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所祥：家鄉至味——煮羊肉

一個星期之前，老家的妻侄來電話：“小姑父，十月一日咱煮只山羊吃吧？”我高興的欣然應允。

陰曆十月初一是中國傳統的祭祀節日，俗稱“寒衣節”，是一個特別重要的節日。吃過早飯，我就急忙趕往煮羊肉的地點，遠遠的就看到院子裡冒出裊裊炊煙衝向雲霄，斧頭剁肉的聲音和吵嚷的說話聲也隨之傳來。

還沒進大門口，就有一股濃濃的羶腥味迎面撲來，走進院子，院中央支起一個用舊油桶改制的鐵爐子，爐火正旺，上面鐵鍋里正熱氣沸騰，紅色的羊肉在鍋裡翻滾著，幾個人來來往往不停地忙活著。

我衝著妻侄說：“實在抱歉，還是來晚了。”妻侄笑著說：“俺們五點就來選羊、過稱、殺羊、清洗，肉都下鍋了，你的輩分大，沒有好意思早叫你，只等你來發話了。”

妻侄把羊內臟用鹼水揉搓了後，又用細鹽搓一遍，然後用清水沖洗得一乾二淨，露出了羊內臟的本來面目，然後下鍋煮，並及時將鍋裡飄浮的白沫打掉。

然後把鍋裡的所有羊肉全部撈出，盛在桶或盆中，用清水洗了兩遍，這樣羊肉裡面的血水被由涼變熱的水慢慢浸出，又一次被涼水包裹住了羊肉的鮮味，保證了羊肉最純正的口感。

看到妻侄帶著病還這樣不辭勞苦，事無鉅細，一遍又一遍在涼水中清洗，不忍心讓他這麼幹，我趕忙前去想替換他一下，他卻不讓，他對食材一絲不苟，嚴格把控、嚴謹認真的工作態度，讓人敬佩。

重新將大鍋裡的水倒掉，刷洗乾淨，按照這隻羊重量的多少，計算出新增清水的比例，一桶桶地過秤，倒進鍋裡，然後把洗好的羊肉再次倒回鍋，羊的肺部整體放入鍋中，把氣管單獨放到鍋沿上，使其向鍋外排放肺裡面的廢棄物。

將花椒、蔥、姜、鹽適當加入，同時還有一付最重要的絕佳調料，在家鄉稱為“山花子根”，它能讓羊肉的顏色更紅、更鮮豔。它還是補氣生津、增進食慾的一種中草藥。剩下的就是人們掌握火候了，期待著清水煮羊肉那美味的誕生。

有一人燒火，其他人回家吃早飯，給我的任務是一邊看火，一邊將羊頭和大骨頭上的熟羊肉剔下來。大火燒開水後，要及時地改為文火，慢慢地燉煮。

各種調料在沸騰的水中，最大限度地激發出羊肉純美的滋味，也激發出了全新的風味層次。羊肉中的蛋白質慢慢地釋放，開了鍋湯水上下翻滾，羊肉與湯水撞了滿懷，羊肉吸足了湯汁的精華，肉質軟嫩，羊肉釋放出濃濃的香味縈繞鼻尖，逐漸向院子四周瀰漫。

“唱戲的腔，廚師的湯。”妻侄是大廚，他對煮羊肉提鮮、提香、提色、精益求精的技藝，拿捏的恰到好處，讓人目瞪口呆，我開玩笑地說：“咱自己煮的羊肉湯，才是妻侄煮羊肉的絕妙之處。”

大鍋內沸騰的熱浪漸漸息鼓，慢慢燉煮的過程中，羊肉的香味令人饞涎欲滴。妻侄撈上一塊羊肉，讓我嘗一下鹹淡，知道這是他尊重我的禮節。

一口下去，舌尖上裹夾著羊肉的香醇，濃郁的羊肉在唇齒間遊走，回味悠長，在口腔中產生了讓人慾罷不能的獨特風味，從視覺到味覺，讓人讚不絕口。

羊肉是我國人口主要食用的肉類之一，其性熱、味甘，是適宜於冬季進補及補陽的佳品。羊肉肉質細嫩，味道鮮美，含有豐富的營養，是老少皆宜的美味食品。《本草從新》中說它能：“補虛勞，益氣力，壯陽道，開胃健力。”

羊肉煮好後，合夥煮羊肉的幾家人，就開始要分羊肉了。將羊肝和浸好的羊血切成七份，分到桶盆中，再把湯按舀子分掉，最後用木稈盤秤，一輪一輪地秤好，在大家的目光下，一點私屈也沒有，公平公正地分完了羊肉。

妻侄讓我當了賬房先生， 除去羊皮，按這隻羊的總斤數，乘以每斤“毛”羊的價格，一隻羊總的價格就算出來了，再除以7份，便是每份羊肉的價格，各家湊齊現金後，就是整隻羊的價錢，算好每一筆賬後，當面交付給主人，感謝主人提供的各種方便，此次煮羊肉就算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每個人端著屬於是自己的那份羊肉高高興興的回家了，家人早已做好上墳的菜餚，就等著羊肉的到來，一起去給父母上墳送羊肉。

祭祀完畢後，到山上三哥的住處用餐，姐夫和外甥也來了，這是自姐姐走了之後，姐夫第一次回家，感到即高興又心酸，在這複雜的心情中，喝了個痛快，暢飲之餘，有點醉了。

家人們吃著香噴噴的羊肉，紛紛稱讚又嚐到了小時候的味道，心裡樂開了花，吃上一頓自己煮的全羊，也算是迎接入冬的一種儀式。

美味的羊肉，使我們從舌間到心間的幸福感、滿足感，油然而生，美味的羊肉是家鄉的至味，是唇齒之間永恆不變的享受。

寫於2022年10月3日

作者簡介：翟所祥，1963年4月出生於淄川太河鎮南下冊村，大專學歷。現為淄川區菸草專賣局職工。自2015年以來先後在報刊雜誌發表文章80餘篇，整理出版了個人文學專集《山鄉往事》。

壹點號 柳泉金融文學

新聞線索報料通道：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尋微信小程式“齊魯壹點”，全省600位記者線上等你來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