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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把生活還原給個人

由 糖點 發表于 藝術2023-01-01
簡介首先我沒辦法第一時間收到讀者的反饋,然後第二個其實我是個摩羯座,我是一個特別固執的人,所以我也不是很喜歡受到別人的影響,因為始終有這樣的一個看法:我覺得寫小說或者搞文學,最根本的是自己,包括自己的天賦

那多 過年說的什麼

從一個念頭開始,把一粒種子深埋。六年,汲取養分供給成長。而後故事不是核心,一場涉獵人心的長久追捕,暗含人性和思考。剝開一層層的事實,鑲嵌在信紙上,以情感洗淨黑暗和殘酷,吞吐日月點滴熬製的毒,把生活還原給個人。

懸疑作家那多,應邀相約糖點團隊知名人物獨家專訪節目。

那多:把生活還原給個人

那多,原名趙延,1977年生,上海人。著有星座愛情小說系列三本:《當摩羯遇見處女》《白羊座的雙層世界》《春夜開始,夏夜結束》;靈異手記系列十三本:《兇心人》《壞種子》《幽靈旗》《神的密碼》《過年》《亡者永生》《返祖》《變形人》《把你的命交給我》等;懸疑小說代表作《19年間謀殺小敘》。

糖點:最近《輪到你了》熱度高漲,好評如潮。我也很喜歡懸疑劇作,想知道您個人對這部劇感覺如何?

那多:

這部劇很多人給我推薦,但我還沒有看。因為我聽說最後一集爛尾了,我有點猶豫。所以在最後一集出來之前,我看到這部劇好評如潮。其實,這也是我,包括很多懸疑作家會遇到的問題,推理劇如果前面鋪得很開,對整個的結尾挑戰會很大。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如果挖的坑超過了自己的努力,就自己跳坑裡了。我是這麼理解的,情節設定可能在一個階段你都能做得很好,但卻是永遠需要面對的挑戰。

糖點:藝術源於生活,文學提煉日月。您持續不斷地輸出,這種創作源泉來自哪裡?

那多:

我覺得這個東西是天生的,我說的天生是指你天生怎麼看這個世界,我們每一個人都很不一樣的,然後看待世界的角度也是不一樣的。同樣一件東西,看到它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比方說,上海有很多作家,我也是,這些作家眼中的上海都是不一樣。我從小生活在上海黃浦江邊的一個弄堂裡,對我來說,童年的記憶是充滿迷霧的,我覺得那個弄堂像龐大的迷宮一樣,是灰色的,甚至是黑暗的,但是這個黑暗不是壓抑,因為我是非常好奇的,讓我覺得有無窮的東西想去探索,我甚至會看到我現在回憶起來,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真實的一些特別奇怪的東西。當時年齡太小,又很好奇,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這就是我來看世界,看上海的我的眼光。其他的作家,包括大家熟悉的陳丹豔、王安憶老師,她們看到的上海肯定和我看到的上海是不一樣的。

我記得在我辦婚禮的時候,我們婚禮有一個彩排,婚禮不是酒店辦的,是在一個展覽中心進行的,當時我站在大堂,我就突然對旁邊的主持人說,我覺得這個場景特別適合殺人。這種念頭,絕對不是很多人在婚禮彩排時想到的。場面宏大,很亮的燈光,很長的紅毯,第二天會有很多的賓客。如果發生一個謀殺案,是特別適合發生在小說裡的謀殺場景。這種念頭,不是很多人在婚禮想到的。

我看到很多場景,就會閃現不一樣的念頭。旅行的時候,比如敦煌石窟,進石窟參觀時,裡面沒有燈,只有導遊用紅外線的手電筒指著壁畫講解。我會想到進石窟的時候有50個人,出窟的時候是49人,就有一個人永遠留在石窟裡面,不會被人知道,至少在第一刻是沒有人知道的。這可能就是我為什麼會寫出那樣的小說,在當下,我看到的世界,我的想象就是這樣。

糖點:“一個短篇快兩個月沒寫完”,那多老師,這種情況,是微拖延還是無下筆之快感?

那多:

我覺得我可能會有吧。一個是拖延,我沒有截稿期,不像很多作家有編輯催稿。我都是寫完再去找出版方,沒有別人催我,永遠是自己在催自己,沒有特別緊迫的生活的壓力。

另外,我覺得比較好的一點是有時候壓力太大,不一定能寫出特別好的東西。我基本每一天寫之前,先改一遍前一天寫的東西,可能改完就一個小時過去了,改完就縮水一半。我覺得不斷的打磨對小說是有好處的,最後結出的果實可能更誘人一些。

糖點:看到您有看東野圭吾的書,不知道您看的第一本懸疑劇作是什麼?個人有沒有特別喜歡的作家?

那多:

東野圭吾是我喜歡的作家,我看過東野圭吾《白夜行》《幻夜》 《惡意》這幾部小說。此外,丹·布朗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作家,他和東野圭吾是不同型別的作家。他寫的是懸疑的,和東野圭吾寫的推理不太一樣。

我讀的第一本小說是金庸的《笑傲江湖》。在我學生時期,讀了大量的小說。包括倪匡的衛斯理,實際上,倪匡衛斯理系列是直接影響我前期創作的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作家,當我自己開始寫小說的時候,我為什麼沒有寫武俠,而寫了軟科幻,因為這兩種都是我非常喜歡的型別。當時其實很簡單,就是我覺得武俠然後金庸之外有古龍,有梁羽生、溫瑞安,有大量的作家,他們都有比較好的作品可以讀。

然後,軟科幻這一領域,就是說倪匡衛斯理這一個型別的小說。除了他之外,就沒有第二個作家寫這種型別的科幻小說。等我看完倪匡所有的作品之後就特別不滿足,然後我隱隱約約就覺得自己也能寫,既然找不到第二個小家寫這個型別的。我當時想,就自己來寫寫看。當初至今的十幾本軟科幻也佔據了我作品的一半。

那多:把生活還原給個人

糖點:那多老師在寫作時主要立場是看到所塑造的人物,還是按照自我設定好的發展,或是會兼顧讀者反應?

那多:

我不會,因為我沒有在網上釋出作品。

首先我沒辦法第一時間收到讀者的反饋,然後第二個其實我是個摩羯座,我是一個特別固執的人,所以我也不是很喜歡受到別人的影響,因為始終有這樣的一個看法:我覺得寫小說或者搞文學,最根本的是自己,包括自己的天賦。如果去跟別人的看法或者跟別人的潮流,你永遠無法寫出真正優秀的作品,因為你如果對一個作品好壞評判都不能堅持自己的話,怎麼能指望你能夠成為一個真正好作家。

我會自己設立一個標準,當然我自己在設立的過程當中,我會受到很多很多作家,可能會有評論家,可能會有作品的影響。但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是我主動接受的,很少是我被動接受的。當然可能在實際的操作當中,我會去相信我太太說的一些,她的一些判斷,我會很認真的去想,如果有道理,我接受。但是我不太會接受太多別人的意見,首先,我要對你的判斷,你的審美有足夠的信任,我才會去考慮你的建議是不是對。但是絕大多數的讀者,我不是很瞭解。對不瞭解的人,我不可能去考慮千條評論,當然我也會選擇其中一些評論,做認真的思考。

糖點:看到您和您的太太日常互動,不知您的太太在您的寫作過程中是什麼樣的角色呢?

那多:

其實,她是我這些年寫作,就是說犯罪小說的源頭。我更早期寫的是帶科幻色彩的東西。我太太她不愛看這些。最開始在追她的時候,給她講一些神鬼故事,她就完全沒興趣,也不害怕。這樣的女生很少見,她真正害怕真實性的事件。比如,走在路上,突發性偶然捅人事件;或像前幾年滴滴乘客遇害事件。

那時在想我一定得寫個東西,是能夠嚇到她的,這是在某種程度上讓我開始考慮完全現實的犯罪題材,所以說她是我這兩年寫這些小說非常重要的源頭。

我在和我一些公安的朋友瞭解一些案子之後,我會告訴她,然後選擇她最害怕的一個案例寫成小說。

大多時候我們是沒辦法接觸一些犯人,關於北大殺母案的犯人,確實很想採訪到他。實際上,去採訪刑警也是能夠彌補一些案例的細節,他們直接接觸犯人,從犯人那裡挖出很多東西,形成一個證據鏈的閉環,他們那裡有很多細節。

當然一個人的經歷是有限的,你只能經歷屬於自己的人生,可以讀很多視角,透過閱讀一部好的小說,某種程度上是去經歷另一種人生,其實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以讓自己的經歷更豐富,有一種活了幾輩子的感覺。

糖點:那多老師,您寫懸疑小說的基本立足點是什麼?以及一部優秀懸疑作品的精髓是什麼?

那多:

懸疑小說的基本立足點,我覺得是要讓別人信服,就是讓別人相信。我其實不太偏愛某些型別的日本的本格小說。

我覺得他們會把更多的精力建立在更多離奇的故事情節上。雖說故事可能非常精巧,但我覺得這些並不是在現實生活中能夠真實發生的。這個不是我自己的審美,而我個人更偏向東野圭吾的那些小說。

比如《白夜行》等著作,不是以巧妙的結構見長的,而是你真的是能夠相信他筆下的那些人物在他設定的情境下能夠做出那樣的事。甚至在閱讀的時候能夠使自己更有代入感,然後假設自己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你是不是也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這是我喜歡的,也是我這兩年寫小說我希望能做到的。這就是所謂的真實性。

比如這個故事發生在上海南京路,大家都知道這條路,這不僅僅是物理上的真實性,而是在故事裡場景下,真的是曾經發生過,或者你會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某個空間裡正在發生或者會發生。這些人的命運是能夠打動你的,是足以促使你去深思的。看完一部小說之後,會抓住你很長的時間,影響你的情感生活,甚至是讓你鬱悶一段時間,這種情感上的力量是來自於一種真實性。

一部優秀的小說是由多個方面構成的。簡單的來說,最重要的兩個因素是故事和人物。通常剛剛入行的時候,可能會花更多的時間在故事上。繼續往前走,想要做得更好,就會在人物上花更多心思。當故事進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故事好了之後人物要好,否則你沒辦法相信這些事情真的會發生。不能人物不夠好,沒有好的人物就不能將故事推向另一個高潮。

所以我覺得故事和人物是一部小說中特別核心的東西。

糖點:那多老師,是何種力量促使你決心專職寫作的?在這之前您的職業經歷對您有所影響嗎?

那多:

我剛開始寫作的目的其實很簡單。進入海關工作,其實就發現公務員的工作並不是我喜歡的。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其實有點晚。穩定的工作,開始想象今後三四十年要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升職也毫無樂趣,會覺得很苦悶,這樣的路鋪了很多年。雖然別人都說好,但我自己就是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很糟糕。但當時自己並不知道想做什麼,你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這一刻,但是在這一刻你卻發現自己並不快樂。

很想發洩又無法掙脫現實軌道的時候,就選擇寫小說去發洩。剛開始寫的是天馬行空的幻想,完全沒有想到要去發表,純粹是打發時間。當時網路並不很發達,我就開始把寫的東西發到網上去,就有讀者跟文說,希望能夠看到後面更多的推文。

其實我覺得是一個陌生人,如果他喜歡的話就證明我寫的東西是有價值的。這種認同感多了之後就解決了我現實中的困惑。

也許我還可以做和文字相關的工作。當時還沒有決定要寫作。就去投簡歷,然後轉行當記者。記者是做文字工作的,工作的節奏和自由度,是我個人喜歡的工作。每天可以睡個懶覺,上午甚至中午才到報社;出去採訪,不用坐在辦公室,在一定的時間,我覺得這個工作是我夢寐以求的。

糖點:那多老師,想請教一下如何提筆開始一部作品,必要的創作過程分幾個階段?

那多:

第一個是靈感期。你看一本書或者是走在街上,你的腦袋裡出現一個一閃而過的東西。但不一定是你當下要用的東西,這可能是你下一本書的東西,也可能是你下下一本的東西,但是這種靈感的出現就堆積在你的腦袋裡。

先在手機的備忘錄裡面一點點積累,當你寫100個的時候,裡面可能會有三五個思路,突然串成了一條線。這個時候你就可以把它去寫成一部小說。

這時需要去準備故事列大綱。有時大綱在腦海中浮現,等已經成型的時候再提筆去創作。

那多:把生活還原給個人

糖點:寫懸疑小說像在構嵌一張巨網,心思縝密,處處設伏卻是不經意的留白。那多老師,您是如何織就疊影重重的部分呢?

那多:

可能我個人的腦回路就是那樣的吧。另外就是和我平時的閱讀以及影視作品的觀賞有關係。其實,讀好的推理小說和懸疑小說是功課,包括看一些推理懸疑的韓劇、美劇、日劇都是在學習。可以學習到大家是如何克服這些問題,看有沒有更好的手段和方式?可能對我而言是隨時隨地在思考。

糖點:《19年間謀殺小敘》,以通訊的方式去揭開事件、時間跨度,您是如何考慮這種線索存在的方式呢?

那多:

我記不清是哪個瞬間,但肯定是在某個瞬間。通訊是一個古老的方式,哪怕是電郵都不如大家用微信普遍。這種傳遞方式對我來說有一種魅力,就是你需要等待一定時間,才能收到回信,再閱讀文字時,會對對方寫這些文字時有一些想象,這種透過間隔會造成一定情感的感受和一些懸念。我當時一個靈感冒出來時,我感覺是一種很好的方式,我就把它用到這本小說中去了。

糖點:《十九年間謀殺小敘》,這部小說您醞釀了六年,這期間您經歷了另一段怎樣的人生呢?

那多:

我先後經歷了父親和我的岳父去世,我和我太太生活出現了很多的變化。在寫作期間我結婚了,我還去開了一家餐廳。餐廳是和我之前寫作狀態是不一樣的一種生活方式。然後,和以前生活不同的是,我開始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碰到了許多之前可能永遠不會碰到的人和事,所以這些經歷給了我很多很多的感觸以及感悟,幫助我完成這樣一部小說。

糖點: 懸疑小說重在環境氛圍的渲染,和發展過程的推進。那多老師,一部作品如何完美呈現情節疑點上的立與拆?

那多:

關於行文誤導讀者的事情,很多時候是敘述角度的問題。很多故事,每一個故事切成很多不同的部分。選擇先交代一部分,後交代一部分。會有很多很好的懸念產生。不一定是按照事情發生的順序,你可以從中間或從最後開始講。不只是小說,很多影視劇也是用這種方式來開始。

糖點:那多老師,感謝您的精華分享,筆觸人間事,字字見人心,期待更多懸疑驚奇作品!

本期整理/

席小華(影七夏),90後文學愛好者、網路作者。

(本期直播於2019年9月19日)

(獨家供稿:糖點團隊·方糖社;轉載請聯絡授權)

後記:

細思極恐是推理一部小說或事件時的精緻讚賞,而這種極致的體驗源於作者對細節的扣磨。這在視覺效果上更像是青筋暴起時毛孔紋路清晰,目光對細小微密存在的提萃,從而一點點將讀者的記憶包裹再重塑,滲透至每根神經,上演一場酣暢淋漓的咀嚼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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