沒有能力給人家幫忙，也就是這點小事人家能夠用得著咱。特別是那時候，兒娶女嫁，要為兒女作嫁妝，母親就更忙了，有事的人都找她為孩子們織幾把梭的被子，一般嫁妝被子的顏色都是四種顏色，成井字形狀，可母親能織六把梭的，織布機上放六把梭，投一把這個，換一下那個，絲毫不亂，隨著織布機上發出的有節奏的咔咔聲，五顏六色，琳琅滿目的花布逐漸拉長。一般人每天也就是織五尺，可母親一天能織到八尺。當鄉親們抱著織好的被面，看到圖案沒有半點的差錯，都對母親讚口不已。每到這時，母親總是莞爾一笑。

我們兄妹多，父親在外地教書，只有爺爺一人掙工分，那是的分配製度是勞三人七，所以到分莊稼的時候，我家分到的很少，我家七口人，還不如鄰居四口人分得多呢，他家四口人，三個掙工分的。儘管家境貧寒，可母親還是盤算著自己兒女的婚事用品，每年織布，除了織出平時穿用的布料外，都要特意選出最好的棉花，織一床六把梭的被面，給我們兄妹留著結婚時用。我排行老二，結婚是冬季。當晚，我妻子看到床上的方格粗布棉被，高興地幾乎跳了起來。她家陪送的被子，是經過染布坊加工的，和母親這床方格的六把梭的相比，可就大有遜色了。這不，我都結婚近四十年了，至今還蓋著母親給我織的結婚用的粗布棉被呢。我工作單位換了好幾個，去過大城市，到過大單位，可我無論到哪裡，都是帶著它。織成一床棉被，要經過多少工序，要熬多少夜晚，母親要搖動紡車、踏動織布機，投梭、扳機成千、上百萬次，何止這幾個千萬次。每當看到被面的布紋，就像看到了母親臉頰上的皺紋，五顏六色的圖案，好似母親的心血染成。一床棉被，傾注著多少母愛，一個個方格，好似母親的一片片心瓣。隨著年代的增長，拆洗次數的增加，背面上的布紋已經很淺很淺，方格顏色已經褪盡，可母親臉龐上的皺紋卻越來越深，我對這床棉被的感情越來越厚。看到它，猶如見到了母親那張和藹可親的笑臉，彷彿又聽到了母親手搖紡棉車的嗡嗡聲，還有那咔咔不停地織布聲。蓋上它，好似兒童時代依偎在母親那溫暖的懷抱裡，覺得特別溫暖，格外親切。家裡衣櫥裡、櫃子裡，塞滿了羊絨被、太空被，可我一床也看不上，一次也沒蓋過。妻子、兒子、兒媳理解了我對這床棉被的感情，對它更是珍惜尤佳，從未提及給我更換棉被的事。被頭的邊沿起了毛邊，妻子就用布料重新補好，每年夏天晾曬好幾次，生怕被蟲子蛀了，或者潮溼發了黴。

這床棉被將伴我終生，因為，它傾注著母親那份真誠、無私的愛。

作者簡介

：侯家賦，男，大專文化，65歲。濟南市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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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製作

：滑溜，本名劉健。憨派文學創始人，著有憨派文學奠基之作《滑溜》一書。《中國憨派文學》主編。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

壹點號《中國憨派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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