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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讀|推窗如臨石壁,便覺峻峭無窮

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娛樂2022-09-16
簡介作品簡介《浮生六記》是清朝長洲人沈復(字三白,號梅逸)著於嘉慶十三年(1808年)的自傳體散文

藻飾雕琢什麼意思

《浮生六記》節選

(清)沈復

點綴盆中花石,小景可以入畫,大景可以入神。一甌清茗,神能趨入其中,方可供幽齋之玩。種水仙無靈璧石,餘嘗以炭之有石意者代之。黃芽菜心其白如玉,取大小五七枝,用沙土植長方盆內,以炭代石,黑白分明,頗有意思。以此類推,幽趣無窮,難以列舉。如石菖蒲結子,用冷米湯同嚼噴炭上,置陰溼地,能長細菖蒲,隨意移養盆碗中,茸茸可愛。以老蓮子磨薄兩頭,入蛋殼使雞翼之,俟雛成取出,用久年燕巢泥加天門冬十分之二,搗爛拌勻,植於小器中,灌以河水,曬以朝陽,花發大如酒杯,葉縮如碗口,亭亭可愛。

夜·深讀|推窗如臨石壁,便覺峻峭無窮

若夫園亭樓閣,套室迴廊,疊石成山,栽花取勢,又在大中見小,小中見大,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或藏或露,或淺或深。不僅在“週迴曲折”四字,又不在地廣石多徒煩工費。或掘地堆土成山,間以塊石,雜以花草,籬用梅編,牆以藤引,則無山而成山矣。大中見小者,散漫處植易長之竹,編易茂之梅以屏之。小中見大者,窄院之牆宜凹凸其形,飾以綠色,引以藤蔓;嵌大石,鑿字作碑記形。推窗如臨石壁,便覺峻峭無窮。虛中有實者,或山窮水盡處,一折而豁然開朗;或軒閣設廚處,一開而通別院。實中有虛者,開門於不通之院,映以竹石,如有實無也;設矮欄於牆頭,如上有月臺而實虛也。貧士屋少人多,當仿吾鄉太平船後梢之位置,再加轉移。其間臺級為床,前後借湊,可作三塌,間以板而裱以紙,則前後上下皆越絕,譬之如行長路,即不覺其窄矣。餘夫婦喬寓揚州時,曾仿此法,屋僅兩椽,上下臥室、廚灶、客座皆越絕,而綽然有餘。芸曾笑曰:“位置雖精,終非富貴家氣象也。”是誠然歟!

夜·深讀|推窗如臨石壁,便覺峻峭無窮

圖片來源:unsplash

餘掃墓山中,檢有巒紋可觀之石。歸與芸商曰:“用油灰疊宣州石於白石盆,取色勻也。本山黃石雖古樸,亦用油灰,則黃白相間,鑿痕畢露,將奈何?”芸曰:“擇石之頑劣者,搗末於灰痕處,乘溼糝之,幹或色同也。”乃如其言,用宜興窯長方盆疊起一峰,偏於左而凸於右,背作橫方紋,如雲林石法,巉巖凹凸,若臨江石磯狀。虛一角,用河泥種千瓣白萍。石上植蔦蘿,俗呼雲松。經營數日乃成。至深秋,蔦蘿蔓延滿山,如藤蘿之懸石壁,花開正紅色,白萍亦透水大放,紅白相間。神遊其中,如登蓬島。置之簷下,與芸品題:此處宜設水閣,此處宜立茅亭,此處宜鑿六字曰“落花流水之間”,此可以居,此可以釣,此可以眺。胸中丘壑若將移居者然。一夕,貓奴爭食,自簷而墮,連盆與架頃刻碎之。餘嘆曰:“即此小經營,尚乾造物忌耶!”兩人不禁淚落。

作品簡介

夜·深讀|推窗如臨石壁,便覺峻峭無窮

《浮生六記》是清朝長洲人沈復(字三白,號梅逸)著於嘉慶十三年(1808年)的自傳體散文。全書描述了作者和妻子陳芸情投意合,想要過一種布衣蔬食而從事藝術的生活。本書文字清新真率,無雕琢藻飾痕跡,情節則伉儷情深,至死不復;始於歡樂,終於憂患,飄零他鄉,悲切動人。中國現代文學家林語堂曾將《浮生六記》翻譯成英文介紹到國外,林語堂說:“我相信淳樸恬適自甘的生活——如芸所說‘布衣菜飯,可樂終身’的生活,是宇宙間最美麗的東西。在我翻閱重讀這本小冊之時,每每不期然而然想到這安樂的問題——讀了沈復的書每使我感到這安樂的奧妙,遠超乎塵俗之壓迫與人身之痛苦。”

作者簡介

沈復,字三白,號梅逸。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生於長洲(今江蘇蘇州),卒年不詳,約在1825年之後。沈復生於文人之家,少時曾奉父親之命,在安徽績溪、江蘇青浦、揚州等地做幕僚。這段經歷對沈復影響極大,他從此不願入仕,想以經商,或賣字畫為生。但未能擺脫生活的窘困。沈復與妻子陳芸感情極深,後芸娘在貧病交加中去世。嘉慶十年(1805年),沈復離開家鄉到四川投奔友人,此後輾轉安徽、湖北多地,頗為坎坷。嘉慶十三年(1808年),沈復隨使團出使琉球,在琉球共四個半月。正是在這段時間內,沈復回憶起過往,有感於“蘇東坡雲‘事如春夢了無痕’,苟不記之筆墨,未免有辜彼蒼之厚”,乃作《浮生六記》。

原標題:《夜·深讀|推窗如臨石壁,便覺峻峭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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