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個好人，但我沒有錢

錢十一盯著手機眉頭緊皺，前任剛發了條朋友圈：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

錢十一很不解，他是不常帶她吃大餐，不能給她買最貴的包，不能讓她肆無忌憚的刷卡，湊不夠幾十萬的彩禮錢娶她，這就人渣了？

沒錢就不能是個好戀人嗎？

不不不，是女人太現實！

“錢大哥，一會兒將有三位心理患者前來諮詢”

助手小吳推門而入，撂下這句話後還沒等錢十一點頭就已關門離去。

“這小子怎麼最近心不在焉的？”

錢十一收起手機，把桌上“心理諮詢師”的銘牌扶正後，等著患者上門。

“張先生，您是遇上了什麼難事嗎？”

沉浸在自己情緒中，從進門來就不發一言的第一位患者聽到問話後，眉毛慢慢的擠成了八，滑稽的囧字臉帶出了暗啞而悲傷的聲音。

“我失業了”

“為什麼呢？”

男人的胸腔起伏頗大，情緒難掩激動，說出的話都帶著抖音。

“公司說業務員的工作銷售也可以做，現在不需要這個職位就把我炒了。”

錢十一一邊點頭附和，一邊象徵性的給出安慰。

“醫生，我媽七十了，前幾年得了肝硬化，最近病情嚴重需要輸什麼人血白蛋白，那一小瓶的液體才10克就要四五百，你說我今天又失業，這以後該怎麼辦？嗚嗚……”

他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錢十一安靜的等他哭完，然後清了清嗓子，以“世界很美好，希望永常在，人類充滿愛”為主題開始演講。

錢十一用盡畢生所學說的口乾舌燥，但張先生仍舊滿臉愁雲不散。

“公司是在利益趨勢下做的決定，這不能否定一個人的價值。對於你母親來說，你是個孝順的好兒子”

“不是！給母親救命的錢都沒有，我不是好兒子。”

錢十一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語塞，最終也只能目送張先生的背影離開。

沒錢就不能是個好兒子？

不不不，是生活太現實！

“醫生，我最近很痛苦”

第二位患者還沒落座，就開始訴苦。這是位健談的女士，錢十一剛問了聲好，對方就迫不及待把困擾自己的問題一一道出。

“我們公司最近在做整頓，人員調動很大，僅僅這一週就辭退了十位員工。”

錢十一突然想到剛失業的上位患者，忙出聲勸慰。

“公司是在利益趨勢下做的決定，這不能否定一個人的價值。失業不可怕，您要重拾對生活的信心，工作其實……”

“等一下醫生，我沒有失業”

看著錢十一一臉疑惑，這位女士繼續解釋道。

“我們部門本來是想開除我的，但考慮到我是個單親媽媽，生活也比較困難，就開除了我們同部門的另一個男人。”

她開始低頭抽泣，似乎要醞釀更大的心酸才足夠渲染接下來的言論語境。

“他得知自己被開除後，直接在辦公室哭了出來。一個大男人，生活得多不容易才會當人面兒哭啊。但我沒辦法把工作機會讓給他。我是不是特別自私？”

錢十一給她倒了杯水，輕聲勸慰。

“你對那個男人充滿愧疚，說明你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好人。”

女士搖了搖頭，否定了錢十一對自己的定義。

“我知道他一定也很困難，但我還是選擇做個壞人傷害他。我甚至不敢想象，他的孩子是不是急需學費？他的父母是不是臥病在床？”

聽到父母臥病在床的猜想後，錢十一突然有些頭疼，但還是給出了客觀分析。

“這是公司的決定，身為被選擇的一方，你並沒有傷害他”

女士抬起紅腫的雙眼看著錢十一，愣愣的問道。

“是嗎？就算我不是壞人，可如果我有了錢生活就不會困難，是不是也能扭轉被選擇的命運，主動做個好人呢？”

沒錢就不能是個好人？

不不不，是社會太現實！

第二位患者走了好一會兒，錢十一都沒緩過神來，直到助手小吳的聲音響起，他才找回自己的意識。

“錢大哥”

小吳坐在錢十一的對面，一臉欲言又止。

此刻正是第三位患者的預約時間，想到這幾天他心不在焉的模樣，遂主動開口提問。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既然錢十一問了，小吳也不打算隱瞞，老老實實的點頭。

“我朋友最近裝修新房向我借錢，但我不想借，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特別不夠朋友？”

“那你為什麼不想借？”

小吳激動的雙手拍在桌子上，身體前傾，嚴肅又認真的表情分明就想證明著什麼。

“我家庭條件您不是不知道，我爸去年退休，我媽還在住院，家裡的負擔全在我身上。我和女朋友本來打算明年結婚，可現在老婆本都沒攢夠，怎麼借？”

錢十一嘆了口氣，深感疲憊。

“把問題跟你朋友說明，他會理解你的”

“可是我良心過不去，雖說錢是身外之物，但我卻不能借他，我不配做他最好的朋友。”

小吳還在說些什麼，但錢十一沒再聽進去一句。

好人的定義究竟是什麼？

對得起自己良心，能對國家，社會，家庭負起行為的人。

沒錢，壓痛了良心；侷限了行為。

所以，沒錢，讓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成為完全的好人。

不不不，是生活太現實，是社會太現實，是世界太現實。

呃……

不不不，是人類太不現實！

錢十一覺著自己或許該預約個心理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