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偷渡者慘案背後：你不知道的30年移民路線圖

揭秘滲透全球的偷渡產業閉環

10月23日，英國埃塞克斯一工廠的集裝箱貨車內發現39具屍體。英國警方11月1日對外公佈稱，39名遇難者全部是越南人。該案貨車司機羅賓遜已出庭，被指控涉嫌包括過失殺人罪等39項罪行。誰想群眾怒氣還未平息，比利時和法國又出事了。

偷渡，偷渡，誰能驚動“歐陸”

10月30日，比利時警方在北部城市Antwerp的一輛貨車的冰櫃內發現12名男性移民。報道稱，12人來自敘利亞和蘇丹，現在已經被帶到該市的移民辦公室。

11月2日在法國南部靠近義大利邊界的高速公路例行檢查時，一輛貨車內藏了31名巴基斯坦移民。巴基斯坦籍司機被捕，31名偷渡者被移交給義大利當局。

注意，英國貨車是司機主動打急救電話才被發現的，法國這一起是在公路上被發現的，他們的邊境海關就真的檢查不出嗎？

英國貨車藏屍案調查尚未結束，11月4日，英國某電視臺放送的紀錄片中，8名英國人在未攜帶護照的情況下，從歐洲不同國家以偷渡的方式回國。8個人分別透過乘坐汽車、划船等方式回國，均順利透過，無人被抓。其中一名62歲的參與者稱，自己很憤怒，穿過邊境竟如此簡單。

據英媒報道，該節目受到埃塞克斯貨車事件影響，已經推遲至11月4日播出，但依然受到英國內政部批評稱，電視臺方面在埃塞克斯慘劇發生不久後播出這樣的節目“冷漠且不負責任”。

英國內政部“批評”電視臺，這麼大的責任，推給電視臺？

世間灰色移民如何環環相扣

國際資料統計，每年數百萬人口被走私，各大國際組織相繼頒佈過各類條例打擊非法移民，但偷渡者卻逐年水漲船高。根源在於偷渡移民不單單是蛇頭和偷渡者的買賣，參與這條產業鏈的每個人都有利可圖。那既然“有利”在其中，又為何嚴厲打壓可憐的偷渡者？

最主要的原因有二。

先從西方最喜歡的“人權”角度來看，偷渡致死事故頻發：

去澳大利亞，在聖誕島喪生的；從北非到歐洲，溺死在地中海的；在亞利桑那州的沙漠，因中暑脫水而殞命的；以及藏在集裝箱活活凍死的。每年偷渡者造成數千人死亡。

而倖免於難成功抵達目的地的，即便在當地找到工作，也難免成為遭受剝削的受害者。

男性偷渡者，典型的是在莫克姆灣拾貝，在孟加拉國做拆船工。

英格蘭莫克姆灣，貝類價值極高，但海面風高浪急，2004年奪去了23名非法勞工的生命。孟加拉國，全球三分之一的報廢船隻，都在這裡拆卸。日薪三美元的勞工受拆船汙染物影響，患癌率日益升高，每年幾十例死亡。

女性偷渡者，做援交，做傭人。

甚至兒童也不再被當成兒童，在阿聯酋做駱駝騎師，在巴基斯坦的紡織廠做童工。

再上升一個層面，非法偷渡是對國家安全的嚴重威脅。很多蛇頭走私人口，順帶讓這些“查無此人”的偷渡者，夾帶武器或毒品。巨大的隱患是，這些人在偷渡國的行蹤無從知曉，夾帶的違禁品流向誰手，作何用途，同樣無跡可尋。

移民偷渡是一門生意。阻止移民偷渡就要梳理這過程中錢的流向，打斷生意閉環。

一旦有人問“我想偷渡，要花多少錢？”蛇頭的生意就開始。

“這裡給親提供幾套方案，一次性付清，巴基斯坦可直飛澳大利亞；沒錢，想分期，可以，中轉幾次陸路也能到。”

事實上，多數偷渡者連一二萬美金都交不出，不是去借高利貸，就是求助親友。畢竟高利貸太危險，一旦親戚朋友資助了偷渡者，就相當於對偷渡者進行投資，並期望回報。

那麼資金有了，怎麼付呢？

十年前，往往一次性付清，但蛇頭拿錢跑路的機率很大。

五年前，偷渡交易開始實行訂金模式，先付一部分，成功抵達目的國後，再付剩下的。

但這又讓偷渡者陷入風險，到是到了，被蛇頭逼迫從事非法勞動，名曰“償還債務”。

近年來交易模式再次“升級”。比如巴基斯坦的蛇頭模式，和偷渡者沒有直接交易，把他們送到目的地，才會拿到酬勞。在此之前，偷渡者的家人先把錢轉給第三方代管，第三方通常由放債公司或商販擔任，像電商購物模式。家人電話確認偷渡者安全抵達後，才讓第三方轉給蛇頭。如果偷渡失敗，第三方再把錢還給家人。

因此，蛇頭這個名字聽起來嚇人，實則在當今充當的是旅行社的角色。偽造護照，代辦假簽證，服務不被客戶滿意就接不到下一個單子。

坐飛機出一趟國，至少被要求出示三次護照，辦登機一次，過安檢一次，登機前一次。至少蛇頭要買通這三位工作人員，才能讓偷渡者順利登機，到了目的地還要買通海關人員。

所以，有什麼資格鄙夷偷渡者來自骯髒的國家呢？倫敦希思羅機場，巴黎戴高樂機場，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機場，這些目的地國同樣腐敗。

蛇頭必須自己先墊付資金，打點人脈，打通關卡，整套流程順利，才能從第三方拿到錢。這樣一來最大的財務風險是蛇頭承擔的，每筆買賣都不能失敗，偽造護照者、辦假簽證者、海關人員一整套流程必須經得住信任。

為求利益最大化，通常是成批偷渡，並讓這些人都能找到工作。

有工作彷彿還不錯？可如今社會分化鮮明，暗地裡有多少你看不見的地下經濟？這些偷渡者是非法勞工，不受法律保護，就毫無社會權利，受盡歧視剝削，他們的勞動所得遠不及最低薪資標準，最危險最髒最累的活都是他們來做。

儘管如此，這些工作的報酬也足以讓他們寄錢回家。

巴基斯坦的偷渡者說，“在巴基斯坦，沒有任何方式比花一萬美元送兒子偷渡去英國回報更大了。只要兩年，就能賺回成本。”回了本，兒子就能賺錢養家了。

如此環環相扣的灰色產業鏈，絕非是蛇頭和偷渡者的買賣，還牽扯到與蛇頭合作的整個人口販賣網，甚至與我們普通人也有干係。

比如，無良僱主從非法勞工身上榨取暴利，商品價格就能壓低，讓我們作為消費者從中受益。

因此，從政策上打壓偷渡，必須斷截資金流動。讓家人朋友清醒認識到偷渡是風險投資，可能搭上性命毫無回報，並打破第三方的信任。至於官員腐敗，是每個國家的把柄，是他們的一己貪念，敞開國門迎入了社會的禍害。

中國成第四大移民輸出國？

基於以上偷渡者可憐又可恨的種種，世界各國普遍對移民的仇外和歧視，由此衍生。

世界各地的媒體也大多對移民問題採取負面態度，以至於很多人認為移民是來跟本國國民搶資源的，會擾亂國內就業，影響行業工資水平。

的確，據《世界移民報告2018》，約72%的國際移民都正處於工作年齡。這些人出國後，做服務業工作的最多。在性別比例上，男性略多，佔總國際移民的52%，女性48%。

但事實上，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研究表明：外來移民反而會拉動對本國的財政收入。

國際移民組織總幹事威廉·溫斯也表示，公眾對國際移民存在一定的誤解，一些人對待移民的態度甚至是驚恐的。而他認為移民本身不是負面的，而是被不法分子利用，“罪名”卻由移民揹負。希望透過真實的資料告訴公眾，“移民不是搶工作，而是在創造工作機會。”

截至2017年，國際移民的平均年齡為39。2歲。約有3/4的國際移民處於工作年齡，大多在20到64歲。其中1150萬人是外來家政人員，絕大多數聚集在高收入國家。此外，從事製造和建築業的外來務工人員大約有2670萬人，從事農業的有1670萬人。因此遷入移民對於多數發達國家來說，最大的益處就是彌補了勞動力缺口。國際移民約佔世界人口3。4%，而全球9%的生產總值是這些移民創造的，世界500強企業高管的第二代中50%都是移民者。

此外，接納移民能大幅緩解人口負增長，減輕老齡化社會的養老負擔。在2000-2015年間，移民對北美地區人口增長的貢獻率達到42%，對大洋洲國家的貢獻率為31%。如果沒有移民帶來的人口增長，歐洲人口則會是減少趨勢。

因此從國家、世界層面來看，移民本身有不可忽視的積極層面。

絕大部分人口遷出國是發展中國家，向發達國家移民能緩解該國人口供養壓力、就業壓力，從而減輕貧困。僑匯也成為遷出國重要收入來源。因為發達國家人力成本高，這些僑胞從事同樣的工作，收入普遍高於本國。

2016年，作為前兩位僑匯匯入國印度和中國僑匯收入均超過了600億美元。反觀僑匯匯出最多的國家——美國，2015年向外匯出613。8億美元。

中國2015年匯出僑匯204。2億美元，排第四位，僅次於美國、沙特和瑞士。可見在外僑胞為祖國經濟建設貢獻了多少。

近年來，全球移民人口逐年上升，2000年1。73億，2010年2。2億，2017年2。58億。我們亞洲總人口45億，佔全球59。7%，僅2017年，為世界貢獻了41%的國際移民，就有1。06億亞洲人移民到海外。

這之中印度移民是最多的，約1700萬居世界第一，墨西哥1300萬，俄羅斯1100萬，中國1000萬位居第四大僑匯匯出國，同時又是第二大僑匯匯入國。

2017年移民人數最多的前15條移民路線中，移民美國的墨西哥人有1270萬，移民美國的中國人達到240萬人。

以下三幅地圖為1990、2000、2010年中國向世界移民的路線圖。

受改革開放政策影響，1990年移民海外的中國人激增，當年60萬人移民的目的地是美國，其次是東南亞，15萬人去了新加坡，印尼26萬，馬來西亞13萬。

20年後的2010年，新加坡中國移民增長至37萬，而印尼只有6萬，馬來西亞不足1萬。中國經濟飛速發展，中國人早已把眼界放在東南亞之外更遠的地方。20年間中國移民去向保持最高增長率的國家是美國，從1990年61萬，到2000年107萬，再到2010年217萬。

《2019全球財富遷移報告》歸納了富豪選擇移居國家時考慮的因素，包括基礎設施、商業機會、稅收情況、治安好壞、生態環境、教育質量等。紅色表遷出，綠色遷入。總的來說，“富豪”喜歡移居低稅收、汙染少、犯罪率低的地方。圖中我國富豪“遷出”的紅色粗箭頭格外醒目。

2017年前20位移民居住國。美國仍是最大的移民居住國，在2000年到2017年的17年裡，移民人數新增1500萬人。約三分之二的國際移民生活在這20個國家裡，其中僅前10個國家就容納了全球半數的移民人口。

據《2017年蓋洛普移民意向調查》，有7。1億成年人（佔世界成年人口的14%）有移民意向，但開始著手移民計劃的只有6600萬人，實際準備階段的只有2300萬人（佔世界成年人口的0。4%）。其中希望移民美國的佔20。9%，英國的佔6。1，沙烏地阿拉伯的佔5。8%。

2015年全球國際移民數量為2。44億，佔世界總人口的3。3%，約每30人中就有1位國際移民。其中，大約有三分之二的國際移民居住在高收入國家，人數大約為1。57億；約有7700萬國際移民居住在中等收入國家；900萬國際移民生活在低收入國家。

2015年中國成為世界第四大國際移民輸出國，近1000萬中國移民生活在海外。中國的海外移民大多是勞務移民，這意味著中國是世界上接受僑匯數量最多的國家之一。2016年，全球僑匯總額約達5750億美元，其中匯入中國的部分達到610億美元，成為僅次於印度的世界第二大僑匯匯入國。

截至2015年，歐洲和亞洲為世界上接收移民數量最多的兩個大洲，接收移民數量佔全球移民總人數的62%，北美地區、非洲、拉丁美洲和大洋洲次之。

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目的國，印度則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輸出國，輸出了超過1500萬移民。

近幾十年來，移民數量持續攀升，僑匯總體處於增長態勢，從2000年的1260億美元增長到2016年的5750億美元。自上世紀90年代起，僑匯已大大超過旨在幫助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的官方援助專案總額。高收入國家是僑匯的重要來源，美國、沙烏地阿拉伯和瑞士是世界上最主要的僑匯匯出國。

全球洲際移民特徵顯著：

非洲存在大量非常規移民，衝突、政治動盪和自然災害等造成了非洲大量民眾流離失所；

亞洲境內的勞工移民較多；

全球超過一半的移民生活在歐洲，德國、俄羅斯和英國最多，德國是接收接收難民和尋求庇護者最多的歐洲國家；

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區大量人口遷至北美地區，墨西哥遷出移民最多，在世界範圍內也僅次於印度；

而北美的特徵是大量人口遷入，美國擁有世界上最多移民，加拿大排世界第七；

促使移民的動力全世界都一樣，那就是先移帶後移。

例如早期移居海外的福建移民已經為後來者鋪平了道路。這種“先移帶後移”的移民網路，為當地居民提供了足夠的資訊和強有力的持久激勵，繼而形成了一種移民文化。成功的移民可以準確及時地將國外的移民政策和就業資訊傳達給家裡的親戚和朋友，成功移民還可以為新來到的移民接風洗塵，安排出路，尤其是那些非法入境的偷渡客。

有錢移民的活得風光，被迫偷渡的是拿命去賭下半輩子，失敗偷渡的能拿命去換下輩子。若不是生活所迫，誰願背井離鄉顛沛流離？有人做夢吃飽穿暖，有人藉此促成貫穿世界的利益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