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一個知識分子的擔當

公元263年的一個夏天，在洛陽東面的馬市刑場，洛陽百姓牽衣頓足為他送行，他就是竹林七賢之一引領魏晉風度的嵇康。

選自百度相簿

在距洛陽一百多公里，雲臺山下的一片竹林裡，阮籍、山濤、向秀、劉玲、阮咸、王戎經常與嵇康一起在此飲酒，酒至酣處袒胸露背、脫帽棄幘、不拘禮法，史載山濤飲酒八斗方醉；阮籍喝酒可大醉六十日不醒；劉伶喝酒來了興致脫衣到赤身裸體，放達自樂，別人笑他，他卻醉眼朦朧地說我以天地為屋，以屋為衣褲，你們怎麼鑽到我褲子裡來了呢；為什麼魏晉時期飲酒之風如此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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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元年（公元240年）少主曹芳即位，其叔叔曹爽與元老司馬懿共同輔佐曹芳，到了正始十年，司馬懿趁曹爽陪曹芳離開洛陽到高平陵掃墓之時，起兵政變控制了京都，在隨後的政治大清洗中，上千人被殺，天下為之震動，天下從此掌握在司馬家族的手中，死亡同時也籠罩在名士階層。

嵇康是曹魏的姻親，娶長樂亭公主為妻；山濤與司馬懿的兒子司馬昭是表兄弟；阮籍是曹魏名士阮瑀（建安七子之一）的兒子。在曹魏與司馬氏的鬥爭中，士人這個階層不可能置身度外，於是就有了忠於曹魏，不做三姓家奴的一方，比如嵇康；也有了支援司馬家族的一方，比如山濤。

嵇康不僅喝酒放達，還喜歡打鐵。一日在打鐵聲中，處在司馬昭一方任職司隸校尉的鐘會來了，鍾會沒有打擾嵇康，嵇康也沒有理會鍾會，就這樣在打鐵聲中兩人均無言。就在鍾會轉身要走時，嵇康說了一句：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鍾會不甘示弱地回了句：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

公元261年，任吏部侍郎的山濤要升遷，想讓嵇康接替自己原來的職位，這樣不僅僅是因為好友，也可為司馬家族招攬來這位名士，而嵇康對山濤的回覆卻只有一封絕交書，在這封《與山巨源絕交書》中寫道：非湯武而薄周禮。明確地反對了司馬昭的篡位，這也是與司馬家族公開的反對。面對這樣的結果司馬昭有了殺嵇康之心。

機會終於等到了，呂巽、呂安兩兄弟反目成仇，呂巽告呂安不孝，作為兩人的好友，嵇康居間調停，被牽連進去，在入獄後三千太學生聯名上書，請求以嵇康為師，想借此豁免嵇康，希望曹魏權臣大將軍司馬昭愛惜名士，但是這個舉動更加堅定了司馬昭殺嵇康的決心，因為嵇康的影響力太大了。最終嵇康在公元263年洛陽的馬市刑場，彈奏完《廣陵散》後，從容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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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在獄中做了兩件事，一是為自己的孩子寫下了家訓：謹小慎微，遵從禮教；二是把自己的孩子嵇紹託付給了絕交的山濤，而不是自己的哥哥嵇喜，也不是阮籍、向秀，希望山濤幫助自己的兒子進入仕途，能擔負起一個士人的責任。山濤告訴嵇紹不要成為鄉愿之徒，要能與世俗沉浮又能堅持氣節。十八年後嵇紹成為晉朝忠臣，以身護主中喪身於飛箭之下。

在司馬家族政變後士人飲酒之風，不僅是對生命的留戀，更是對突如其來死亡的恐懼，而嵇康與山濤的絕交書，表現出了一個士人知識分子對忠的擔當，把自己兒子託付給山濤撫養，並讓山濤幫助兒子進入仕途，這是一個士人知識分子對天下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