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仁發是水利專家，以《二馬圖》、《五王醉歸圖卷》等畫名於當世

《畫人傳》~第152篇

任仁發是水利專家，以《二馬圖》、《五王醉歸圖卷》等畫名於當世

文/盧秀輝

任仁發（1254—1327），字子明，一字子垚，號月山，青浦青龍鎮（今屬上海市）人。

任仁發十八歲時舉鄉貢，究心於經世之學，在水利上用心尤甚。至元十一年（公元1274年），元國伐宋統帥、左丞相伯顏渡江攻宋，授遊顯為前軍宣撫使。元軍渡江後，很快包圍了平江路重鎮蘇州，宋守將王宋忙獻城乞降。遊顯進入蘇州城區，進行安撫工作。元軍繼續南下，遊顯留下來任平江路宣撫使。任仁發往見遊顯，請以職事，遊顯任命他為宣慰使掾。宣慰使掾爾曹小吏，連官都算不上，只是做一些文字之類的工作。每到朝代鼎革，有文天祥、陸秀夫這樣的人盡忠捨命，也有鄭肖思這樣的人誓不仕元，更少不了任仁發這樣的人，只圖為用，選擇入仕為官的道路。對他們來說，入仕為官是實現人生價值的最佳形式之一。

當時，有不少的忠臣孤子流落於海島，繼續抗元，而南宋小朝廷也有船隊叢集漂泊在大海。但是，更有不少的人形成了小規模的戰鬥團隊，依東南各海島而守。任仁發發揮了作用，他因為把水利當作經世之學，對東南諸島水文地理比較熟悉，他利用這一特長，對這些島嶼的招安立下了功勞，任海島千戶長，他也曾隨元軍遠征交趾（越南），後轉任青龍水陸巡警官。

元廷有個特色，是不給漢人軍權的，尤其是南人。元代建立初期，蒙古族與漢族的矛盾成為社會的主要矛盾。在政治上採取了多種措施。首先，推行劃民為四等政策：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元朝統治者規定：南人不許研習武藝，不許打獲獵物，不許成群結社、拉幫結派。而且，漢人和南人的軍隊，也不能在長江以北等地區駐紮，連兵器都只能用木頭製造，打仗的時候才派發金屬兵器。除此之外，他們不能在家裡私藏武器，就算是金屬類的農具也不能私自保留。

所以，任仁發很快離開了部隊，調往大都，專門從事水閘繕補、疏浚河道等職事。而水利是任仁發的專長，他也為此立了功。時，黃河屢屢決口，不斷為患。任仁發又指揮搶救，率眾築堤，以固河防。又順勢利導，分流黃河。

任仁發的家鄉吳淞江，故道湮塞，浙西人民深受其害，已垂三十年之久。元大德四年（1304），任仁發慨然上疏，條陳其利病疏導之法，朝廷採用了他的建議，派他主持疏浚吳淞江水利工程，自此開始了他對吳淞江長達二十年的治理。大德八年，任仁發主持開浚吳淞江海口段。“西自上海縣界吳淞舊江，東抵嘉定石橋洪 ，迤邐入海，長三十六里一百八十一步三尺，闊二十五丈，役夫一萬五千，為工一百六十五萬一千六百七十有奇，至九年二月晦畢工 ，復置閘竇，復開江東西河道 ，置木閘”。使上游水源暢流入海，水患乃息，這是吳淞江海口段首次成功的開浚，元廷以任仁發以有功，升他為行都水少監，五品官。

大德十年（1306），任仁發以都水少

監身份 ，再次復開挑吳淞江東西兩處河道 ，自上海縣界趙屯、大盈二浦，白鶴江、分莊嘴、樊浦西浜、盤龍舊江，計長三十七里三百二十二步。並於新涇安置木閘二座，一至江二里三百三十九步，一至江一里四十七步，但是，因為水勢太為湍急，木閘北插不久即被衝倒。

泰定元年（1324），當任仁發七十餘歲年老退居時 ，又第三次被任命疏浚澱山湖、吳淞江水利工程。“元泰定元年，命都水監任仁發開發吳淞舊江兩道，烏泥、大盈二河，其法以戶有苗田一頃五十畝者差夫一名，計四萬有奇。每名日支糧三升，中統鈔一兩。次年，置都水庸田使於松江，掌江南河渠水利。又次年，任仁發等講議吳淞江等四處河道，今已開通，擬於嘉定之趙浦，上海之潘家浜、烏泥涇三處，各置石閘二座，依時啟閉，以偈渾潮，使閘內清水衝渲江道深闊。奏上，於是分派嘉定州造趙浦閘二座，上海縣造潘家浜南閘 ，崇德海鹽州合造北閘，嘉興縣造烏泥涇南閘，華亭縣造北閘。自春庇工，閱夏告成。”

任仁發於大德八年和大德十年兩次對吳淞江的治理，被譽為“物無疵厲，民無天闕 ，而事竟成”，這為他參加朝廷主持的元大都（今北京市）通匯河揚隱閘、汴梁黃河、鎮江練湖運河、杭州鹽官海塘等的治理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1279年到1303年，任仁發的仕途較為平順。在此期間，他擔任了閒散官職，使他有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寄情書畫創作，留下了大量的繪畫藝術作品，其作品蘊含著強烈的政治氣息和時代氣息。任仁發的繪畫作品受政治影響比較大，他作為士大畫家在意統治者的觀感。他的筆下表現的都是較為寫實的風格，具有強烈的政治意蘊。在他的現存作品中。

任仁發一生效力於水利事業，繼承了范仲淹、蘇東坡的治水理論，主張人定勝天。他的治水之道，大抵有三：“浚河必深闊，築圍岸必高厚，置閘竇必多廣；若遇水旱，就三者而乘除之，自然不能為害。倘人力不盡，而一切歸數於天，寧有豐年耶！”他的治水功績，趙孟頫為《水利集》跋所言中說：“聖上知其敢言，嘉其成績，授以水銜之官。始為拯治浙西，繼而分監東平、汴梁等處，備殫七八年之勤勞，不憚數千裡之跋涉，按行所部隨處拯治，罔有口失。水順其性，民蒙其福，利澤在人心，名聲滿天下。”

泰定四年（1327），元帝也孫鐵木兒為了體念並表彰任仁發的辛勤和功績，特別擢授他為中憲大夫浙東道宣慰使司副使致仕，官職四品。同年十二月病逝於青龍鎮。

任仁發工書法，學李邕。長繪畫，工人物、花鳥，尤善畫馬。嘗奉旨畫渥窪天馬圖其熙春天馬二圖，仁宗詔藏秘監。功力足與趙孟頫相敵。故宮繪畫館藏有畫馬數幅，俱極精。

元代在文化衝突中出現了文化融合，多國家、多民族、多宗教的社會對文化藝術創作產生了積極的影響。文化是需要多元的碰撞，才能激發出他最動人的一面，尤其是書畫藝術。新的生機與活力，特別是戲曲、書法和繪畫領域表現較為突出。元代畫家有一個相對寬鬆和自由的文化環境，文人畫家在繪畫中有了更大的創作空間。創作的自由並沒有導致藝術質量的下滑，元代繪畫在保持藝術發展規律的同時，還在有序地探索與開拓。

元代，很喜歡畫馬題材，從發展的情況看，自始至終顯得相當熱鬧。元代是馬背民族的興起，自然十分在意自己的駿馬。當時元人為了防止漢人重奪政權，對馬政管理非常嚴峻，百姓難得見到真馬，畫家的馬畫尤其珍貴。中國人對馬本就有愛馬之思古幽情，也是畫家更賴以為習畫的稿本。當然，也與元朝復古風有很大的關係。元人畫馬，畫法上幾乎完全走的是師法唐宋大家傳統的路子。一、繼續發展宋人的遺勢；二、受時代審美、風尚的影響。

任仁發傳世的作品超過二十幅，其中影響最大的莫過於《二馬圖》、《五王醉歸圖卷》。

《二馬圖》絹本設色，縱28。8cm，橫142。7cm。此作，描物代人，揭示了社會的不合理現狀，二匹馬造型，色彩和線條處理上，匠心獨運，以隱喻的手法，諷刺了那些“肥一己而瘦萬民”的貪官汙吏，而為那些“瘠一己而肥一國”卻不被重用，終生不得志計程車大夫鳴不平，藉以表達自己剛正不阿的心態。他在跋語中說：“肥者骨骼權奇，縈一索而立峻坡，雖有厭飫芻豆之榮，寧無羊腸踣蹶之患。瘠者皮毛剝落，齧枯草而立風霜，雖有終身擯斥之狀，而無晨馳夜秣之勞”。“世之士大夫，廉濫不同，而肥瘠系焉。能瘠一身而肥一國，不失其為廉；苟肥一己而瘠萬民，豈不貽淤濫之恥歟？”

任仁發的《五王醉歸圖卷》，是最漂亮的，在全球的宋元書畫中都是非常重要的作品，非常罕見。此畫描繪了唐代臨淄王李隆基與他的四個兄弟宋王李成器、申王李成禮和岐王李範、薛王李業出遊飲酒，醉後騎馬回家的情景。五王少時感情和睦，常一同宴飲，或喝酒、下棋，或鬥雞、擊球，或打獵、遊賞。此卷畫中共有五王，四個侍從，九騎九乘。其中，穿深紅色衣服，由兩個侍從攙扶者為李隆基，坐騎為“照夜白”；在李隆基後面的是身著淡黃衣、騎烏騅馬、面部醉紅的宋王李憲；接著是顧前盼後、騎玉花驄的岐王李範和騎黃驄驃的薛王李業；需要侍從側騎服侍、伏鞍欲吐者為申王李撝，坐騎為九花虯。侍從挽著袖子，一邊照料身旁醉得快坐不住的王，一邊還要回頭問後邊那位能否撐得住，好不生動。

盧秀輝有《古風•贊任仁發》一首，詩云：

江上水利好，

書畫則事閒。

既行投名狀，

不為綱常間。

初功在大海，

繼而對青山。

至今思古人，

恨意遲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