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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驊:高秉與《指頭畫說》研究 (一)

由 視界美術 發表于 娛樂2021-09-07
簡介據高秉《指頭畫說》記載:“我公(指高其佩,下同,引者注)曾以指墨仿宋元十二家山水人物花鳥於一冊

席的筆順什麼意思

非藝術不傳播

有思想 有觀點 有態度 有品位

編者按:

本文節選自中國第一本手指畫史《鐵嶺指畫研究》,作者盧驊先生早年畢業於遼寧大學歷史系,遼寧社會科學院研究員、藝術品研究中心主任。我們徵得作者同意,擬連載書中部分章節,以饗讀者。

盧驊:高秉與《指頭畫說》研究 (一)

高其佩《冊頁-蘭》

在鐵嶺指畫傳承發展過程中,鐵嶺人高其佩的嫡孫高秉將乃祖高其佩的言論、畫法、風格及逸聞趣事整理成《指頭畫說》一書,並付梓印行,對時人和後人產生了巨大影響。

盧驊:高秉與《指頭畫說》研究 (一)

高鳳翰《冊頁-山水》

關於高秉的身世問題‍

關於高秉的生平事蹟,史籍記載甚少。其傳略僅見於李放之《八旗畫錄》和《飛鴻堂印人傳》。內載:“高秉,字青疇,號澤公,晚號蒙叟,漢軍鑲黃旗人。其佩從孫。由官學生得恩監。秉託興丹青,逍遙詩酒,摹印合古法。文三橋(彭)、何雪漁(震)嫣秀蒼健,兼而有之。獅不易畫,畫家以意為之,長毛大尾,殊非本象。其佩曾為獅寫生,足以為法。秉嘗撫之。有《青疇詩鈔》《指頭畫說》。”、其中《指頭畫說》尚可一見,而《青疇詩鈔》則難覓其書。《指頭畫說》稍涉其事,另有高氏家譜記載,得以對其生平事蹟有個大致瞭解。

盧驊:高秉與《指頭畫說》研究 (一)

潘天壽《花狸奴圖軸》區域性

1。高秉實為高其佩之嫡孫

在研究介紹《指頭畫說》作者高秉的身世時,大多稱高秉為高其佩“侄(姪)孫”,此說嚴格說來是不夠準確的。史籍及光緒丙戌春來鶴堂刊印之《指頭畫說》均載,高秉為高其佩“侄(姪)孫”;現代沈柔堅主編的《中國美術辭典》有兩說:一說高秉是“高其佩之從孫”,一說“高其佩侄孫高秉著有《指頭畫說》”;《八旗畫錄》稱高秉為高其佩“從孫”;楊仁愷則稱其為高其佩“裔孫”。其實,這三種說法都有一定根據,但都不夠準確。之所以出現上述三種說法,主要在於高秉之父高綱乃是高其佩過繼出去的兒子。

據高氏家譜記載,高其佩共有五子,依次為高璥、高紱、高綱、高紘、高綬(另作高棟)。高璥為長子,高綱(1699-1760)是高其佩之三子。高綱在“襁褓”時,即被過繼給高其佩堂弟高其儀(字兩之)為子,並註明高其儀“行十三”。這樣,高綱就由高其佩之子轉為高其佩之“侄”。故光緒版《指頭畫說》特別註明此書由高其佩“姪孫秉澤公敬述”。“從孫”不是“重孫”,而是“侄孫”“族孫”或“堂侄孫”之謂,而非“嫡孫”。高秉之父高綱系高其佩第三子,由於高綱被過繼給高其佩堂兄弟高其儀為子,所以學界中人以為高秉之父高綱是高其佩之侄,則高秉就“理所當然”地成為高其佩“侄(姪)孫”或“從孫”了。從嚴格的意義上講,高秉是高其佩的嫡孫,並非“侄(姪)孫”或“從孫”。高秉在《指頭畫說》裡,一直將高其佩奉為自己的祖父,並非虛妄之言。

盧驊:高秉與《指頭畫說》研究 (一)

楊一墨《鐵巖意趣圖》

2。高秉(1720-?)是清代乾隆年間的一位官員

根據楊仁愷先生考證,高其佩出生於1660年,推測他可能於25歲前後成婚,高璥生於康熙二十九年(1690),高綱(1699-1760)生於康熙己卯年,即康熙三十八年(1699)。高秉系高綱次子,高秉出生於康熙五十九年辛丑(1720)。高秉自稱“唯恨秉生也晚,十嶺即隨侍先嚴(高綱)宦遊朗鄂,未獲奉公(高其佩)提命,而所見未廣,學力未深,雖述四十餘,則未窺十之一二”。據高氏家譜記載,高綱“由兵部郎中授湖廣漢陽府知府,廣東韶州府知府,誥封中憲大夫”。這與高秉“十齡即隨侍先嚴(高綱)宦遊朗鄂”的記載是吻合的。高秉10歲離開乃祖隨父去湖北漢陽,而完成《指頭畫說》是在乾隆三十六年(1771),彼時高秉年齡為51歲。高其佩仙逝於1734年,高秉時年14歲,也就是高秉10歲離開乃祖的4年後,高其佩就故去了。

高秉中年曾寓居天津,並與京津等地書畫金石家時相往還。2013年,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一套《中國印譜全書》,其中有金銓《善吾廬印譜》一冊。該印譜由金鉞輯成,附有《印人小傳》,稱:“金銓,天津人。字汝衡,號野田。齋堂為善吾廬。性沉道藝,不屑於應舉文字,時遊意六書、章草,寄情篆刻,一以秦漢為宗,其刀法蒼莽秀勁,則絕類何雪漁、蘇嘯民,與李放亭定業、高青疇秉為時並重。年逾四十,即絕志榮念,不赴棘闈,舌耕自給。董小池(即董洵,1740-1809,引者注)嘗稱之。存世有《野田印宗》《善吾廬印譜》”。李放等人也說:金銓“工書法,精摹晉魏唐宋名賢真跡,能得其神韻。其印刻刀法一以秦漢為宗,與李定業、高秉、沈銓(1682-1760,引者注)併為時所重”。上述資料表明,高秉在中年以篆刻藝術名重當時。另據記載:“清乾隆十九年(1754年)冬季,山水畫家金玉岡與陳立夫、高青疇、楊子堅、張竹房等人結成書畫社,金玉岡任社長,這是記載中天津最早成立的書畫社團。”這說明,高秉在乾隆十九年(1754)冬季之前,就已經寓居天津了,時年34歲。此後,他才任職於北譙官署和潮州郡署。金玉網(1711-1773),字西昆,號芥舟,自號黃竹老人,天津布衣。原籍山陰(今屬浙江省),康熙年間定居天津。工山水,性高淡好遊,所至以鬻畫自給。畫自成一家。詩清切新逸,有《黃竹山房詩鈔》等。高秉與金玉岡年齡相仿,有著相同雅好。耐人尋味的是,金玉岡亦擅手指畫,有《寒禽圖》等指畫作品傳世。金氏指畫受到高秉直接影響,是完全可能的。

高秉寓居天津時,可能並無官職。但史載高秉“由官學生得恩監”,這是他步入仕途的重要條件之一。有學者認為,高秉“以恩監屢試棘闈不遇,遂飭身修志,託興丹青,逍遙詩酒,寄情山水,輪蹄幾遍宇內”。意思是說,高秉雖有“恩監”即秀才出身,卻沒有出任官職。據高秉之友時任廣東鄉試同考官王朝翰記載:“青疇(高秉字青疇,引者注)之オ之品,足以紹其家聲,乃不為仕進計,專攻詩古文詞,其畫與書,規橅司寇公(指高其佩,引者注)法,幾與真跡無別。”這段話似乎能佐證高秉並無官職,但他所說高秉“不為仕進計,專攻詩古文詞”和指頭畫,應該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高秉雖有一定官職,但為了“紹其家聲”,也就是發揚光大乃祖乃父指頭畫藝術,“乃不為仕進計,專攻詩古文詞”和指頭畫。這樣看來,高秉當時還是“入仕”了的。其傳世作品《指畫雜畫冊》中之《竹枝圖》款署“乾隆辛已夏五月,高秉指頭蘸墨作於北譙官署”。辛巳年為乾隆二十六年(1761),北譙在今安徽鳳陽縣,一說在安徽全椒,或安徽壽縣,或安徽定遠縣。另據高秉在《指頭畫說·跋》中自稱:“乾隆三十六年(1771,引者注)歲在辛卯六月既望,秉謹識於潮州郡署。”說明他在乾隆年間先後任職於北譙官署和潮州郡署,一定是有官職的。但具體擔任何職,並沒有明確說明,也缺乏其他文字佐證。

在高秉55歲那年,也就是乾隆四十年(1775),高秉因家藏“悖謬之書”,坐文字獄。又查出高秉之父高綱生前“為悖謬之書制序併為募資刊印”,父子二人均獲悖逆之罪。乾隆皇帝親下諭旨,把高綱、高秉作為“八旗大臣子孫”犯“悖逆”之罪的典型“諭令”通報各地。彼時高綱已故,高秉入獄。有關高秉卒年及獄中情事,尚待發現新的史料。所幸的是,高秉的《指頭畫說》並無“悖逆”內容,故未遭清廷查禁。

盧驊:高秉與《指頭畫說》研究 (一)

張玉豔 《燕山雪》區域性

3。高秉是一位頗有造詣的指頭畫家和研究專家

高秉既是清代著名的手指畫家,又是我國第一個頗有建樹的手指畫研究專家。高秉的指頭畫源於家學。儘管他少年時即離開了乃祖,“未獲奉公(高其佩)提命”,但他之所以能夠成為著名指頭畫家和指頭畫研究專家,主要得益於以下三個因素:

其一,高秉是清代著名文人和書畫家英廉的入室弟子,得其悉心指導。據高秉《指頭畫說》記載:“我公(指高其佩,下同,引者注)曾以指墨仿宋元十二家山水人物花鳥於一冊………是冊,先嚴(指高秉之父高綱,引者注)贈秉業師馮夢堂先生,可謂得所矣。”可知高秉是馮夢堂弟子。馮夢堂(1707-1783),即英廉。字計六,號夢堂,姓馮氏,內務府漢軍鑲黃旗人。雍正十年(1732)舉人,累官至內務府正黃旗護軍統領、內務府大臣、刑部尚書、直隸總督、大學士等。《清史稿》有傳。擅長詩文書畫,以國畫山水及墨竹見長,有《夢堂詩稿》行世。高秉年齡小業師英廉(馮夢堂)30歲左右,受業於英廉這樣的名師,可謂起點很高。英廉(馮夢堂)的親授指點,為高秉的詩文書畫功底打下了堅實基礎,這是毋庸置疑的。

其二,高秉之父高綱也是指頭畫家,高秉的指畫當師事乃父,間接師事乃祖高其佩。關於高秉之父高綱研習指頭畫的情況,前已述及。高秉說:“先嚴(指高綱,引者注)嘗欲敘述示後輩,因慎重其事,卒未果,而每於展對手澤時,輒緒論大略。”由此可知,最早想寫作《指頭畫說》的不是高秉,而是高綱。高綱能夠“緒論大略”,說明他比較熟知乃父高其佩之指頭畫法,由此可知高綱不僅師事乃父高其佩指畫藝術,是一位指頭畫家,而且對乃父以及自己的指畫之法也有研究和總結。只是高綱出於“慎重其事”的緣故,最終沒有把高其佩以及自己的指畫之法寫成著述來。同時,也說明高綱經常向高秉等子弟傳授講解高其佩指頭畫法,這樣,高秉的指畫直接師承乃父高綱,而間接師承乃祖高其佩。光緒本《指頭畫說》印有高秉指畫《獅》一幀,並有文字說明,內稱:“公(指高其佩,引者注)嘗畫一獸,似虎非虎,紅黃色,面方長,有騣鬛,兩耳白,豪拖地,尾細而長,尾梢有毛,團堅結成毬,未加題跋。人多駭,以為怪。乃雍正年間在御園所見獅也。指畫不能遍見,秉橅此式,以公同好,願共見真獅相也。”這是高秉摹寫乃祖指畫之一例。其傳世作品《指畫雜畫冊》,是研究高秉手指畫藝術的第一手資料。該畫冊為紙本設色,冊頁十二開,每開24釐米×30。5釐米,現藏瀋陽故宮博物院。其中,人物畫有《桃花仕女圖》,山水畫有《柳樹鳴驢圖》《秋江平遠圖》《風雨歸程圖》《日暮孤舟圖》《柳溪獨釣圖》,花鳥畫有《枇杷蘿蔔圖》《孤鳧圖》《指頭孤鳥圖》《雙蘭圖》《柳蔭白鶴圖》《竹枝圖》等。《竹枝圖》款署“乾隆辛巳夏五月,高秉指頭蘸墨作於北譙官署”。可知高秉《指畫雜畫冊》作於辛巳年,即乾隆二十六年(1761)。高秉手指畫師法乃祖高其佩,於手指畫人物畫、山水畫、花鳥畫皆所專長。其《指畫雜畫冊》中之《枇杷蘿蔔圖》款署“仿陳道山筆意”,《孤鳧圖》款署“用青藤道人(指徐渭,引者注)筆意”,說明高秉在師法明代著名畫家徐渭、清初著名花鳥畫家陳道山方面下過功夫。以其手指畫《枇杷蘿ト圖》為例,將枇杷與蘿ト融入一畫,一雅一俗,在構圖上應屬“造險”,但蘿ト壓住一葉枇杷,給人以枇杷在後、蘿蔔在前之感;枇杷在下,蘿ト偏上,又有了高下之別;枇杷五果與蘿ト一個,其葉其纓姿態各異,畫面看似“造險”,其實有驚奇而無險境,讀來感覺舒坦。從用色看,黃枇杷、紅蘿蔔、綠葉纓、赭枝幹,諸多色彩相互搭配起來豐富而不俗氣,鮮明而有層次感。特別是畫家借用毛筆畫之沒骨法作手指畫《枇杷蘿ト圖》,一招一式備極到位,絲毫不讓筆畫。世稱高秉為高其佩手指畫傳人和名家作手,實至名歸。

其三,高秉是收藏乃祖高其佩指頭畫、筆畫真跡較多的人,這使他能夠直接面對和臨摹乃祖的作品,傳承和研究指頭畫的高氏家法。與高秉同時人王朝翰說:“青疇(高秉)悉數家珍,傾篋以出,不少靳惜。天下於是知指畫之訣,且益知指畫之難矣。”高秉不僅經常向乃父及其他親友瞭解乃祖高其佩指頭畫法,而且平素細心揣摩研究實踐,這就為他的指畫藝術以及寫作《指頭畫說》創造了有利條件。他自己就說每當乃父“展對(高其佩)手澤時”,“秉一一默識以體驗之,故時有會心處也”。高秉在憶及模仿高其佩手指畫時說:“秉自幼未習筆畫,烏敢用指?緣家藏手澤無多,先嚴半生應人乞者,十去八九。秉兄弟五人,各蔵所餘之一二,尤無幾矣。而索者每每以真為假,視神品、逸品尤更疑以為贗。噫!曲彌高而和彌寡,誠有是哉?以贗為真,可傷在彼,而不在我。以真為贗,則兩可傷矣。故依樣葫蘆,殊非得已。然此實秉生平一大罪孽,而卒不暇避也。今之時,已有以秉之所橅信為真跡,且多以真跡疑秉所贗矣。不知後之時,更將作何聚訟也。”這段話有三層意思值得注意:一是說,高秉“自幼未習筆畫,烏敢用指”?意思是說,他自幼就研習筆畫,如果沒有筆畫作基礎,怎麼敢研習手指畫?二是說,高秉兄弟五人收藏了高其佩的一部分手指畫,這也是高秉摹寫高其佩手指畫的“橅本”。三是說,在高秉那個時代,市上流傳高其佩手指畫就有真贗之別,其中,從高綱和高秉五兄弟手中索去的高其佩手指畫,世人卻認為是“贗品”,而高秉“依樣葫蘆”模仿高其佩的手指畫卻被視為“真跡”,高秉對此十分懊惱,認為“此實秉生平一大罪孽”。

(註釋從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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