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就給我十里江水

文/文刀

作者文刀近照

給我一個題目

僅僅一個不經意

太陽躍入身後的遙遠的山谷

遲遲找不到思緒的源頭

給我個題目吧，去完結一個故事

跟著脫韁的馬，從草場歸來

西風在後背羞澀地吹著

像衣衫襤褸的人

一些花開著，一些草已死去

我緩步向前，行走在生死之間

且悲，且喜

於是，我愛上這個黃昏

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詞

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

我此刻坐著的下午

豆莢在陽光裡爆裂

聲音躍進流動的光影

從一顆種子到一顆種子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轉承

一點秋風

無力地晃動柳枝

許是累了

多像拄著柺杖的奶奶

一步一步沒進夕陽

要給，就給我十里江水

不能再喝了

給我的都不要

要給，就給我十里江水

夏日撐一支長篙，沿江而下

與往來人對飲，送他們鱸魚

冬天，提一壺50度的老酒

披蓑衣，獨釣寒雪

太長了，遇見不免會單薄

十里，足夠浩瀚一生

力量

我不能隔著玻璃就說太陽的溫度有所減弱

它用視窗給我圈出一個世界

依然溫暖，炫目

和麻雀的聲音一樣

有穿透一切的力量

就像這個時候

我躺在木床上

花去午睡的時間

在太陽的光裡聽麻雀的叫聲

它們落在我的耳骨，院子裡

一聲壓著一聲

互相追擊，碰撞

彷彿要把衰敗的暮秋推向茂盛

而不時劃過的影子

一次次穿過我的身體把光切割

趕著落日回家

喜歡日落，喜歡趕著騾子回家

它在前，我在後

韁繩不要，擾人的思緒也不要

它偶爾尥起兩個蹶子

騰起一團黃塵

讓落日也蒙了一層

每到此刻，我也是個孩子

跟著它在這短暫的自由裡

奔跑，笑

卻不出聲

總有一束光照向我

驚醒我的是左肩的疼

它承擔了半個身子的重量

對於一個喜歡仰望的人

我不知道是在怎樣的夢境中

起了側睡的意念

而我一直喜歡平躺

開啟身體裡的每一道門

相信，總有一束光照向我

望穿秋水

除去海草，再沒有什麼

這些潛在的事物

在我的眼底形成一個凹槽

蘆葦在這裡搖曳

用通體的黃，舉著人們所說的輕浮之物

如果風再努力些，我再快些

一定能趕在入冬之前

飲下你斟滿的酒

而未飛走的蘆絮，依然固守心底的荒涼

黃昏裡

此刻，我只能說

我是自己坐進黃昏的

牆壁還有太陽的餘溫

暖暖的靠著

彷彿一塊等著被包起的糖果

麻雀在屋頂上跳著叫

有幾隻落在院中叫

把太陽一點一點的叫進後山

無題

總有那麼一兩聲鳥叫讓我聯想到

森林，清泉石上流

這是九月的早晨

趙大沙坑的早晨，村莊的早晨

無寺，無廟，天空湛藍

鳥鳴沒有絲毫折扣躍入耳骨

從屋裡走出，披一件外套

接近落日的顏色

清掃臺階上飛來的樹葉

每一下都讓我低頭彎腰

彷彿一個衰老的朝聖者

每一步都有光在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