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首富們的足球往事，“金元足球”已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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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一號企業家，作者 | 朱虛侯

在卡達世界盃即將吹響號角的前夜，沉寂許久的中國足壇因一位前國家隊主帥被帶走調查的傳聞，泛起陣陣漣漪。

中國足球職業化以來，始終伴隨著各種爭議，其中繞不開的一個話題就是“金元足球”。

當被中國最有錢的一幫人看上的時候，誰能不膨脹？

但有錢人砸錢也有底線。

在法國世界盃舉辦的1998年，甲A霸主大連萬達在足協盃半決賽遭遇“誤判”，逼得王健林現場公開宣佈：

永遠退出中國足壇。

而在王健林宣佈退出足壇後的24年，中國足球——確切說是中國男足——仍然沒有起色。雖然一代“中國首富們”曾經砸了不少錢，卻連個水花也沒見到，最多聽個響。

只是如今，願意砸錢且有能力砸錢的中國老闆們卻越來越少了。

不敗的王健林

1992年，坐在辦公桌前的王健林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一件大事已經完成。

這一年，由他擔任總經理的大連西崗住宅開發公司改制，成立大連萬達房地產集團公司。

房地產方興未艾的年代，為了在體育場附近蓋樓，王健林找到大連市體委，表示願意拿出400萬贊助大連足球隊。雖然最後蓋樓一事擱淺，但王健林說，

支票仍然有效。

或許從那時起，王健林就與足球建立了不解之緣。

王健林：“我搞足球的時候50多場不敗，亞洲無敵！”

馬雲：“懂足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懂足球改革。”

2015年，在一場電視訪問中，王健林與馬雲同席對話，但在辯論上，顯然《福布斯》2013年度首富要輸2014年度首富傑克馬一頭，即便是在他原本更擅長的足球領域。

而讓首富十多年不忘的50場不敗記錄，確是事實。而且首富的足球之旅本也是始於一場足球改革。

1992年6月，中國足協在西郊紅山口召開會議，確立了中國足球要走職業化道路的改革方向。

這就是中國足球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紅山口會議”。

王健林後來說萬達搞足球，精神種子來自於這次會議，“以前，足球都是政府管的事，沒有人想到企業來搞俱樂部，”

1992年紅山口會議，劃了廣州和大連兩個足球特區，這讓王健林看到了機會，他回憶稱，“我們藉著那個會議搞了一個改革，在1993年三八婦女節這一天成立了足球職業俱樂部。”

“這個事在中國當時是一個新鮮事，第二年在我們的帶動之下，成立了一批俱樂部，搞了第一屆甲A聯賽。”

王健林口中的俱樂部就是大連萬達足球俱樂部，在1994年正式入主大連隊後改組而來。

一家企業剛成立沒多久就投資職業化足球俱樂部，這在今天幾乎不可想像，或許這就是那個年代的“足球熱”，就如多年以後首富對於地產的熱情，純粹而濃烈。

而為了贏球，他還發動了“鈔能力”。

一次大連萬達主場比賽的中場休息時段，王健林沖進球員休息室，大聲宣佈：“這場比賽如果扳平了，獎金翻番。”

一句話讓休息室瞬間爆棚，球員紛紛敲著桌子高喊：“翻番！翻番！”後來的結果是，上半場0：2落後的大連萬達真的追平了比分。

首富的投資收穫期很快來臨。

4箇中國足球甲A聯賽冠軍，55場不敗神話，一度在國際足聯的排名上位列亞洲第一。

中國足球職業化後的第一個王朝——萬達王朝——巍然而立。

直到1998年足協盃半決賽。

王健林沖冠一怒，宣佈永遠退出中國足壇。

大連萬達俱樂部換了東家。

與許家印站在一起的男人

很多年過去後，球迷仍然會記得廣州恆大曾經的“八連冠”。如果中超有王朝，恆大舍我其誰？

但是馬雲說，“我投資恆大的樂趣，不是在於恆大贏不贏，而是在於踹開門看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2015年11月6日，在亞冠決賽首回合打響的前一天，許家印在新三板敲鐘。

站在許家印身邊，與其一同敲鐘的另一人是“四次中國首富獲得者”馬雲。

這可能也是馬雲、許家印敲過的最低調的鐘。

這場上市儀式的主角“恆大淘寶”，也成為了亞洲首家登陸資本市場的足球俱樂部，晉升“亞洲足球第一股”。

在一年以前，阿里巴巴以12億元人民幣收購其50%股權，也就是馬雲所說“踹開門瞧一瞧”。

而恆大淘寶的上市招股書則顯示2013年、2014年和2015年1-5月份淨利潤分別為-5。76億元、-4。83億元和-2。65億元，全部為虧損。

在馬雲說完踹開門瞧一瞧後，又說了一句話：“我才發現足球原來是這樣，難怪搞不好。”

但事實上，恆大淘寶在更名之前的戰績已經相當不俗。

不但囊括亞冠、中超、足協盃、超級盃各項賽事共計9個冠軍，而且亞洲排名第一以及世界排名最高第30，事實上已成為中國足球和亞洲足球的代表。

而這一切的背後，離不開一個擁有“鈔能力”的許家印。

2010年3月，恆大集團斥資1億元，從廣州醫藥手中購得球隊股權，成立恆大足球俱樂部，當時制定的五年計劃，概括下來只有八個字：

“奪取亞冠，稱雄亞洲”。

而要落實這八字方針，恆大又繼續了“買買買”的操作。

先是揮舞著支票，瘋狂買入國腳，然後是大手筆引入外援，均是重金投入。

譬如，以550萬英鎊轉會費、200萬英鎊年薪引入埃爾克森，690萬歐元引入迪亞曼蒂、1500萬歐元引入高拉特、1100萬歐元引入阿蘭；

1400萬歐元從米蘭引進保利尼奧、為引進塔利斯卡支付了接近5000萬歐元。

“金元足球”，在恆大這終於練到了第九重。

神功大成，仍不夠。恆大又開始為打造“全華班”而大舉歸化外籍球員，其用“薪”良苦甚至就連本地媒體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寫到：

粵媒：恆大為歸化操碎心！已花費高達9億為國養士

然而，新三板上市的恆大淘寶卻在持續虧損，從2013年到2020上半年，虧損總額達86。35億元。

而按照當年登陸新三板時的設想，恆大淘寶應該於2016年開始盈利。

終於等到2020年12月，恆大淘寶掛出退市公告，選擇從資本市場主動退出。

而當年在恆大淘寶上市的第二年，恆大地產的供應商廣田股份（002482。SZ）可是以40元/股的價格認購的股份。雖然一共才花了1。5億元，但立時就將恆大淘寶的估值抬了上去。

當時的恆大淘寶最高估值27。54億美元（約合176億元人民幣），超過拜仁23。5億美元，硬生生擠入世界足壇五大豪門，還拿到一個不錯的排名：

皇馬、巴塞羅那、曼聯、恆大淘寶、拜仁

不過一切都在2021年3月10日起終結。這一天，“ST廣足”，也就是更名後的恆大淘寶終止掛牌。

買下豪門，贏得足夠的尊重

曾經範爺說，我不需要嫁入豪門，因為：

我就是豪門。

搞足球的中國老闆們原本還在愁怎麼對標五大聯賽豪門俱樂部，聽聞範爺一句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OMG！買它！

2016年6月一則體育訊息驚爆資本市場：蘇寧宣佈斥資2。7億歐元買下國際米蘭約70%股份。

當時的新聞是這麼報道的：

北義大利當地時間6月27日清晨，蘇寧集團董事長張近東乘專機飛抵米蘭，參加將於今天舉行的蘇寧併購國米新聞釋出會。

那感覺，是不是有點拿破崙抵達他忠實的巴黎？

不過，謙遜是中國老闆們一貫的風格，釋出會上張近東就自謙道：

一個遠在萬里之遙的中國公司，如何引領一支義大利和歐洲的豪門球隊

這也是眾多國米球迷和中國老闆最想問的問題。對於前者，他們關心的是球隊的成績會不會一落千丈；對於後者，他們關心的是：

如果蘇寧可以，我為什麼不行？

確實那一波有許多中國資本進軍海外足球市場，從王健林近5000萬歐拿下馬競20%股份，到陳雁升1億歐控股西班牙人，再到郭廣昌4500萬英鎊收購“狼隊”。

甚至最後還有一位神秘商人李勇鴻傳聞以7。4億歐“一舉拿下”意甲豪門AC米蘭。

一時間，彷彿海外足球市場的“中國資本印記”，就像蓋集郵章一樣接連不斷。

但把這活幹到底的只有蘇寧，因為彼時的蘇寧“不差錢”。在2016年吸收投資收到的現金破歷史新高，超過350億元，同時透過借款、發債融資總額首次突破百億元，迭創新高。

更關鍵的是在一年前，蘇寧融了一筆“老錢”。

2015年8月10日下午，阿里在蘇寧總部的諾富特酒店正式宣佈，阿里將以約283億元人民幣戰略投資蘇寧，成為第二大股東。

兜兜轉轉，馬雲又成為了豪門俱樂部背後的男人。

但這一次，阿里沒有選擇入股球隊，而是把拿住了股份，即便蘇寧後來清空了阿里的股票，甚至面臨債務危機，阿里始終沒有退出並且還在最後時刻成為接盤方之一。

而對於張近東來說，他或許放棄了對蘇寧的掌控，但始終沒有放棄萬里之外的意甲豪門。

2020年11月12日，蘇寧2：1戰勝廣州恆大，第一次奪得中超冠軍。張近東給全隊發了一封嘉獎令，其中一句寫到：

“冠軍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誰料，新生來得這麼快。2021年2月28日，江蘇足球俱樂部（原蘇寧足球俱樂部）官方宣佈，所屬各支球隊停止運營。

廣州恆大沒有關門，意甲國米還在營生，蘇寧隊倒先躺平了。

就在外界以為張近東也會放棄國米的時候，張家反而堅定了對國米的持有決心。

今年9月初曾有一則傳聞稱，蘇寧已授權高盛出售國米，要價12億歐。但隨後不久又傳出，蘇寧少東家、俱樂部主席張康陽在國米董事會宣佈將為球隊注資1億歐元來填補財政空缺。

為此，國米CEO馬洛塔公開站隊少東家，稱：

必須對張家有足夠的尊重

土豪新貴各領風騷三五年

河北前首富王文學搞起足球事業，比較晚。直到2015年1月，華夏幸福收購河北全運隊，成立河北華夏幸福足球俱樂部。

6月，李鐵從廣州恆大教練組退出；7月，李鐵成了河北華夏幸福主教練，以及俱樂部常務副總經理、體育總監。

不要小看總監一職，大巴黎“姆總監”的權勢滔天有目共睹，連梅老闆和內少都要看他三分薄面。

李鐵到位後，河北華夏幸福一個鷂子翻身，憑藉2015賽季的中甲第二名身份，晉級中超聯賽。

躋身中超後，河北華夏幸福開了一場釋出會，宣佈引入5位外援和8位內援。同時立下一個flag：

要用3至5年時間把華夏幸福打造成一支國內頂尖球隊

隨後的2017賽季，河北華夏幸福繼續重金引援。據傳先是8000萬簽字費從江蘇蘇寧挖角任航，後又以億元天價引入國腳張呈棟，也讓張呈棟就此成為了中超史上首位“億元先生”。

然則，這兩位大牌球員卻於今年10月了拉出了長長的討薪橫幅，概括來說就是：

真心希望河北隊能依據合同，償還多年欠薪

不過華夏幸福暴雷已久，短期內王文學恐怕無心撿起足球這面大旗。

去年10月份，華夏幸福才正式披露涉及2192億元債務的重組計劃，今年11月也剛啟動涉及49億美元的境外債務重組。

2022年前三季度華夏幸福淨虧損15。59億元，營收同比下降22。67%。華夏幸福最大的危機還未過去，足球事業只能成為擱置一邊了。

另一擱置足球事業的還有天津權健。

2015年天津權健入主天津隊，簽下巴西名帥萬德雷·盧森博格執教。

在2016年，更是簽下前義大利國家隊隊長、世界足球先生法比奧·卡納瓦羅出任球隊新任主教練，同時以年薪500萬歐引入前巴西國腳法比亞諾、1800萬歐元轉會費引入AC米蘭球星帕託。

與河北華夏幸福一樣，天津權健也在拿下球隊後僅用一個賽季即從中甲升入中超。

2018年，天津權健迎來巔峰，成為唯一一支進入亞冠8強的中超球隊。

據稱為復刻恆大奇蹟，權健除了重金求援之外，在贏球獎金上也出手闊綽。當時權健贏一場中甲比賽，獎金就高達600萬元，而其他中甲球隊贏一場最多60萬獎金。

據第一財經統計，從2015年到2018年的三年多時間裡，權健在足球領域的投入不低於30億元，是中超當時的土豪新貴。

然而隨著百億保健帝國權健集團的倒下，天津權健俱樂部也難以為繼。只用了短短四年半時間，就從土豪新貴到零元轉讓100%股權。

在中國足球職業化的程序中，相信還會有這樣那樣的富豪老闆加入，只不過希望下一次當有人問起為何中國首富都愛足球的時候，他們的回答能更讓人信服。

西虹市首富王多魚曾經說過，守門員守的是足球場上的底線。

這才是首富級的足球覺悟。

（本文首發鈦媒體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