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合院裡故事多 但都比不上這條衚衕

“這裡曾是藝術群星會聚之地，令20世紀美術史熠熠生輝的不少藝術傑作就誕生在這個大四合院之中。這裡曾是美術領域的學術高地，幾代美術學子進出其間向老師請益，成為學院的第二課堂。誰提及那時的大雅寶衚衕甲2號，也就掀開了現代中國美術史的一角。”——李松《鐫刻在藝術史上的大雅寶衚衕甲2號》

大雅寶衚衕甲2號最早是徐悲鴻重組國立北平藝專時的教師宿舍，新中國成立後改為中央美術學院的家屬院。葉淺予、李苦禪、董希文、李可染、張仃等美術大家筆下諸多堪稱經典的畫作，都誕生在這裡。

如果不是“大雅寶衚衕甲2號——二十世紀中國美術的傳奇”展在上海寶龍美術館舉行，對於普通觀眾來說這個衚衕是陌生的。在這個設計得像京城四合院的展廳中，參展作品倒是有點像引子，引出大雅寶衚衕甲2號的陳年往事更讓人津津樂道。

齊白石可是大雅寶衚衕裡最受孩子們歡迎的齊爺爺。參展作品中，既有徐悲鴻書寫的《白石翁九旬壽聯》，也有李苦禪《祭物圖》中齊白石題字，可見齊白石和大雅寶衚衕裡的藝術家們交往頻繁。葉淺予在首都文藝界的新春聯歡會上扮演齊白石的照片更是成為經典。

在徐悲鴻的引導下，大雅寶衚衕甲2號的不少畫家拜師或拜訪齊白石。齊白石九十歲生日就是在大雅寶衚衕甲2號慶祝的。那年實為老人八十八歲“米”壽，老人很高興地帶來畫作贈予眾人，並和大家在常濬家門口合影留念。

“齊白石的到來，從前院到後院，盡是孩子們的呼聲：‘齊爺爺來了！齊爺爺來了！’”黃永玉曾經回憶道：“記得起的一次是他的一位女護士跑得不知所蹤，令他十分傷心而焦急；一次是過春節的信步所至；一次是湘潭故鄉來一位七十多歲的、無理取鬧、在地上大哭大鬧要錢要東西的兒子……可染夫婦總是細心照料白石老人這些瑣事，並以此為樂。”

黃永玉第一次拜訪白石老人，也是李可染帶去的。路上，李可染關照黃永玉，老人將會端出一碟月餅，一碟帶殼的花生，“都是壞的，吃不得。”果不其然，黃永玉見到了久已聞名的點心，“發現剖開的月餅內有細微的小東西在活動，剝開的花生隱約見到閃動的蛛網。”

白石老人的“摳門”可見一斑。但是，他對孩子卻是極好的，非常喜歡。參展作品中就有一幅齊白石為李瑞年兩歲的兒子李楯所畫的兩隻蛐蛐。李楯表示：“那不是轉贈的，就是給我畫的。是用李可染先生硯臺上一點殘墨給我這個小孩畫的兩隻蛐蛐，然後寫的白石老人，蓋了一方印。”齊白石還為李可染的兒子李小可在兩歲的時候畫了一條大鯰魚，上題“二歲小寶”。

“老爺子每年過年對我們晚輩來說那就是一個聖誕老人，國產的。” 張仃的兒子張郎郎說：“小孩烏央烏央地全往那兒跑，排一隊。 知道老爺子高興，拍一下子腦瓜子，‘齊爺爺好’，給一塊錢。”

齊白石還曾送給張仃一張僅斗方尺寸的畫，畫的是櫻桃。張郎郎說：“賣了兩千多萬，當時把嘉德都給驚著了，因為那個上面寫著送給我爸的，反正挺有感情，而且那幅也是他那天正好心勁上來了，畫的那個櫻桃是氣透玲瓏。”

對於大雅寶衚衕甲2號的孩子們來說，白石老人若是聖誕老人，黃永玉那就是衚衕裡的“孩子王”。

剛從香港回到北京的黃永玉，落腳在了大雅寶衚衕。衚衕裡的孩子們都不服他，黃永玉就想著法子要鎮住這幫孩子。怎麼鎮呢？

“那時北京的小孩鬥蛐蛐，都要到城外去找蛐蛐。”張郎郎說：“因為越好的蛐蛐，一定藏在最難找的地方，回到家渾身都是被帶刺的草木剌的血道子。黃永玉就要和我們鬥蛐蛐，讓我們拿最好的蛐蛐來鬥。最後，我們拿出了大將軍和他比賽。一進去，黃永玉拿的蛐蛐罐就把我們鎮住了。那個罐子是清朝皇宮貴族的，一掀開裡面有一個瓷的蟈蟈籠，那都是康熙年間的，光那個蟈蟈籠現在就上百萬了。再看那個蛐蛐，比我們那個蛐蛐大三分之二，我們就沒見過那麼大的蛐蛐， 都傻了。”

孩子們自然好奇這麼大個兒的蛐蛐是哪裡逮著的。黃永玉說是當時的中央美院後面小土山上逮的。話音剛落，孩子們全都衝到中央美院去了，翻了個底朝天，根本連蛐蛐的影子都沒見到，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黃永玉是拿他們開涮，他的蛐蛐是花高價買來的。

“我們小孩叫玩剁刀，他拿那個刀子往地下剁， 說你們這算什麼刀，回家先拿一把芬蘭刀， 我們別說見，聽都沒聽說過，他就跟我們講芬蘭刀跟別的刀為什麼不一樣。接著拿一把美國的傘兵刀，上面帶指南針的，把我們都給鎮傻了。”張郎郎說。

大雅寶衚衕的孩子們養完了蛐蛐，養刺蝟。黃永玉卻在家裡養了七隻貓，最後在中院的廁所附近養了一隻特別高大的貓頭鷹，害得大家都不敢上廁所。大家還沒適應院子裡多了一隻貓頭鷹，黃永玉又從大興安嶺帶回一隻梅花鹿。“在北京那時候他就是一個大孩子，他一玩，就給我們這些孩子給鎮傻了，鎮暈了。”

（看看新聞Knews記者：王健慧 編輯：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