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煎餅卷油”吃過嗎？油土裡也能煉出食用油

只要我們活著，便一天也離不開油。石油汽油就不說了，單說說食油吧。食油種類很多，當今人們已是無所不能，除了能將花生、大豆、芝麻、核桃、棉籽、葵花子等常見的油料作物榨出油，也能將玉米、小麥等糧食作物榨出油。在某地參觀時，我見到了一種石榴籽榨出的油，裝在一個個精緻的小瓶裡，食用之外，還可作為化妝品。我們吃石榴一般要將籽吐掉，哪想到竟能榨出油呢？想那飽滿晶瑩如寶石般的石榴籽，閃著動人的光澤，不覺唇齒生香，舌底含津，別有一番情思縈繞心頭。

我上小學時，能夠輕易得到的奢侈食品是煎餅卷油，一般是卷花生油，最奢侈的是卷大油。油如何卷？你肯定知道煎餅卷大蔥，卷油，就是煎餅裡塗抹上油。為什麼卷油呢？因為沒有菜，當然油也很少，一個五口之家，最少的一年只能吃幾斤油。有的家庭特別會節約，炒菜時不用勺子舀，而用一根筷子蘸了，往鍋底抹劃幾下，炒出的菜湯裡飄著幾星油花，一家人就覺得滿口生香了。油這麼金貴，故不能常用來卷煎餅。每逢我不願吃飯或者生點毛病，父母才特別優待，允許煎餅卷油。最愛九月新榨的花生油，卷在金黃柔軟的玉米麵煎餅，滿口米香油香；可惜我們地處丘陵，煎餅原料為地瓜面。鄰村平原，煎餅原料便是玉米麵，親友之間時有交換，彼此都覺得對方的煎餅好吃。交換過的煎餅，如能捲上大油（豬油），再撒上幾抹細鹽，味道絕佳，繞樑三日不去。

那時候我知道我們祖上開過油坊。我們祖上開油坊時，還沒有我；有我的時候，油坊已經沒有很多年了。我們要是還開著油坊，還不想吃就吃，想卷多少就卷多少？我似乎看到那些油坊時期的長輩們，天天嘴角流油，紅光滿面，歡喜無限。

前些年，一位有點文化的大爺去世，我參與整理遺物，竟有一份祖上油坊捐資助學的憑據，兩個巴掌大小，落款日期為清朝末年。事後得知，該大爺曾主理油坊。大爺大心大氣，不拘小節。有次鄰村一位表哥推了一小車花生米來，酒足飯飽後，大爺吩咐給表哥裝油，表弟驚道，我那油早就推走了，你連個賬也沒有嗎？大爺笑道，咱親戚裡道的，又不是外人，怎好意思記賬？表哥哂笑，你這樣幹，準能幹不歪，別賠掉了腚啊！不久，油坊果然倒掉。到了缺鹽少油的日子，大爺挑了花生米和油簍到外村換油，回到家，卻挑回半罐子油汪汪的土，大娘疑惑，油呢？大爺指著那簍土說，都在裡邊呢。原來大爺和油坊主是朋友，兩人喝完酒，挑上油往回走，半路小風一吹，大爺便醉了，冷不防被一塊石頭絆倒，油簍倒了，油撒了一地，大爺便將那浸了油的土挑了回來。大娘說，那你把油給我弄出來？大爺二話不說，把那土倒入大鍋，升旺爐火，像炒花生米般不斷翻炒，果然有油滲出。大爺仔細舀出，繼續翻炒，如是數遍，竟把一簍油土變成了半簍油。

聽這個故事時，我悄悄記下了油土煉油的妙招，以備將來之需，可惜一直沒機會用，恐怕有失傳的危險了；煎餅卷油這種吃法，似乎也是同樣的命運。

2022/2/24

作家簡介：

譚踐，1965年10月出生於新泰農村，17歲高中畢業赴青島求學，1984年起工作於泰城。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泰安市作家協會主席。

壹點號雲河交響

新聞線索報料通道：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尋微信小程式“齊魯壹點”，全省600位記者線上等你來報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