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有狠活｜AI畫畫 到底幹掉了誰的飯碗？

封面新聞記者 張崢 譚羽清

AI說：藝術創造不只是人類的專屬品。

藝術家說：創造力是人類擁有的最後堡壘。

2016年，谷歌舉行了一場義賣。利用DeepDream繪畫系統創作的29幅人工智慧作品總共籌得9。8萬美元。

2018年，由人工智慧Obvious創作的《愛德蒙·貝拉米肖像》在佳士得拍賣，拍出了43。2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300萬元）的價格。

今天，你可以透過AI畫畫獲得各種商業海報、出版物、內容產品的封面和插圖；你還可以輸入一張照片，調整相應引數後，獲得由AI為你精心炮製的二次元畫作，不論是霸總羅翔，還是少女殺手“小李子”，還是白髮蒼蒼的肯德基老爺爺……AI都可以瞬間滿足你所有的幻想。

百度數字人度曉曉AI畫作 圖片來源於網路

OpenAI作品（圖片來源於網路）

從爭議，到玩壞，AI畫畫正在被年輕一代人接受。

那麼問題來了，讓人驚豔的AI畫畫背後的邏輯是什麼？我們能用AI來進行藝術創作麼？藝術家的堡壘是否被AI攻陷？對此，封面新聞採訪了四川大學計算機學院（軟體學院）院長 、四川大學智慧科學與技術學院院長呂建成，多位繪畫領域業內人士以及四川一上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林小明。

呂建成院長

AI畫畫 

讓“小李子”重回“顏值巔峰”

近日，QQ小世界上的AI繪畫“二次元的我”憑藉精美的畫風在外網火了一把。怎麼輸出、轉化都是二次元帥哥美女的AI技術著實令人讚歎。記者“淺玩”了一下，發現它不僅能幫“小李子”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重回“少女殺手”時期的“顏值巔峰”，甚至能把表情包拉到和“小李子”同一起跑線，和印象中不好好輸出還經常“翻車”的AI繪畫完全不同。

“小李子”AI 輸出圖

熱愛網上衝浪的朋友一定都很熟悉表情包，有時候甚至看見某些詞時，對應的表情包就能腦內自動生成，比如“老人看手機”“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真香”……但是經過小世界的AI繪畫，變身“少女殺手”後你還能認得它們嗎？測試一下。

一組AI 輸出的表情包

公佈答案，它們分別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老人看手機”“真香”以及“哥哥在嗎”。

幫大家回憶一下（圖片來源於網路）

AI畫作 

拍出300萬人民幣

2018年，佳士得拍賣行在紐約以43。2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301萬元）的天價拍賣了一幅由AI程式繪製的肖像畫。名為《愛德蒙·貝拉米肖像》的作品，以朦朧手法描繪了一名身穿黑色西服外套，搭配白色襯衫的無臉男士。

埃德蒙·貝拉米肖像（圖片來源於網路）

創作《愛德蒙·貝拉米肖像》的人工智慧，叫做Obvious，由來自巴黎的3名25歲的青年聯手設計。團隊收集了15000幅肖像畫，並將它們輸入到一個名為GAN演算法中，然後人工智慧學習這些畫像的“規則”，並根據這些規則創作出新的影象。

AI創作的貝拉米家族（圖片來源於網路）

噪聲世界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多麼神奇的世界（小）

那麼問題來了，讓人驚豔的AI畫畫背後的邏輯是什麼？大火的擴散模型怎麼解？四川大學計算機學院（軟體學院）院長、智慧科學與技術學院院長呂建成帶來了第一手解讀。

AI繪畫技術有多種不同的方法，通常有兩類：一是風格轉換技術；二是影象生成技術，包括最近很火的基於擴散模型的AI繪畫技術。

“AI畫畫原理都是透過深度神經網路從已有資料集中學習、讓輸出繪畫結果表現一種有趣的特徵。這個過程的重點在於資料集的整理和收集。這個資料集包括了一些樣本，即輸入資料和期望的輸出結果。深度神經網路學習了這種輸入到輸出的對映過程，同時伴隨著一些隨機性，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效果。設計者把期望的結果體現在資料集中，AI模型從資料集的學習中儘可能去模擬設計者期望的結果。”呂建成告訴記者。

擴散模型示意圖（圖片來源於網路）

那麼，什麼是擴散模型？“擴散模型有較複雜的數學定義，它是受非平衡熱力學的啟發。直覺上，透過不斷新增噪聲，一幅清晰影象逐漸變成了什麼也沒有的噪聲影象。有沒有可能，透過一種方法從噪聲影象中還原出最早的清晰影象呢？深度神經網路模型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透過學習從清晰影象逐漸變化到噪聲影象的過程，深度神經網路模型可以學習從噪聲影象中還原出原始清晰影象的逆過程。這就是所謂的擴散模型。這是一個令人驚訝的結果，任意噪聲影象都可以得到一張清晰的影象。我們可以想象，噪聲世界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多麼神奇的世界。”

為什麼AI會“翻車”？

不過和AI互動多了，我們也會發現“好學”的AI畫家也會有“翻車”的時候，比如將“小李子”的手臂和其他物件“融合”。

翻車例子

“AI模型要從資料集中學習。這個資料集是設計者設計好的，它包括了輸入影象，以及期望的輸出影象。學習過程就是當輸入一個影象給AI模型，AI模型就輸出一個影象。輸出的影象與我們已有的期望的輸出結果進行比較。如果不對，我們就調整AI模型引數，直到輸出影象滿足我們的要求。看起來，這個學習畫畫的過程還是很簡單的。”呂建成介紹道。

不過，當你給AI輸入一些它沒有學習過的資料時，“翻車”就發生了，“這是一個有趣的話題。翻車了是因為輸出結果和我們期望的結果不一致。也許，如果你把他認為是一種意外的效果的話，那就是個新創意吧。”

“小李子”的創意變身（由美圖秀秀製作）

“我們設計學習的資料集是有限的。當輸入資料是AI模型沒有學習過，或者與它以前學習過的東西差別太大了，AI模型處理起來就有一定的隨機性了。不過，有時候也會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呂建成說。

AI畫畫有“錢景”嗎？

答案是肯定的。呂建成表示，AI繪畫作為藝術品已得到了認可，《愛德蒙·貝拉米肖像》拍賣出超過300萬人民幣的價格就是例證。

但AI繪畫更大的商業價值其實是在裝飾領域。它可廣泛應用於公共空間、私人空間，以及生活用品等工業設計領域，相較於傳統裝飾圖案的創作，AI生成具有突出的優勢。

商湯科技AI畫作《宋人匹馬·徐悲鴻》（圖片來源於網路）

而Ai繪畫工具本身作為娛樂、社交媒體的主要方式，也體現出它的商業價值，比如Midjourney等。

Midjourney生成的作品（圖片來源於網路）

此外，作為創作的輔助手段，AI生成的結果還能幫助藝術家、設計師，獲得創作思路，更具有想象力，目前已經在遊戲設計等很多行業開始應用。

AI畫畫 

誰的飯碗將被幹掉？

創造力是人類擁有的最後堡壘。

《黎明殺機》的角色主美Eric是抵制AI畫畫的藝術家之一。他在推特分享了用AI作畫製作的幾組迪士尼、任天堂等知名IP人物的形象圖，並表示它們全都是由AI工具繪製的。 而Eric釋出這些帖子抵制的矛頭就是 AI“盜取”人類的藝術創作。因為藝術家們花費大量精力所創作出來的作品，就這麼被AI當作資料來訓練，並且生成的畫作等更像是臨摹或是拼接之作。

Eric分享由AI製作的知名IP人物（圖片來源於網路）

插畫師邦寧的觀點和Eric相似，並表示暫時不會去使用AI繪畫程式或是轉發相關圖片，“因為我自己作為一個繪畫領域的從業人員，就不去鼓勵這種畫風拼接的行為了。那如果後面發展下去它對我來說有了一個更好的用處，或者說能幫助到我，能讓我的這個創作會更順利或怎麼樣子，那我也不會排斥說我一定不用AI繪畫程式，所以就看怎麼來用麼，就看它能不能幫助到我自己。”

邦寧的插畫作品

“身邊有些遊戲行業從業的朋友會用AI作為工具來生成不同草圖方案，微博上也有看到用AI幫助自己進行細化等等。”畫師LKiKAi_說。

不過她同時表示AI的確會對繪畫行業帶來負面衝擊，“會影響到一些自由畫師，就像真人轉手繪的畫師，一些畫頭像為主的畫師等等，畢竟AI生成的圖片大機率頭部還是可以看的，確實會流失一些潛在客戶。”

而對於目前AI繪畫存在的問題，邦寧提到：“現在我們沒辦法去阻止發展程序，但是我們可以保持正確的觀點，它無疑是我們人類科技的一種進步，然後它形成了這種很智慧的繪畫方式，方便了一些人，同時也是存在著問題的，它缺少了作者的感受和創作性，所以真正有創造力有想法的一些藝術家是不用去擔心這個AI繪畫對他是否有影響。”

邦寧的插畫作品

爭議：

AI畫畫版權屬於誰？

“AI畫畫可以讓人們更加便捷地表達自己的個性，讓繪畫新手也能偶然地創作出大師級的作品。給我們的生活增添樂趣，這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呂建成對未來AI畫畫前景表示樂觀。

那麼問題來了，誰才是AI畫作的擁有者？《埃德蒙·貝拉米畫像》團隊創作者之一的Caselles-Dupré說：“如果作者是創造影象的人，那麼就是機器。如果作者是擁有觀念並決定實施的人，那將是我們。”

“當然，在使用AI生成的影象時，要注意智慧財產權問題。目前對於AI繪畫作品的版權歸屬在業內仍有爭議，所以對使用平臺未明確生成結果版權歸屬的情況下，一般不建議使用AI繪畫作為商用目的。”呂建成建議。

四川一上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林小明表示，“根據《民法典》的規定，自然人享有肖像權，有權依法制作、使用、公開或者許可他人使用自己的肖像，因此，網友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將包括名人在內的他人的照片或表情包放進AI程式轉成漫畫的行為，可能涉嫌侵犯他人的肖像權，但需要根據具體情況進行具體分析。”

林小明說，“根據法律規定，肖像是透過影像、雕塑、繪畫等方式在一定載體上反映的特定自然人可以被識別的外部形象，因此，區別使用AI作畫是否侵犯肖像權的關鍵在於成像後是否具有可被識別的外部形象特徵，如果能被普通人識別出系特定自然人則大機率會構成侵權，反之則難以構成侵權。”

人工智慧

改變我們的生活

雖然，人工智慧的發展剛剛起步，通用智慧的目標還很遙遠。但是，人工智慧目前所取得的進展已經能改變我們的生活，賦能我們的生產。

呂建成坦言，“我相信，在我們生活生產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到人工智慧的影子。如醫學、工業、農業、教育、家居、文創、商業、旅遊等領域智慧技術將會得到充分地應用。”

未來，人工智慧領域的人才將會深入到演算法工程師、程式開發工程師、人工智慧運維工程師、智慧機器人研發工程師、AI硬體專家等崗位。呂建成表示，作為國家一流本科專業建設點，四川大學人工智慧專業已經覆蓋了本科到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課程涵蓋了AI基礎課程、AI核心課程、AI應用、AI實踐四大類課程，尤其在人工智慧基礎理論研究、智慧影象處理、語音識別、自然語言處理、以及工業智慧、智慧醫療等學科交叉領域有深厚的積累。

那麼問題來了，人工智慧正在漫過我們的腳面，我們該怎麼辦？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歡迎向我們報料，一經採納有費用酬謝。報料微信關注：ihxdsb，報料QQ：338640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